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守岸線·“OE·自海洋而亡(13)”→、、、、、、、、、、、、、、、、、、、、、、、、、
沒有聊人生理想的時間,沒有噓寒問暖的時間,諾爾直接動手了。
他的動手極狠極決,正如他當初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就在那陰影即將觸碰到蘇明安衣袂的瞬間——時間仿佛被無形的指尖撥動,凝滯了一息。
緊接著,迎來了一種……無聲的蘇醒。
“唰!”
一種古老、浩瀚、端肅的存在,在看似單薄如紙的青年軀殼內,磅礴涌出。
那雙柔軟而漆黑的眼瞳驟然變金,仿佛被日光所點亮,不再映照凡塵俗物。“唰啦”一聲,脊背破開無數根珍珠母貝般的枝條,發出一種奇異的破繭之聲,剎那間頂破了天花板,撞碎了兩側的所有玻璃,沖向天際。
一切只在瞬間。
上一秒,是咖啡桌前蒼白虛弱的青年,下一秒,咖啡廳轟然倒塌,一位燦然若陽的白發神明金瞳冰冷,舉劍回擊。
磚石飛濺,灰塵飄舞。
磅礴的力量以蘇明安為中心,無聲暈染,猶如山岳聳立于平原,令萬物屏息。
那個蒼白的青年,如同一個被剝離的舊殼,無聲消隱。站在那里的,變成了某種非人的、超越性的存在。
三年過去,蘇明安逐漸適應了人的身份,除了激進派的那一次刺殺,他再未動過手,整日行走于世界樞紐與實驗室之間,甚至要依靠輪椅行動。然而這一刻,他驟然成為了三年前帶著人類飛向高空的神。
呂樹探查到一半,忽然察覺到有腳步聲。
他抬頭望去,紫色薰衣草平原的對面,一道紅發身影漸漸出現。
“……阿爾杰。”呂樹開口道:“在這里看到你,就說明……”
他緊緊握緊刀鞘。
“我攔住阿爾杰,你回去。”路側目道。
“回去?”呂樹道。
“他們真正的目的不可能是你和我,小世界才是最重要的,你帶著小世界迅速遠離這里,走,不要回頭。”路緩緩抬手,準備化為海皇。
“阿爾杰能出現在這里,那諾爾肯定對上了蘇明安,蘇明安才是最危險的!”呂樹語速極快。
“所以,你得回去。”路平靜道。
呂樹的瞳孔縮小一瞬間,他其實心里明白,就算他去救蘇明安,蘇明安也會讓他去帶小世界走。
他抿了抿唇:“那你回去,我攔住阿爾杰。”
“……行。”路沒管呂樹在想什么,不再辯駁,迅速轉身飛向高空,阿爾杰眼皮抬了抬,沒有攔。
“路的實力,好像比現在的你強一些。”阿爾杰抬手,指尖跳動著火焰:“你讓他回去……你想拼命擊敗我,然后你就能去支援蘇明安?除非你燃燒自己獻祭,否則可沒這個可能啊。”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明白了呂樹的想法。
路不會在這里獻祭,但呂樹會。
所以呂樹留下,路回去。
“唰——!”
剎那間,呂樹氣勢暴漲。
他的白發一瞬成了一種死亡般的白,瞳孔清透的綠化為了冥河流水般的幽綠,仿佛亮起的兩抹鬼火,手掌一張,一柄墜著斑駁銅鈴的黑刀浮于掌中。
雙手握住刀鋒,舉于前胸,脊背布料破開,展開一對寬闊、高大、纖薄,宛如龍骨般的蝠翼,骨刺凸出,灼灼如火。
呂樹沒有勸說阿爾杰“改邪歸正”的打算,他明白這世上很多人都是利己主義者。要是每個人都能改過自新獻祭理想,這世界就是個童話。
“一切已無法更改……”阿爾杰攤開雙手,紅發卷起烈焰:
“一切已無法回頭……”
“我們只想終結這條線……終結你們錯誤的方向……”
“——沒有哪個方向該被稱為錯誤!也沒有哪個世界因為沒有走上最完美的發展就該被終結!!!”呂樹吼道:“魔怔了的是你們!是諾爾·阿金妮!他有問過現在的蘇明安的意見嗎?他沒有!難道所有人都必須走向完美嗎?!”
