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莉莉絲的質問，顧凡前所未有的理直氣壯。
“莉總，你這問題可是把我難倒了，我現在已經不是游戲部門的負責人了啊！
“我一行代碼都沒寫過，甚至連設計方案都沒怎么仔細看過。
“這游戲開發的全過程我都沒有參與，一直都在忙體驗店的事情，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你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問錯人了？”
莉莉絲繼續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就現在看！給我查！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雖然沒搞懂這具體是因為什么，但明白一點，那就是從諸葛君和侯集這兩個人身上收集到的負面情緒正在飛速減少，甚至有倒扣的趨勢！
一定是哪里出了大問題。
但具體是哪里出了問題？
莉莉絲自己簡單嘗試想了一下，就感覺頭皮有點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之前遇到這種問題，她都是讓顧凡自查的，而且很快就定位到了真實的問題所在。此時讓她自己想，也確實有點難為人了。
更何況這次顧凡真的沒有參與游戲的開發，相對清白一些。
這兩方面的因素綜合起來，讓莉莉絲覺得還是讓顧凡來查更合理。
“好的莉總，您稍等。
“這游戲的代碼畢竟全都不是我寫的，即便有線索，找起來也很麻煩，我需要多一些時間。”
顧凡回到柜臺，取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路怒癥模擬器》的后臺代碼，開始皺著眉頭查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這次排查問題的時間可比之前的時間要長多了，而且顧凡明顯很痛苦，抓耳撓腮的。
讓一個程序員去排查其他程序員代碼中的錯誤，也確實是難度太高了。
這也就是顧凡實力過硬，如果換個程序員，很可能直接跟莉莉絲說干不了。
看到顧凡的狀態，莉莉絲也不好意思催促，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諸葛君和侯集這兩個人的負面情緒越來越少，她也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很快，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不只是他們兩個的負面情緒在變少，《路怒癥模擬器》這款游戲收集的負面情緒，也在變少！
至于為什么？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只是諸葛君一個人找到了這游戲的正確打開方式，其他玩家也同樣發現了。
就像諸葛君與侯集分享經驗一樣，其他的玩家也都在互相分享經驗，這這種思路的變化，就像是惡魔瘟疫一樣在玩家群體中快速地擴散開來，并且逐漸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終于，又玩了兩個小時之后，諸葛君和侯集這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諸葛君問道：“店長，你好，請問這手柄能直接買嗎？”
顧凡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回答：“抱歉，我們這里只是體驗店，不賣商品。如果您需要的話，直接去網上訂購就可以了。”
“好吧。”對于這個答案，諸葛君并不感到詫異。
他伸了個懶腰，到柜臺按照游玩時間結了賬，然后愉快地跟侯集相約再來。
等到這兩人走了，莉莉絲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關上了體驗店的門，然后掛上了停止營業的標牌。
“查清楚了沒有！！”
莉莉絲此時顯然已經快要到了爆發的邊緣。
顧凡遲疑著點頭：“似乎算是鎖定了問題，但具體是不是出自于這里，還需要進一步地確認，不能100確定。這畢竟不是我寫的代碼。”
莉莉絲已經等不及了，她靠了過來：“快說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為什么又有BUG！”
顧凡糾正她的說法：“莉總，其實嚴格來說，這不算是一個BUG，應該是……設計漏洞……”
