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到了葫蘆村,找到了娘子和阿依,
「寶貝娘子,玉璽研究的怎么樣了?」
阿依笑道:「寶貝相公,研究的差不多了。」
趙驍婉勃然大怒:「哪個是你相公?我家男人到哪都認識自己媳婦兒!」
怒過之后,趙驍婉和顏悅色看著李伴峰:「相公啊,玉璽研究的差不多了,我們準備把兩塊玉璽合二為一,用白武淞的技法重新鑄造一塊鐵印,把暗橋炮的一些零件也鑄造進去。」
「鐵印—」李伴峰眼晴一亮,「原來是玉璽,而今變成了鐵印,這不等咱們吃虧了么?」
阿依白了李伴峰一眼:「哥哥,這是比喻,用鐵印蓋出來的文書,能把一條道路徹底封死,除了鐵印之外,誰都打不開,就算內州再做出一塊玉璽來,也無濟于事!」
李伴峰想了想,又看了看這兩塊玉璽:「非得把兩塊玉璽合二為一?」
阿依點頭道:「玉璽能感知虛元大路,也能阻塞或是開通岔路,這兩塊玉璽材質相近,但工法略有不同,想要做成鐵印,二者缺一不可。
即使把兩者合并了,也只能找到虛元大路固定出入口,想進一步拓展玉璽的功能,還得使用驍婉的設備。
驍婉做出來的暗橋炮能用來連通道路,能夠制造臨時出入口,但是上了橋,必須按照正確的方法下橋,否則會被困在虛元大路。
暗橋只是借用了虛元大路的隱蔽性和屏蔽性穿過了界線,但能穿行的距離非常短,
白武淞能在不借助外部設備的情況下硬闖進虛元大路,是因為他的特殊技法,他利用羽毛在空中做標記,從而找到了虛元大路的入口。
他把這當成了穿越界線的手段,而且他的確成功過。」
白武淞對李伴峰道:「我確實成功過,我以前能越過界線。」
「那他是蒙的,」阿依一邊畫圖,一邊解釋,「虛元大路的物理法則和普羅州不一樣,白武淞能在外邊找到入口,但用同樣的方法,在虛元大路內部是找不到出口,想找到出口,還得靠玉璽。」
阿依畫好了框圖,功能上的聯動也就此閉環了。
想清楚了這些功能,也就想清楚了葫蘆村和小火車在虛元大路上的穿行過程。
只是這個穿行過程,在小火車和葫蘆村里都看不見,屬于不可名方式的行走,但趙驍婉和阿依要把整個不可名的過程展現出來。
白武淞聽得非常入神,還頻頻點頭。
李伴峰問百武淞:「你真能聽得懂?
廣白武淞低聲回答道:「我要是不這個樣子,她一會還要再講一遍。」
兩塊玉璽要被重鑄,這件事必須得告知魯老板一聲,而且還得給魯老板相應的補償。
李伴峰去了墨香店,魯老板正在書屋里煮酒,見李伴峰來了,趕緊給準備上了下酒菜。
雖說這事兒不好開口,但李伴峰也沒繞圈子,直接把實情給說了。
魯老板淡然一笑:「那東西本來就不該在我手上,而今交出來,我心里反倒格外踏實。于耀明在這方面是把好手,如果需要他出力,我明天就把他送到葫蘆村。」
于耀明能提供幫助,自然是好的,可魯老板這邊的賠償,李伴峰必須要給。
魯老板思索了許久,提出了一個要求:「我想整理普羅州的歷史,這是一件大事,我力所不及的大事,我需要很多資料,很多人手,有些資料我拿不到,有些人也未必肯幫我,在財力和物力上,也有些力不從心。」
「這些都好說。」李伴峰先拿出兩張支票給了魯老板,作為財力和物力上的支援。
他又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魯老板:「遇到難處,就拿著這封書信去找我的朋友,他們一定會幫你。」
魯老板收了書信和支票:「謝七爺。」
李伴峰擺擺手道:「不要謝我,我受不起,整理歷史這件事情確實該做了,這么難的事情,你一個人去做,我打心里真真切切的欽佩你。
我在普羅州待久了,也習慣了,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去做。」
魯老板笑道:「現在也來得及,七爺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在史書上肯定要記下這一筆。」
「你可千萬別記!」李伴峰搖頭道,「我真覺得羞臊了,你說我幫了你的忙,純粹是給我臺階下,那點錢算不了什么,我認識的朋友也未必比你多,只當是我一份心意吧。」
「七爺太客氣了,」魯老板又煮了一壺酒,「歷史上寫著普羅州的靈魂,指示著普羅州將來的命運。
可普羅州現存的史料太過龐雜,我也很難從中分辨出真假。
有一份史料曾說八斗墨客周文程和慧業文人慕容貴,比拼了三天三夜的文章,后來因為慕容貴技不如人,活活累死在了書案旁邊。
假如周文程不是我,我還真就信了!