從一開始,他就只在乎“現在”。
他甚至對蘇明安說過,如果走下去是痛苦的,那就永遠停在這里,不要走下去。
所以,理念的碰撞,向來不可調和。人類是這樣無法互相理解的生物,永遠隔著一層無形的障壁。
阿爾杰眼神動了動,嘆息一聲,擁有的越多,無法穿透的也就越多。他要力量,呂樹要幸福,諾爾要自由,蘇明安要平安,沒人能解開這些糾纏不休的結,沒人能停下手中刀劍,即使互相看穿,即使互相共情。
“用刀劍說話吧。”阿爾杰執起火刃:
“讓我看看,你們的理想……是否有勝于我們的理想。”
當路匆忙回到小世界。
他望見了煉獄。
天空化為了鮮紅,猶如一輪耀日冉冉升起,人們慌亂地指著天空,有人狂亂地刀劍相向。
“鎮定——!”路化為海皇之身,柔順的藍發無風自動,織成一頂由水元素與輝光共塑的冠冕,發出潮汐低鳴般的嗡響。
十指張開,一桿金色三叉戟轟然成型,無數水符文如活魚般在戟身內游弋,散發著海底明珠般的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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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回應新皇,整片大海徹底狂暴!千米高的浪墻如山脈般從地平線隆隆升起,裹挾著億萬噸海水的力量與風暴的怒吼!蒼穹被倒卷的海水與旋轉的云渦覆蓋,如同末日降臨。
望見這一幕,人們的驚恐聲更為刺耳。
路見此,連忙收斂了喚潮之力,他太久沒用全力,竟不知自己也像是人類的末日。
三叉戟點地,傳出一圈又一圈金色波紋,人們的狂亂逐漸平復,他們如夢初醒扔下了手中的鋤頭鐵錘,抹著身上的血,怔怔地望著血紅色的天空。
“是集體精神混亂的世界性法術……像是第八席的手筆,真是陰魂不散……”路瞥了一眼,迅速沖向海洋之上的世界樞紐塔。
——那里是與竹、所有世界頂尖人士、明安系統所在。
這短短一會,不知已經有多少人相殘而死。
“該死……”路咬緊了唇。原來守護一個世界竟是這樣艱難,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他爆發出最快的速度,飛向世界樞紐塔。
——快啊!快啊!
那是最重要的地標,那是最需要守護之物……
還沒趕到,他便感知到了萬里之外,遠遠的世界樞紐塔的圖景。
令人窒息的血色之下,是人類智慧與力量的結晶——那座流淌著無數數據光帶、象征著人類精尖文明、通體由最純粹的能量構筑、高聳入云二百五十六層的宏偉巨塔——塔身每一格窗戶如同星辰,反射著血陽刺目的光。
而就在這血陽與巨塔之間,充滿壓迫感的視野中央,一個身影懸浮著。
祂的粉色長發飄舞,戴著一副精巧雕花面具,身著繁復長袍,仿佛一個柔軟的夢。從含苞到盛放,從璀璨到衰敗,無數花朵的花開花謝于袍上流轉。
祂一手鐮刃,一手花枝,宛如新月,宛如落日。
就在路幾乎要嘶吼出聲的剎那——
祂動了。
沒有怒吼,沒有蓄力,甚至沒有任何前兆。
那只握著彎月鐮刃的右手,極其自然、極其隨意地,向著前方那座匯聚了人類最高智慧與希望的、光輝萬丈的巨塔,輕輕一拂。
如同拂去衣襟上的一片落花。
如同推開一扇虛掩的紗窗。
動作輕盈、優雅、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近乎神性的靜默。
時間,仿佛被這輕柔的一拂所凝固。
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琉璃湖面,蕩漾起清晰可見的、深邃的漣漪。
然后——
“轟————————!”
