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奮的關關
字數:2620
翌日上午,陳益沒有急著走,帶著方書瑜去了瑞城玉器街。
上次在翡翠夜市買的毛坯還未加工,現在自己的任務結束了,走之前當然要把它給加工出來。
也不貴,精品加工一百塊錢,普通加工八十塊錢。
陳益也搞不清手鐲加工怎么還分精品和普通,而且價格差距只有二十塊錢。
上千上萬的手鐲都買了,還差這二十?真的會有人選擇普通加工去省下二十嗎?
存在即合理,肯定有。
比較常見的條形就是圓條、正圈和貴妃,方書瑜喜歡圓條。
圓條手鐲內圈和外圈皆為正圓,條桿也是圓形,象征著圓滿和完美,主要是形狀好看,這種鐲子極為經典,適合各年齡段。
何時新他們同樣將手鐲加工,算是不虛此行,查案購物兩不耽誤。
事辦完了,幾人路過中高端翡翠商場,閑著也是閑著不趕時間,便走進去逛了逛。
中高端翡翠商場的游客就很少了,放眼望去男性居多,大部分穿著短袖短褲,腳踢拖鞋,明顯是行內人。
翡翠,在行內的流通率同樣很高,你賣給我,我賣給你,到客人手里不知道會加多少錢。
“抖因泉哥嗎?這幾天經常刷到他,原來真的在這。”秦飛看到了一個檔口老板,開口說道。
林辰等人也看了過去,表示也刷到過。
睡前刷會短視頻已經成了習慣,他們身處云州瑞城,還搜過翡翠信息,大數據自然會優先推送相關博主。
這位泉哥在網上比較火,主做中高端翡翠手鐲,網絡時代下,客戶遍布全國各地,粉絲幾十萬。
陳益不認識,這段時間他滿腦子都是命案,沒空去刷手機。
說話間,幾人走了過去,看到有客人,泉哥連忙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露出職業化笑容。
他沒有說話。
翡翠商場里賣翡翠很少有主動招攬生意的,大家隨便看,看中喜歡的自然會問價,若最終價格達到了雙方心理預期,馬上就能成交。
“是泉哥吧?”看了一會,秦飛詢問。
泉哥笑著點頭:“是,粉絲嗎?”
“呃。”秦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算是吧,刷到過你,東西有點高端啊,買不起。”
泉哥并不在意,笑容滿滿:“沒事隨便看,說不定以后能買得起呢?”
和氣生財,他很會做生意,還祝愿了發財。
話是沒錯的,現在買不起,不代表以后買不起,不論對客戶還是潛在客戶都要保持相同的態度,這樣才能做久。
一百個買不起的客戶中出了一個時來運轉的,那就是幾萬的利潤。
“呈您吉言。”秦飛對泉哥印象不錯,隨手拿起一個鐲子,“這個怎么賣?”
泉哥:“開價二百。”
秦飛知道后面帶個萬字,連忙放下了。
陳益說過,兩百萬的開價,最終預估三十萬到六十萬能成交,就算是三十萬,也不是他能買得起的,得兩三年不吃不喝。
“這個漂亮啊,這個多少錢?”林辰指著其中一個高冰玻璃種手鐲詢問,沒敢上手去拿。
陳益同樣提醒過,不買的話,盡量不要去手碰太高端的手鐲,存在摔壞的可能,雖然概率很低,但沒必要去承擔風險。
泉哥看了過去,不厭其煩的回答:“開價五百,剛收上來的,你們和賣家腳前腳后。”
這個手鐲的種水和姜妍妍手上的差不多,但顏色就比較次了,別說滿色,飄色都沒有,而且里面還有明顯的棉。
所以,才會開價五百萬。
但凡有點漂亮的顏色,更貴,不過已經屬于非常少見的那種了。
在場只有方書瑜一個女人,她對那個玻璃種手鐲并無興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手鐲這個東西,還是要看個人喜好。
掃了一圈后,她拿起一枚冰種春帶彩手鐲,顏色特別漂亮,小半邊是紫色,半邊綠色,剩下的是漸變白。
能看到她的目光亮起,應該是非常順眼。
陳益財大氣粗,直接詢問價格。
面對陳益,泉哥重視了不少,能花幾十上百萬買手鐲的都不是一般客戶,常年下來他的眼力鍛煉的很毒。
這位年輕人對財富的自信由內而外自然散發,裝是裝不出來的。
“開價五百。”泉哥說道。
