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著軍用的重型穿梭機,飚星和同伴一齊降落到這滿是褚紅巖石的大地。
“我查了下這片區域的情況,我們就去這里看看吧。”庫曼拿出記錄板,投影出地圖,上面顯示的是一座荒野中的小城。
“我沒意見。”
“就這樣。”其他幾人隨口答應,飚星也附和,畢竟去哪里玩也是不什么特別在意的事。
一行人乘坐著懸浮越野車在荒野上穿梭,帶起陣陣煙塵,不用數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呼,真破。”威德跳下車,吹了聲口哨。
之后就是米薩,他下來后準備接雀凜,但這名女孩卻直接從另一個方向跳了下來,拒絕了他的好意。
對此,威德看著搖頭,心想米薩的追求計劃大概是要泡湯了。
“怎么樣,這里還很有特色吧。”將車停好,庫曼走了出來。
“很酷”威德豎起拇指,夸獎隊長庫曼的明智之選。
“我給你們找個導游,今天就在玩,路上也不要心疼錢。”庫曼笑著繼續說。
“你不來嗎,庫曼。”飚星意外。
“我就算了,年紀大了,就想找個酒吧好好喝點,然后躺會。”他擺擺手,說你們年輕人聚一起玩更有意思。
之后一行人分開,飚星和其他三名同伴坐上導游的車,至于庫曼則留在原地向他們揮手。
眼見幾人消失在黃沙漫漫的街道后,庫曼這才放下手,他看了眼天空,將自己頭頂的帽子調整了下,那斑駁的指甲輕觸耳后。
‘一切順利。’聲音很低,大概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不久,一陣輕微的電流滋滋聲傳來,然后他放下手,向著城中某地走去。
另一邊,緹蘭和普琳在導游的帶領下,登上這城市廢棄郊區的一處山丘。
“這邊是信號塔,第四紀元留的信號塔,里面值錢的家伙早就被搬空了,但這個殼子還挺有趣的,里面還有不少游客的留言,我帶你們去看看。”一位皮膚棕黑,個頭不高的女導游走在前面,為兩人介紹。
“第四紀元的建筑啊……”
緹蘭目光在周圍的環境掃過,這里殘留的鋼架階梯應該是后來更換修補的,但看表面那鼓起的氣泡和破裂銹蝕的痕跡,也是相當滄桑了。
熱風不時從山的遠方吹來,將緹蘭的衣裙刮的翻飛,發出輕快的聲響,她跟在普琳后面,踩著臺階而上。
三人繞著信號塔的外沿階梯不斷向上,隨著升高,視野越來越開闊,當最后站在信號塔頂部的小平臺時,已經能俯瞰下方不遠處的城市了。
原本用來放置信號塔設備的地方早已被拆空,但這里留下的特殊鋼鐵結構上覆蓋著一層又一層繚亂的油漆,以及上面諸多紀念的字跡。
1092年,愛米莎和布吉來此,兩人相戀
728年,有流星雨在這小鎮的天空落下,我和伊蓮一同觀看
349年,歌姬‘咖眼貓’茉茉露發專輯了,我要寫下來
815年,好難過,聯邦好亂
102年,今天會是個好日子
521年,我做到了,在荒漠中建造屬于我們的家園(這是穆卡鎮成立的日子)
上面的許多字跡早已模糊,有些還被其他掩蓋,但所幸緹蘭能從一些細微的痕跡中發現原本的字義。
另一邊,導游站在護欄邊給普琳介紹這片土地的地貌,雖然看著很普通,但這位導游意外講的很多,大概是許多前人總結的緣故吧。
“最早的信號塔是用來牽引降落的飛船用,那個時候還沒星港這種方便的東西。”
“第四紀元嗎,那確實是相當古早的時代。”
“對了,我這有一份視頻,是當地流傳下來的,兩位要看嗎?”導游從衣兜里掏出褪色和磨損嚴重的記憶芯片。
“這個是?”普琳接過來,翻動看了看。
“是最早降臨在這顆星球的開拓船團留下的,后來被當地博物館收藏,再后來復印留存了很多,現在你在網上也能找到一些。”導游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播放其中的投影畫面。
漆黑的星海中,一顆蔚藍的星球如此矚目,而后視線不斷向下拉近,進入地球大氣層內部……
這個時候一行白色的文字浮現在視野前方。
第四紀元27年,龍脊山脈發射場。
一艘太空飛船被固定在巨大的火箭上,火箭兩側還有輔助用的次級小號火箭,這高聳的巨物佇立在大地上,讓周圍的山丘都小了不少。
點火的倒計時在耳邊響起,那是許多人在嘈雜環境中念讀的聲音。
10,8,7……4,3,2,1,啟動!