那并非是尋常的爆炸巨響,而是世界結構被強行撕裂、碾碎的悲鳴。
以刃尖所指為起點,那座堅不可摧、象征著人類榮光的二百五十六層巨塔,如同一座由最精致的糖霜堆砌而成的藝術品,驟然間——寸寸瓦解!
劍光所及之處,那無與倫比的光輝——無聲地漫溢開來,如同最溫柔的潮水,卻瞬間吞沒了巨塔的基座、中層、直至云端之巔。
一格又一格閃耀著人類文明光輝的窗戶,在圣潔的光潮中無聲地化為齏粉。
那些蘇明安曾看過的人類巨像、榮譽雕塑墻,那些循環往復的精密電梯,那些宛如蜂巢般的格子室,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雪。
扭曲、消融、墜落。
無數精密儀器、無數珍貴資料、無數可能正在為世界存續而奮戰的頂尖人才……
“珍珍!珍珍——!!!”
恍惚間,路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耳邊化為了一陣刺耳的“滴——”,像是小時候看電視機時雪花閃爍的茫然。
“珍珍——你怎么了——珍珍!振作點!我抱著你出去,珍珍……”不知是誰的聲音。
路茫然地抬起手,卻只能望見如云霧般湮滅的希望。
原來,他們真的走錯了。
不,不,不。
他們沒有走錯,分明是有人,強迫他們去走對。
或者,那個人也沒辦法,而是,有些路一開始就沒有終點。
“珍珍——!你睜開眼啊,我是筱曉!為什么,我明明開始努力了,我不再做一只哈士奇了……我工作快三年了,我轉正了,我已經學會那些簡單的公式了……為什么……為什么一切剛剛好起來,就……”
路僵著手,滔天海浪隨他凝固,他來不及做任何事。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來不及,他根本攔不住……這位粉發人。
“你到底……”聲音沙啞,沒有怨恨,更像是迷茫:
“是誰。”
“我們……有得罪過你嗎?”
“我甚至……都不認識你,沒見過你。”
因為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
因為一群根本不認識的人。
他們被傷害,被堵塞,被殺死。
這太奇怪了,不是嗎。
粉發人緩緩轉身,雕花面具泛著夕陽血色。
“我認識你。”粉發人平靜道。
“……!”路睜大雙眼。
“抱歉。”粉發人提刃:
“再見。”
干脆利落的一聲。
仿佛橡皮抹過紙張,鐮刃劃過之處,柔軟的光輝再度漫溢,劃過路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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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刺耳聲響起。
一道神光燦爛的人影,倏然閃現于粉發人身側,提劍,刺去!
粉發人的鐮刃一頓,稍微收了收,下一刻,祂的身軀被狠狠貫穿!
——白發飄揚的蘇明安,赤紅著雙眼握緊劍。
祂的長發由于過度燃燒,近乎成了白金色,刺目的金火勾勒著他身軀的每一處角落,那并非耀眼的輝光,而是燃燒自我的火焰。
若有百年,那便百年。
若只十年,那便十年。
若僅一瞬……
“鐺——!”
那便一瞬。
無數聲脆響,成千上萬根枝條從地底生長,打飛了粉發人的面具,露出一張毫無五官的臉,又將其洞穿,從祂的頭骨各處鉆出。
“——滾出我的世界!!!”半邊臉龐燃燒得透明的蘇明安幾乎怒到了極致,他的發絲、他的皮膚、他的鮮血他的骨骼他的靈魂……都在這一刻瘋狂燃燒。他嘶吼著,劍刃用力攪動,將粉發人從中間一分為二!