這枚手鐲到不了玻璃種,勝在顏色,所以和那個玻璃種手鐲開價一樣。
陳益預估,拿下需要一百五十萬以上,兩百萬以下,市場價。
喜歡就買。
陳志耀要是知道陳益連兩百萬都不舍得給兒媳婦花,肯定會罵出來。
方書瑜看向陳益,剛想說只是隨便問問被陳益阻止,小聲表示以后各種場合的聚會也許用得到,咱們慢慢購置遇到喜歡的就買,不必刻意。
陳家的關系網自然都不是普通人,方書瑜戴個幾萬的鐲子雖然不會被看低,總歸有些奇怪,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家兒媳婦受冷落了。
方書瑜聽著有道理,不再說話,繼續觀賞手里的手鐲,確實很喜歡。
“一百以下能談不?”陳益問。
聞言,泉哥笑著連連擺手:“談不了談不了,這種品質一百以下怎么談。”
一句話就知道是不是內行,生意有戲,話音落下泉哥拿出一次性杯子倒水,讓幾人坐下慢慢聊不著急,有的是時間。
陳益拿出手機打了一個數,遞給泉哥看。
上百萬的料子價格不透明,行業潛規則只有買家和賣家知道,且不能外傳,否則下一個買家知道了本錢,就會死命壓價。
因此,無聲的交流最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泉哥看了一眼,搖頭:“不行不行,還得往高了加。”
陳益打出150,直接加了三十。
泉哥還是搖頭。
陳益放下手機,無奈道:“泉哥,我承認這料子確實很好,也很少見,但市場價在那肯定過不了二,你應該清楚。”
泉哥思索片刻,開口道:“近二。”
見狀,陳益又將手機拿起,打出180,又加了三十,很有誠意。
這次差不多了,可以看到泉哥開始遲疑,時間雖短瞬但陳益敏銳抓住。
肯定超過本錢了,到沒到他的心理預期無法判斷。
“再加點,你卡我本錢啊。”泉哥很是為難。
買的沒有賣的精,何況對方還是搞中高端翡翠多年的老板,此話說出來,陳益明白墨跡墨跡可以賣。
泉哥說近二,開價一百八的時候有了遲疑,意思是他想賣一百九以上,而本錢在一百八以下。
這就好辦了。
買中高端翡翠,玩的就是心理和讀懂微表情,這方面泉哥不是對手。
“就這個數了。”陳益收起了手機,用行動表示不會再出價。
能花一百八十萬買手鐲的客戶并不多,對方若是拒絕,下一個客戶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泉哥猶豫。
“賣不?不賣我走了,本來就是順路過來逛逛。”陳益站起身。
泉哥立即抬頭,抬手下壓笑道:“別別,你坐啊急啥,來來來再喝點水。”
陳益沒動。
泉哥撓撓頭,咬牙道:“再加一口!你真卡我本錢。”
到這個階段,加多少都是賺的,雙方都很難讓步。
陳益不想浪費時間,伸出兩個手指:“再加這個數。”
百萬級別的翡翠,一口兩萬加價不算多,在正常范圍內。
泉哥看到后當即拍板:“成交!”
他笑得很開心,這單生意不知道能賺多少,陳益估計五萬左右,不會超過十萬。
轉賬付錢,手鐲歸了方書瑜。
秦飛等人就在旁邊看著,砍價也很有意思,陳家多有錢他們當然清楚,對陳益臨時掏近兩百萬的行為并不驚訝。
生意成交,幾人不著急走,和老板閑聊起來,聊到職業也沒有瞞著,泉哥這才知道眼前這伙人竟然都是警察。
但聽口音明顯不是瑞城人啊。
泉哥沒有多問,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清楚的很,只不過對于陳益豪擲百萬購買手鐲……疑惑是肯定的。
“家里有條件。”陳益笑道。
泉哥信,看來是個富二代,能大大方方說出警察身份說明內心坦蕩,不可能來路不正,哪有這種傻缺。
“我們這個地方經常有警察來,尤其是節假日,原因陳警官應該明白。”泉哥笑呵呵道。
陳益點頭:“明白,翡翠易碎,而且很多游客不懂行規。”
報警不外乎兩種可能,要么是還價了不買,要么是不小心損壞了。
聊了一會,有合伙人來到檔口,將一袋子毛坯新料遞給泉哥,泉哥順手熟練的鎖進保險柜。
見此,何時新忍不住問:“老板,平時下班后所有手鐲都放保險柜?”