一陣濃煙和火光從火箭底座溢出,之后那火箭主體和飛船在顫動和搖晃中緩緩抬升,脫離那沉重無比的地心引力。
“人類長期以來,一直在地球這個搖籃中嬉戲。”
“但是,人類離開地球進入廣袤宇宙的時代已經到來。”
火箭慢慢的拉升,尾部橘黃的火焰燃燒至白熾,長長的濃煙尾跡彌漫整個山谷,當脫離發射架后,這看似平凡的鋼鐵造物,仿佛有了神圣的意味,它寄托著某種期望和恐懼,打破人類一直以來困于地球魔咒禁錮。
明熾的光焰不斷升高,逐漸成為天空中渺小的一點,盡管此刻還能看見,但地上的人已然明白,他們和飛船上的人,已經有了不可跨越的遙遠距離,這最后一瞥,也將是人生的永恒分別。
進入太空后,飛船向著茫茫星海進發,他們或許會在數十年后于一顆未知星球落下,然后安家落戶,開辟新的世界,也或許會是幾代人都在飛船上度過,直至最終發現某個可以安家的地方。
“人類如果無法在宇宙中開拓新的家園,就會永遠困在太陽系低矮的屋檐下,人類文明也將永遠不會有長足的進步。”流傳第四紀元的箴言至今依舊震撼。
半個小時后,這段視頻播放完畢,緹蘭從沉浸其中的狀態醒來,有種輕微的恍然隔世之感,仿佛從那遙遠的時空脫離,重新回到現在這副軀體中。
那個時代的人,真是開朗而勇敢,懷揣著對未來的無比期待和理想,他們似乎沒有考慮其中的利益得失,去往嶄新的星球會遇到什么困難,會不會比地球生活的更加幸福等等,僅僅是秉承時代的使命和興奮,就簡單的去做了。
這種樸實的信念和銳意,現在的聯邦早已看不到了。
結束信號塔的游覽,三人再度返回小城,在這找一家餐廳進餐,時間也來到下午1點。
“就這家了。”普琳手指遙指市區那綜合建筑群中,牌子最大最夸張的那家店。
夸張的大手握住流動的彩虹面團,然后配上醒目的文字‘最強比奇餐廳’。
來到餐廳后坐下,這里能看到不少游客,也有少部分本地人,就如招牌描述的那樣,這確實是當地最大最火爆的餐廳。
“嘿,要來點什么,可愛的美女們?”一位有著猞猁貓耳的獸人侍應生走過來,她身材火辣,皮膚泛黑,看來是受當地長期日照的結果。
“你們的招牌菜,冰爽的啤酒飲料,然后還得加點冒油的燒烤。”普琳熟練而大方的開口。
“沒問題,這是價格賬單。”說著她劃動記錄板,將菜單和價格投影在空中,下面有個等待付款的密鑰。
“我來吧。”普琳看了眼對面的黑發少女,亮出一張銀行芯片卡。
她要鼓搗一個虛假身份遮掩可以說再容易不過了,甚至可以直接和聯邦信息庫的管理人員說,來一打身份芯片卡,而對面的緹蘭如今沒了聯邦歌姬的身份,就沒她這么方便和輕松,總得偽裝和繞一下。
等待上菜的時間里,三人依舊在閑談,評價當地的人文風情和特色等,這會餐廳的人越來越多,桌子也逐漸坐滿。
“你好,我們可以拼桌一下嗎,我和朋友今天也是剛到這旅游。”一位有些靦腆的青年走上前,和火紅長發的普琳開口。
“你們?”普琳目光一瞥,很快就看到青年衣服上那第五艦隊的徽章。
“今天不執勤嗎?”雖然目前沒有打起來的傾向,但作為第五艦隊的成員,卻跑到地上旅游,這讓普琳有點不愉。
“我們請假了,現在艦隊也還沒進入戰時狀態。”聽到有人點明,這名青年撓頭解釋。
按理來說,他作為聯邦的機甲駕駛員,甚至還有序列7的實力,本不應該這么低下的解釋,可不知為什么,在看到這位紅發單馬尾的女子后,他內心就有些畏懼,甚至不敢反駁對方的質問。
“行吧。”這會普琳也想起來,她前不久好像是簽訂了一個同意書,讓第五艦隊的成員放松下,畢竟他們停留在懸石星域已經很長時間了,長期把人關在星艦內,并不是什么好事。
“謝謝,這是我的同伴,威德,米薩,還有雀凜。”青年介紹身邊的幾人,他們都穿著休閑衣服。
“你呢?”普琳見他忘了介紹自己,又點了下。