莉莉絲瞬間火冒三丈：“什么？設計漏洞！周揚這個小子，果然不靠譜！”
顯然，這就是赤裸裸地在甩鍋了。
《路怒癥模擬器》的點子是顧凡給的，莉莉絲拍板并給了大致的概念稿。
而后，她把這份概念稿交給周揚，進行細化設計。
雖說設計漏洞確實是出現在周揚的設計稿中，可問題是，這份設計稿早就給莉莉絲看過，她當時也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啊。
這時候，莉莉絲必然還是總負責。
只不過顧凡也并沒有點破這一點，畢竟莉莉絲此時的心情非常糟糕，他也沒必要去觸這個霉頭。
顧凡指著其中的幾行代碼：“莉總，你看，這里是道路交通難度動態調整的詳細規則代碼。
“當玩家在游戲中進行正常的交通活動時，為了更好地引發玩家的路怒癥，周圍車輛的不文明駕駛行為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出格。
“這一點，是你最開始的設計初稿就有的，對吧？”
莉莉絲點頭：“嗯！”
顯然，這個設計確實給玩家造成了極大的困擾，讓整個城市事故頻發，也制造了很多的負面情緒。
“但問題也出在這里！”
顧凡繼續說道：“當系統檢測到玩家始終都沒有發生車禍時，會持續地調高AI的危險駕駛行為傾向，而并沒有設置一個上限！
“當然，功能本身這么做倒也談不上對或者錯，因為設計方案中也沒寫到底有沒有上限。從代碼角度來說，倒也算是很好地完成了設計。”
莉莉絲想了想：“沒設置上限……也還好吧。讓這些NPC車輛更加不擇手段地制造車禍，應該有利于產生更多負面情緒吧？”
顧凡繼續定位到下一段代碼：“如果單獨看這一條，似乎沒什么大問題，但下面還有一條。
“這個道路交通難度動態調整機制終結的條件，是玩家駕駛車輛周圍發生車禍，而不是玩家自身的車輛發生車禍。”
莉莉絲費解了，她眉頭緊皺，顯然大腦幾乎處于宕機狀態。
“這……有很大的區別嗎？”
莉莉絲想了想，隨著道路危險等級的提升，幾乎路上的NPC車輛都會將玩家車輛視為公敵，在這種情況下，玩家周圍發生車禍，大概率會把他牽扯進去。
更何況還有發生車禍必須下車救治這條規則呢。
應該問題不大吧？
然而，顧凡微微搖頭：“如果單看其中一條的話，問題確實不大。但如果兩條放在一起看，那么兩個小問題，就變成一個大問題了！
“因為NPC的危險駕駛行為沒有鎖死上限，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NPC的危險駕駛行為會越來越出格，越來越過火！
“而結果就是，它們如果沒撞到玩家的話，自己大概率要發生車禍的，無法持續給玩家造成壓力。
“而玩家駕駛車輛周圍發生車禍就終結道路交通動態調整機制這一條，更是在不經意間讓玩家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
莉莉絲嘴巴微張，似乎有點明白了。
NPC的危險駕駛行為不僅會影響到玩家，也會影響到它自身！
畢竟這游戲中NPC的車輛也要遵循基本的物理規則，亂開車的話，該打滑還是會打滑，該剎不住還是會剎不住。
一旦沒撞到玩家，那么結果很可能就是撞護欄或者撞樹。
如果這游戲給NPC的危險駕駛行為鎖一個上限的話，不會有這個問題。
因為NPC的AI會在進攻玩家和保持自身安全之間求得一個平衡，在盡可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讓進攻玩家變成一場持久戰。
而在持久戰中，玩家大概率是要敗下陣來的。
畢竟大部分玩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專業的賽車手，就算再怎么謹慎，終究也很難在漫長的拉鋸戰中勝過AI。
而且，如果是玩家發生事故才終結道路交通動態調整機制的話，那么即便這些NPC車輛出了事故也沒關系。
玩家繼續上路時，仍舊會處在一個極端惡劣的交通環境中，很快就會有新的傻逼司機開著新的豪車出現，來對玩家圍追堵截。
玩家就算再怎么小心，也還是要翻車。
這是必然發生的，只是時間問題。
但現在，NPC車輛在玩家附近出事也會清空動態難度，這就導致玩家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正如顧凡所說的，這兩個機制如果只是其中一條出問題的話，應該還不至于讓玩家產生太多的正面情緒。
可兩條機制一起出問題，就讓這款游戲從《路怒癥模擬器》變成了《防御性駕駛模擬器》、《傻逼司機現世報模擬器》，讓玩家收獲了不該有的正面情緒！
這一下就出了大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