慕容貴是我弟子之中最懶散的一個,他哪有力氣跟我斗上三天三夜?斗不上兩個鐘頭,他就累死了。」
李伴峰聞言大笑,兩人喝酒閑聊,不知不覺已然入夜。
出了書屋,李伴峰到飯館里買了些好酒好菜,去了柳樹園子,在柳樹下寫了個「慧」字,到了地頭神的住處。
毛筆書生還趴在書案上寫字,慕容貴裹著被子,似乎睡著了。
李伴峰提著酒菜,坐在了慕容貴身邊,呼喚了一聲:「阿筆!」
「哼!」慕容貴把臉扭到一旁,依舊閉著眼睛,不看李伴峰。
李伴峰把酒菜放在了地上:「陪我喝兩杯吧。」
阿筆慢慢睜開了眼睛,還是不說話。
李伴峰把酒倒進了杯子里,喂到了慕容貴嘴邊,慕容貴這才張嘴喝下去。
毛筆書生看著豐盛的酒菜,抽了抽鼻子,接著寫字。
李伴峰問慕容貴:「能讓他歇一會么?」
慕容貴看著毛筆書生道:「來吧!」
毛筆書生歡歡喜喜坐了過來,三人一起吃菜喝酒。
李伴峰在書屋已經吃飽了,喝了兩杯酒,和慕容貴說起了家里的事情。
慕容貴聽得很入神,聽到關鍵時候,很想插上兩句,卻又覺得說話太費力氣。
吃飽喝足,毛筆書生接著寫字,李伴峰也該走了。
「阿筆,你還得在墨香店再守一段時間。」
慕容貴點了點頭,看著李伴峰遠去的背影,他突然喊了一聲:「七,我等你接我回家!」
離開柳樹園子,李伴峰路過了一家茶館,聽到里邊叫好聲不斷。
他到茶館站了片刻,原來是一群客人給說書先生叫好。
李伴峰四下看了看,他也只能站著,坐是沒得坐了,這位說書先生一到,茶館保證滿員。
人家書說的確實是好,他正說一段武松打虎,滿堂客人的喉結都跟著武松的哨棒上下竄跳。
有的客人著茶杯,聽著武松揮拳打虎,自己右手也跟著哆嗦,晃著茶水濺起了一層層的波紋。
李伴峰暗自感嘆,舒萬卷這功夫不錯,在墨香店這得算個大角兒,今天看他生意挺好,就先不給他賞錢了。
聽完了武松打虎,李伴峰悄悄走出了茶館,忽聽舒萬卷在臺上說道:「諸位,容我喝口水,歇息片刻。」
說完,舒萬卷追出了茶館,朝著李伴峰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感覺到有特殊的人來了,可又看不太清李伴峰的身形。
李伴峰倒也沒藏著,主動現身打了個招呼。
舒萬卷一笑:「七爺,謝你捧場。」
「前輩客氣了,我先走了,不耽誤你掙錢。」
李伴峰抱拳要走,舒萬卷追了上去:「七爺,我這段書說得怎么樣?」
「好!」李伴峰由衷贊嘆道,「聽得我都拔不出耳朵!」
舒萬卷道:「我這還有一本新書,想說給你聽聽。」
「改天行么?」李伴峰笑道,「你的書我是真愛聽,改天我一定來!」
「大當家不好做,你太忙,怕是也沒有聽書的時間,」舒萬卷從懷里取出來一本書,「這書我送你了,你回去慢慢看。」
李伴峰把書收下了,兩人互相行了禮,各自離去。
如果有機會,李伴峰真想聽聽舒萬卷說說新書。
他真想在墨香店多待一會,哪怕待上個把月,他也不會覺得膩,他也不會覺得前邊那是什么人?