“我叫飚星。”說完,他的心態平緩了不少,也沒剛才那么緊張了。
于是,3人加4人,七人圍坐在餐桌旁,等待上菜的時間里繼續閑談起來。
新來的四人里,威德最為跳脫,不時用夸張的語氣說著一個個笑話趣事,試圖勾引普琳,讓她發笑,米薩則相對話少一些,帶著少許書卷氣,目光偶爾關注身旁的翠發女孩雀凜,至于雀凜這會沒怎么開口,只是翻看桌上的旅游手冊和特色菜單,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一位飚星入座后變得沉穩了些,偶爾會接下話,之后就是翻看終端,然后目光略為好奇的打量坐在角落的那位少女。
此刻在室內,緹蘭已經將兜帽放下,柔順的黑發傾瀉在衣領和背后,因為角度飚星看不全她的面容,只是依照輪廓感覺會很美。
“怎么這么久?”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威德開口,他站起身來,似乎想尋找侍應生的蹤跡。
“今天游客挺多的,估計是太忙了吧。”導游作為本地人比較熟悉情況,今天這里確實比較喧鬧熱鬧。
“我看到好些都是同僚,呵呵。”米薩細致的發現許多人其實都是第五艦隊下來旅游的。
“嘖,原來不止我們有假期嗎。”威德吐槽,不過既然都是同僚,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再次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么小的一個地方,也能有這么多人來玩。”
“圖個獵奇吧,不少人也是錢太多了,都不知道怎么花。”雀凜一邊看手中的旅游手冊隨口評價。
“哈哈,換我肯定是選那種陽光大沙灘,海風還爽,水要清,漂亮女生要多的地方去玩。”威德笑著說起。
“這種黃沙遍地的地方,可太窮了,就算有漂亮的胚子,也養不起來,嘖嘖。”說著他還搖搖頭。
“怎么,你們覺得我說的有問題,不不不,我是真心覺得這種地方就可以拋棄了,聯邦這么大,又不是沒地方住,何必守在這。”他搖搖手指。
“不是每個家庭都像你這么幸運,在這十年里暴發了,發了大財,也有一些其實是在走下坡路。”雀凜放下手中的冊子,白了一眼這跳脫的同伴。
“一些?怎么可能,現在失業率是多少,二十年前又是多少,怎么可能還有人走下坡路,肯定是他不夠努力。”威德完全不信。
“哪哪都缺人,地方居住星,太空空間站,這么地方需要開拓,只要你有手,去哪不是賺錢,說不好的,估計是想躺著有人給你送錢吧,那種情況才有可能是走下坡路。”
盡管緹蘭這會沒轉頭看普琳什么表情,但她感知的到,對方心底那流溢的得意和驕傲。
不管過程引來了多少非議和不滿,但從實際角度出發,這二十年里聯邦內確實經濟和生活環境都改善了許多,這也是普琳如此有底氣和自信的原因。
恐怕也是基于這個,她才大膽的邀請自己打賭,來到這地上游覽的,對于這份成就,緹蘭也不會否認,可惜這會就是有人看不慣這種說法。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努力,還很癡心妄想嗎?”雀凜意外的發火,讓餐桌上的氛圍迅速變化。
“我家在二十年前,曾住在雙樹星域,那里環境優美,大家和睦,但后來呢?”
“我的爺爺奶奶都死在當年的動亂變動中,家中的資產也都被莫須有罪名查封,還有我敬愛的叔叔阿姨,也都一個個失蹤,你還會覺得眼前的繁華是每個人都有的嗎?”
“只不過是有人在流血,而你們視而不見。”她的這番話,讓整個餐桌的人都進入沉默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