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點頭：“也好，準備充分再去找肝帝興師問罪，看看到時候他還怎么狡辯！”
說完，她認真地看著顧凡面前的電腦屏幕，準備開始超頻自己的大腦。
顧凡剛要開口，莉莉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說道：“等等！”
顧凡莫名緊張：“怎么了莉總？”
莉莉絲提議道：“這樣吧，我們先預演一下。假設你現在就是肝帝，而我要負責質問。
“你想辦法狡辯，最后當你啞口無言的時候，我差不多也就準備好了。
“到時候再去質問肝帝，一定讓他心服口服！”
顧凡眉頭一挑：“這不妥吧莉總？我沒當過內鬼，沒有狡辯的經驗啊。”
莉莉絲臉一黑：“你差不多得了啊，別逼我發飆啊！讓你狡辯你就狡辯，哪那么多話。”
顧凡點頭：“好吧，那我事先聲明，我只是在揣摩肝帝怎么說啊，這跟我自己的想法一點關系都沒有。”
莉莉絲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好，第一個問題！
“你完全可以不在劇情里加入前代勇者特殊技能的這個機制，為什么要加？”
顧凡翻了翻設計稿：“莉總，這是你要求的。
“你覺得‘把前作豐富的系統砍成簡單的元素反應系統’能夠很好地收集玩家的負面情緒，并且在測試期間，這個點子確實得到了驗證。
“所以，為了防止玩家在一段時間后忘掉這一點，你決定在劇情的中后期，讓玩家重溫前作豐富的系統，并在玩家簡單地爽過之后就禁掉，這樣就能額外賺取一波負面情緒。
“從結果上來看，你的計劃很成功。”
莉莉絲黑著臉：“可我的要求是過完劇情之后這個能力必須收回！為什么沒有收回？？”
顧凡解釋道：“因為這個收回的機制原本是以第三階段過場為判定的。
“玩家用特殊的手法在第一階段就通過制造溢出的傷害秒掉了boss，導致游戲機制跳過了第二、第三階段，然后這個回收機制沒有正常生效。
“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莉莉絲更加生氣：“可是你明明有很多辦法可以避免這種弱智的bug！
“比如你可以把boss三個階段的血量分開！又或者在承受一定傷害之后就立刻鎖血！
“還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要用第三階段的結算來作為禁掉這個功能的節點，而是只要角色離開劇情場景就直接禁掉！
“這不是都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嗎！”
正在扮演肝帝的顧凡一時間啞口無言：“嗯……是的。
“我當時沒想到。”
莉莉絲瞬間火冒三丈：“你別把我當白癡啊！這么蹩腳的借口都出來了！”
顧凡一攤手：“莉總我是在扮演肝帝啊，現在這種情況我確實想不出要怎么解釋了。”
莉莉絲稍稍平復心情：“好，那我再問你。
“為什么地上的熔巖石塊會對統御女皇造成過量傷害？又為什么，玩家可以抓這些石塊。還有，為什么兩個boss在轉換的時候，整個過程長達好幾秒鐘！
“如果這兩個boss是瞬間轉換的，不也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嗎！”
顧凡輕咳兩聲，勉強解釋道：“按照我們程序的寫法，地上的熔巖石塊自帶強火效果，這樣就會和場景中的冰雨發生融化反應。
“這樣一來，這些石塊在地上不可抓取，就變成了陷阱。玩家踩上去就會光速掉血，這提升了戰斗的難度，同時也更有利于收集玩家的負面情緒。
“但是……強火狀態的石塊和無火狀態的石塊，它們本質上是兩種不同的道具。
“而‘不提示可選中’和‘底層不可選中’這兩個功能恰好是不同的程序員做的，很顯然后者這個功能在規劃的時候，不小心漏掉了，所以程序員就沒做。
“然后測試的時候，也剛好沒測出來。
“至于boss切換需要時間……這不是為了更好的畫面表現力嘛。
“統御女皇登場的時候，周圍的環境會逐漸從熾熱變為極寒，天空中開始下冰雨，統御女皇的身體也在寒冰中逐漸顯現……
“這個過程就是得用幾秒鐘展現，才符合boss的逼格啊。
“否則像小怪一樣，‘嘎嘣’一下就刷新了，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莉莉絲的嘴角微微抽動，她已經進入了高度紅溫狀態。
“那你完全可以做成boss登場的幾秒鐘是無敵狀態啊！”
顧凡一時語塞：“這個……確實。
“但是，鎖血這種事情終究還是太強行了，不夠圓潤。
“而且，boss的血量一開始就定的很高，不太可能會被玩家秒掉，所以，就沒想到要做這種限制。”
莉莉絲黑著臉：“又是剛好沒想到！
“每次都是剛好差那么一點，這里剛好沒想到，那里剛好沒想到，然后全都湊到一起，就搞出了這么嚴重的bug！
“甚至玩家們都不覺得這是bug，都覺得是故意的！