泉哥點頭:“是啊。”
何時新:“沒人偷過吧?這些貨不得數千萬。”
泉哥笑道:“以前當然不行,現在治安好了,我們這是防盜防搶重點保護地,關門后安保系統啟動,派出所在附近還有二十四小時執勤點,誰敢來偷。”
“再說了,保險柜可都是高級的,相當貴,沒有密碼和鑰匙根本打不開,專業開鎖的都不行。”
何時新哦了一聲,這樣的話,白癡才敢動歪心思,誰來都得被抓。
“聽著就安全,絕對丟不了。”秦飛說。
這句話讓泉哥看了秦飛一眼,遲疑少許,小聲道:“也沒那么絕對,丟過。”
可能是陳益剛買了兩百萬的手鐲,可能是對方警察的身份,泉哥話也多了,不愿說的也吐露了出來。
“丟過?”秦飛詫異,“什么時候?這么嚴密的防盜措施都能丟?”
泉哥道:“我也是聽說,應該是真的,在另一個翡翠檔口,有……好多年了吧,五六年?七八年?丟了大概三百萬的鐲子,那時候雖然沒有現在這么嚴,但也很難把東西偷走。”
秦飛:“人沒抓到?”
泉哥笑道:“沒報警上哪抓。”
秦飛一愣:“三百萬不報警??”
泉哥搖頭:“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沒報警,后來那個人也不干了,離開了瑞城。”
秦飛若有所思,小聲自語:“不報警,很有可能來路不正,能進安保嚴密的翡翠商場打開保險柜全身而退,說明技術高超……”
他下意識看向陳益。
何時新也想到了,同樣看向陳益。
這該不會是安銀木干的吧?專偷有問題的家伙,技術還不低,發生在瑞城,特征完全符合。
不過泉哥只是道聽途說,而且過去那么多年,又沒人報警,不可能查到有用的線索。
當下有那么多已經報警的案子都沒頭緒,更別說未立案調查的。
陳益自然也馬上聯想到了安銀木,嫌疑還是很大的。
看來對方做下的案子比目前掌握的要多,今天只是碰巧聽說了一起,沒聽說的估計還有。
受害者若是丟了本就來路不正的錢或物,不選擇報警很正常,否則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就算尋回了贓物也不一定屬于自己,利弊得失非常明顯。
“泉哥,你認識或者聽說過安銀木這個人嗎?”既然話題到了這里,陳益隨口問道。
“安銀木?”泉哥搖頭,“不認識,沒聽過。”
看來記憶中并沒有這個名字。
“好,謝謝,我們也該走了。”
陳益站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兩步,泉哥的聲音傳來。
“我認識一個叫阿木的。”
陳益腳步停頓,回頭道:“男的嗎?”
泉哥:“男的。”
陳益:“做什么的?”
泉哥:“應該是做翡翠的吧,談成過幾次生意。”
翡翠?
陳益覺得可能只是巧合,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有照片嗎?”
泉哥:“沒有。”
陳益返回,讓何時新找出安銀木在福利院留下的照片,年齡段在十幾歲,如果同是一個人,應該能看出來,至少會覺得像。
泉哥仔細看了看,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仿佛……是,這誰啊?犯罪了嗎?”
他只是好奇并非擔心,不知情構不成銷贓。
陳益沒有回答,詢問:“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泉哥想了想,說道:“那得兩年前了吧,應該已經出國了,我記得他說過。”
陳益:“出國?你們關系很好嗎?”
“那倒沒有,總共也就見了三四次。”泉哥解釋,“當時有客戶找我買高冰種紫羅蘭,可惜手里沒有貨,就讓一些朋友幫忙留意,也和阿木說了,他表示要出國不再回來。”
陳益:“哪個國家?”
泉哥:“蒲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