寧安侯世子如今一心掉進麻將里出不來,對沈正凌的威脅也沒覺得刺耳。
他笑嘻嘻說道:“行行行,我讓人巳時上門接你們,這邊準備好茶水點心招呼二位。”
沈正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牽著顧元元出去了。
至于明天要不要繼續來陪寧安侯世子打麻將,就看顧元元愿不愿意。
顧元元要是愿意,他自然陪著,顧元元要是不愿意,什么世子,什么麻將,都滾邊兒去。
寧安侯世子當然不是只知吃喝玩樂的傻白甜。
在沈正凌和顧元元面前一臉和善,笑意融融,那是因為有利可圖。
至于一開始沒翻臉,那是因為打不過。
等沈正凌和顧元元一離開,寧安侯世子就正了臉色,吩咐趙老板道:“趙有財,讓人挑選合適的材料,大量趕制一批麻將出來。”
“唔,麻將里的色子,也用相同的材料做出來。”
“再做些大小合適木盒,用來裝麻將,一副一盒。”
趙老板陪著玩了一天的麻將,自然知道麻將的魔力,連連點頭:“世子放心,小的這就去辦。”
寧安侯世子又吩咐了幾句其他事項,這才拍拍身上的衣袍,回家了。
剛進侯府大門,就有小廝等在門口,說是侯爺在書房等他,讓世子回來就去書房一趟。
正好寧安侯世子如今滿腦子都沉浸在麻將牌里,也有點想法要找他老子寧安侯聊聊,也就一整衣袍,往寧安侯的書房去了。
寧安侯年過中旬,身材高大,臉型方正,素有威嚴。
寧安侯世子進到書房的時候,就見寧安侯坐在書桌后方,眉頭緊皺,像有什么不快之事。
“爹,你找我?”寧安侯世子上前給他老子行禮。
寧安侯抬頭打量他:“聽下人說,你一連幾天呆在賭坊里,一呆就是整天,連家都不回了,飯也是由小廝送過去吃的,可有此事?”
寧安侯世子老老實實點頭:“確有此事。”
寧安侯氣得一拍桌子:“胡鬧!”
“趙謙,我由得你開賭坊,可不是由得你自己染上賭癮的。”
“你堂堂寧安侯府世子,成天呆著賭坊里不著家,跟京城那些敗家的紈绔有什么區別?”
“寧安侯府可沒多少家業,經得起你去賭坊里敗掉。”
寧安侯趙烈,武將出身,脾氣暴烈,像這種拍拍桌子喝斥幾句,已經是最溫和的。
早些年,趙謙要是惹了他不快,話都不說,直接上手。
府里經常能看到他父子二人一個追一個跑,雞飛狗跳。
這兩年隨著趙謙日漸穩重,而寧安侯年紀大了,脾氣相對溫和,這種場面才少點。
此時,見寧安侯拍著桌子喝斥,趙謙也不惱,笑道:“那還是有區別的。”
“至少,京城那些紈绔去賭坊是花銀子,我去賭坊,是賺銀子。”
寧安侯趙烈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怒道:“你還有臉說!”
“堂堂侯府世子,成日里沉迷賭坊,像什么樣子?”
“你自己聽聽這滿京城說起你,都是些什么評語!”
趙謙無所謂笑了笑,抬頭認真道:“爹,這樣子不好嗎?”
趙烈就像是忽然被戳破的皮球,滿腔怒火一下子泄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若不是他們趙家如今的處境尷尬,他兒子堂堂侯府世子,也不用如此自污。
說到底,就是天家父子兄弟之間爭死爭活,他們底下這些臣子就跟著遭殃。
一個沒出息的,成天只知道把精力用在賭坊的侯府世子,自然比一個嚴于律己,出類拔萃的侯府世子讓人放心得多。
再加上寧安侯府素來被認為是太子一系,而近年來,也不只是何原因,太子雖然行事愈發穩重周全,卻越來越不討皇帝喜歡,時常被拎出來訓斥誡勉。
以至于整個寧安侯府一起受到牽連,越發小心翼翼。
寧安侯趙烈更是連手里的兵權都交出去了,如今身上除了這個侯爵,只在兵部掛了個閑散職位。
有實權的侯爺和無實權的侯爺,走出去差別可大了去了。
這么一想,趙謙開賭坊,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想是這么想,不過在兒子面前,卻是拉不下臉好聲好氣說話。
趙烈沒好氣說道:“好什么好?”
“你那賭坊除了盡惹事,還有什么用?”
“我可是聽說,早幾天還把順天府都驚動了。”
說到這里,寧安侯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問道:“聽說,有人從賭坊贏了一百多萬兩銀子,賭坊不讓帶走,是不是真的?”
這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瞞也瞞不住,趙謙也沒想過要瞞,點頭道:“是。”
趙烈激動了:“真的贏了一百多萬兩銀子?”
“短短半天時間不到,被人贏走那么多銀子,你賭坊里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要說,你那個賭坊就該好好整治!”
“輸了銀子不說,還鬧到報官的程度,丟人不丟人。”
趙謙失笑。
別看寧安侯這話說得好像多在乎賭坊管理似的,其實趙謙心里清楚,寧安侯,他就是心痛銀子。
乍一聽說被人贏走了一百多萬兩銀子,心都痛了。
為了面子,不好直說,就只好拐著彎的遷怒到賭坊頭上去了。
趙謙笑道:“爹,你放心,我那個賭坊雖然輸了一百多萬兩銀子出去,但是絕對不虧。”
寧安侯氣得朝他直瞪眼:“半天不到就讓人贏走一百多萬兩銀子,這還叫不虧?”
“你那個小破賭坊,一年才賺多少銀子?”
趙謙:“爹,你不能因為兒子的賭坊輸了銀子,就罵它是小破賭坊啊。”
“兒子的賭坊,那可是京城最大的幾間賭坊之一。”
“而且這次輸錢的事,也不止兒子賭坊一家,京城幾家最大的賭坊,全都輸了銀子。”
寧安侯震驚了:“那人豈不是一下子就發財了?”
“侯府百年底蘊,還比不上人家賭坊多贏幾場銀子的家底來得厚?”
趙謙哭笑不得:“爹,你也知道說百年底蘊。”
“居移氣,養移體,底蘊的事,是區區銀子就能攢出來的嗎?”
“銀子最多只能稱作底氣,跟底蘊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