“你說！你還能怎么狡辯！”
顧凡已經沒話說了，只好小熊攤手：“那我還能怎么說嘛，沒想到就是沒想到啊。”
莉莉絲冷哼了一聲：“好，沒話說了就好。
“總之，我心里已經有底了，肝帝絕對有問題，十成甚至九成的有問題！”
顧凡只能點頭：“莉總英明！”
他也確實找不到什么太好的開脫辦法，而且即便想到，此時也不宜使用。
只能先附和莉莉絲，之后會怎么樣，那就看肝帝有沒有提前想好其他的借口了。
莉莉絲瞬間進入戰斗狀態：“走，顧凡！我們去找肝帝興師問罪！”
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莉莉絲都蔫蔫的，甚至都不怎么出現了。
原因很簡單，《無盡幻想傳說2》不斷暴雷，收集到的負面情緒不斷減少，每次都給莉莉絲全新的暴擊。
可偏偏還沒有任何的bug出現。
這就挺難受的。
在莉莉絲看來，《無盡幻想傳說2》的每一次翻車，基本上都跟程序員沒關系，而只跟她最初的設計有關。
不論是卡池，還是劇情，又或者是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源上都是因為她最初的設計顧頭不顧腚。
這鍋她是真的一點都甩不出去，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這能不蔫嗎？
原本莉莉絲都絕望了，以為《無盡幻想傳說2》將會成為第一款完全沒有任何bug，但最終還是慘敗的游戲。
這讓她對自己產生了完全的質疑。
好在等到現在，bug終于出現了，而且還是如此明顯、如此弱智的bug，她的憤懣瞬間找到了一個出口。
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肝帝興師問罪了！
莉莉絲帶著顧凡，風風火火地殺向肝帝所在的別墅。
結果進入別墅，發現肝帝正坐在大客廳里邊，悠閑地看著電視。
“肝帝！”
莉莉絲一個點名，肝帝趕忙站起身來：“莉總，什么風把你吹來了，請坐。”
“我就不坐了！我這次來是要問你，《無盡幻想傳說2》最新的那個bug到底是怎么回事！
“玩家能把前作的勇者模式帶到大世界，這么嚴重的bug到底是怎么出現的！”
莉莉絲氣勢洶洶地瞪著肝帝。
此時，她的腦海中快速地過著跟顧凡的“對賬”，不論肝帝用什么樣的理由開脫，她都有信心找到對應的完美解法，徹底擊潰肝帝的防御。
肝帝嘆了口氣：“哎，莉總，怪我。
“我沒想到。”
莉莉絲都愣住了，怎么就快進到“我沒想到”環節了？
正常來說，不應該是先分析底層代碼，再找設計漏洞，然后玩一下文字游戲，最后實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才用“我沒想到”來搪塞嗎？
你怎么回事！
前邊那些步驟就都省略了？
這讓莉莉絲的大腦有些短路，不過她很快怒道：“這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你當我是傻的嗎！你覺得我會信？”
肝帝一攤手：“莉總，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啊。
“我是個門外漢，不是專業的游戲設計師啊！
“作為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路人，我在制作游戲的過程中出現一些低級的失誤和疏漏，難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不出現才不正常吧？
“當初，貴公司請我來的時候，我再三推辭，說我的能力并不足以勝任主策劃一職，貴公司是怎么說的來著？
“說讓我放開手大膽做，就算真出了什么問題，也不會是我這個新手的責任。
“我把這話當真了啊！”
莉莉絲一時語塞：“你……可是，能力不足跟故意搞破壞，那是有本質區別的！”
肝帝很坦然：“我也沒故意搞破壞啊。從結果上來看，這個bug的出現不是提升了玩家的游戲體驗嗎？這怎么能算是破壞呢？”
莉莉絲嘴角微微抽動，此時肝帝的臉上似乎就寫著“爺就是故意的，咋”這幾個字，簡直不要太猖狂。
然而她剛想繼續發飆，就看到肝帝隨手從茶幾下面拿出一份文件：“哎，當然我也深知，游戲出現bug，我這個主策劃也是難辭其咎。
“所以昨天我已經辦好了離職手續，總之，我現在已經不是逆天堂游戲的主策劃了。”
莉莉絲僵住了：“誰批準的？”
肝帝輕咳兩聲：“莉總，我需要給您科普一下法律知識了。勞動者提出離職并不需要誰的批準，只要提前30天以書面形式通知用人單位，即可解除勞動合同。
“所以貴公司的人力資源部門也知道強留我是沒用的，在確定我態度堅決之后，就配合我辦完了離職手續。
“總之，我現在跟逆天堂游戲，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