“世界”燃燒自己,調動天地之地,調動整個世界的力量,化作一場彌天烈焰。
若粉發人不在世界之內,也許會反擊一二,然而,祂身處世界之內,而世界之主正傾盡一切。
粉發人略微松動了下手掌,被無數枝條貫穿的祂,那張毫無五官的面容,忽然勾勒出一絲笑。
“……你看,我們都無路可走。”
下一刻,憤怒的枝條將祂撕碎,血肉橫飛,最后那句不明意義的話也墜入深淵。
漫天飛舞的血肉之中,金白色的神明劇烈喘息,祂迅速抱住了下墜的路。
“路,你還好吧……”蘇明安的話沒有說完。
他已經看到了路的慘狀……被粉發人的一刀抹去了大半邊身體,幾乎只剩下小半個軀殼,像一臺被摔碎的水晶盒。
“咳……咳咳!”藍發男人睜開滿是血跡的雙眼,他的半邊身體都被融化,只剩下半邊血淋淋的身體,往外掉落著器官。
耳邊是染血的魚鰭,破碎得猶如玻璃。
他抬起手,擦拭著蘇明安臉頰沾染的血跡,血跡也隨著光焰迅速燃燒蒸發。
即使受傷成這樣,他臉上居然還是笑,仿佛已經成了一張面具。
“抱歉。”
蘇明安的耳邊一片空茫,只能聽見一如既往溫柔的嗓音,仿佛沒有疼痛。
“蘇……明安。”
“我沒能……履行我的諾言……陪你到最后……”
“我沒能……找到,最好玩的海域,請你去沖浪……”
“沒能,保護好你們熱愛的土地……”
他撫過蘇明安的額頭,似乎想要摸頭安慰,卻因為沒有力氣,手指滑落在了蘇明安臉頰。
——恰好,觸及了一顆眼淚。
蘇明安在顫抖,在落淚,在悲傷,在不解。
是啊,不解。
換誰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不解。
明明誰都試圖將一切做到最好。
明明他們之前還一起與他隔著玻璃合掌。
可為什么,千般艱難萬般苦痛,連個“寧靜”也求不得?
三年,仿佛一場大夢初醒。
是他們太過貪戀幸福,竟忘了一開始,他們就想過永別。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路漸漸說不清話,他的身體被抹去了一大半,全靠神力撐著最后的力氣,明明在笑,他的聲音卻低下去。
“別聽他們說的,什么結束,什么無路可走……任何路……都是路……”他說到這里,笑了出來:“你看,我也是路……”
毫無征兆的,在這一句話下,本該露出笑容的神明,突然嘶吼出聲。
“啊——————!”
為什么有那么多求不得。
為什么明明勝利了,卻還要面對王子公主幸福之后的故事。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世界不是一場童話啊……
他握緊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流出。
“沒關系的,只是這條路長了一點,陡峭了一點……”溫度逐漸溜走,路的神情卻無比平靜:
無邊飛舞的塵埃之下,海水漸漸歸巢。
溫度離開指尖,讓人覺得好冷。
上一次這么冷,是什么時候。路不禁思索。
好像是自己抱著玩具小熊,在血泊里撿起自己的第一把槍的時候……那個時候也很冷,不過,比現在更冷一些。
現在,至少暖一點了。
他攥著蘇明安的白袍,緊緊地攥著,不敢松開,怕像白紙般飄散:
“不要……”
“不要……放棄……”
“你沒有,做錯。”
疼痛、不解、悲傷、絕望……無盡的情緒,像是簌簌而落的梨花,從祂的眼中千瓣萬瓣落下。
而即使是祂,燃燒至此,生命也無法維系下去。
哀傷緩緩漫過了他的眼睛,漫過了他們之間的河流。
漫過了無限延長的夕照,漫過了靜止的淺金色的風。
漫過了……湖邊悠然垂頭吃草的馬兒,它們好似沒有受到人類爭斗的影響,依舊生存如昔。
似是感受到微風,它們撒開丫子跑著,跑過原野,跑過山坡,跑過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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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神明垂頭:
“我會修正這一切。”
路錯愕地睜了睜眼,他本該感到快樂,因為他有了得救的希望。
可是,為什么,他卻為這句話感到恐懼不已,感到深切地哀傷。
“你……修正不了……這和高維有關……不受你的時間穿梭影響……你……已經回不去了……”路搖搖頭。
“我會修正這一切。”神明只是重復。
路還想說什么,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嘴巴張了張,唯有血流出。
他竭力伸出手,可僅能手指顫抖。
……那你,要是,無法觸發,回不去了……怎么辦……?那豈不是……直接死亡嗎?路很想問。
海水平復,萬物止息。
蘇明安伸出手,手掌放在路的眼皮之上。
像位送葬的神明,像位念誦悼詞的主教。
他悲傷地無聲落淚,卻又莊嚴得像正敲響鐘聲。
“……走過去吧。”他呢喃道,從懷里掏出一顆染血破碎的深淵之主神格,凝視許久。
走過那片冰冷的河流。
懷中的男人,漸漸垂下了頭。
手指的觸感,那眼皮漸漸滑落而下,像只逐漸墜落的蝴蝶,墜落于神明寬厚仁慈的掌間。
“……那里樹葉會向你招手。”
直到懷中溫度終于消散,直到周身回歸了原本的冰冷。
直到蘇明安——緩緩合上了懷中人的眼皮。
傷痕累累的山田町一抱著伊莎貝拉的尸體跑來,想說什么,蘇明安卻將手中晶瑩剔透的種子、神格和兩顆寶石,都塞入山田町一掌心。
這是……世界樹的種子?還有兩個權柄?山田町一茫然道。
如果我沒回來,把它交給合適的人吧。蘇明安說。
呂樹呢?山田町一顫抖道。
蘇明安搖了搖頭。
你要去哪?山田町一攥住他的衣袖。
回去。蘇明安說。
“……石頭會向你微笑。”
馬兒們跑到了廢墟之上,踏著蹄子,望著遠方的烈陽。
化作廢墟的高塔,玻璃鋼筋遍地,尸橫遍野,卻有一只手顫巍巍伸出。
“……河水會向你問候。”
“咔噠。”一個穿著工作服的青年拼盡全力翻開沉重的石頭,從廢墟里滿身是血地爬了出來,他跌跌撞撞行走著,眼里滿是倉惶無措,他的懷里抱著一個死去的少女。
他癡癡凝視著她的臉龐,撫摸著她,輕輕拿起旁邊一塊尖銳的石頭。
“……那里沒有貧賤也沒有富貴。”
“砰!”
一聲脆響,石頭落地,血花炸開。
兩聲沉悶的軀體倒落的聲響,響徹于神明背后。
“……沒有悲傷也沒有疼痛。”
大街小巷,一個個刀刃相向的人們,終于緩過神,脫離了狂亂狀態,抱著尸體,癱坐在地,失魂落魄。
“為什么。”他們迷茫地望著天空。
“神明啊,為什么……”公園長椅上,一個青年抱著死去的母親,喃喃自語:“我考上了塔,明明可以讓媽媽幸福了……”
他雙膝跪地,雙目無神,哭嚎出聲。
“……沒有仇也沒有恨。”
神明張開嘴。
祂輕輕哼著小調。
白金色的火焰令祂的身形近乎透明。
祂走向大海。
淋漓著金黃,猶如朝陽般的大海。
數之不盡的枝條,連接著祂,透出幾分虛弱的蒼白。
直到海水淹沒了祂的脖頸,淹沒了祂的眼瞳,淹沒了祂的額頭。
直到海水令祂窒息。
“……那里人人死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