有個人趴在了煤堆里,正在往臉上抹煤面子。
不對,不是抹煤面子,是吃煤面子,那人抓起煤面往嘴里填。
這是秦小胖?
不對,他體格可比秦小胖大多了。
晚上沒人留意到煤堆,要是白天被人看見了,他這大體格子得嚇人一跳。
李伴峰走到前去,一下把那人揪住了:「你好大膽子。」
那人含著一嘴煤面,看著李伴峰,眼淚下來了。」
「殿,殿下,」年尚游含混不清的哭道,「我就來找口吃的,我沒害人,殿下—”
他臉本來就黑,而今掛了一臉煤渣子,臉上只有那雙哭紅的眼睛,還勉強有點辨識度。
遠處有行人走了過來,年尚游嚇得渾身哆。
李伴峰用宅修天賦幫年尚游遮擋了身形,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普羅州?」
年尚游流著眼淚道:「我不記得了。」
看他那模樣,說的是實話,他真不記得了。
「別哭了,跟我走吧。」
年尚游哭的泣不成聲:「殿下,殿下你饒了我吧,我求求你——”
「我不是想殺你,我帶你去個地方。」
「殿下,我哪也不敢去,我一到街上就沒命了。」
也難怪年尚游害怕,街上到處都有巡邏的文字,這是舒萬卷和周文程布置下的。
「放心吧,有我在呢。」
李伴峰帶著年尚游回了自己的宅子,給他弄了些吃的:「你是怎么來的普羅州,你當初不是死在群英山了么?」
年尚游搖頭道:「我沒死,我在山上帶著十幾個兵,在山洞里邊躲了些日子。
后來遇到了陸千嬌,把我們從山洞里逼了出來,我和幾個當兵的跳下了群英山,其余人都被陸千嬌打死了。
我們到了墨香店,在這藏了不到兩天,那幾個當兵陸陸續續的被周文程發現,也都被殺了。
我一個人湊合活著,平時東躲西藏不敢出來,今天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出來找口吃的。」
說話間,年尚游又哭了。
李伴峰指著桌子上的酒菜:「吃吧,都是給你的。」
「殿下,我,我不敢,我知錯了」年尚游都變調了。
李伴峰搖頭道:「讓你吃飯,有什么不敢的,這又有什么錯。」
「我,還活著——
李伴峰笑道:「活著怎么能是錯呢?活著是好事兒,是這世上最好的事兒!」
「我,我跟普羅州,打過仗—」年尚游很害怕,他總覺得李伴峰抬手就會要他命。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這不怪你,」李伴峰給他遞了塊點心,「你以后怎么打算,是不是想回朝歌?」
年尚游低著頭道:「我不敢回去,全軍都戰死了,喬大人也死了,我回去肯定也難逃一死!」
李伴峰搖搖頭:「那可未必,我寫一封書信,你交給安順郡王,我保你多活一段日子,你敢么?」
年尚游嚇了一哆嗦:「我哪敢?這不是尋死么?」
「這不是尋死,這是爭一條活路的機會,只是這條路有點危險!」李伴峰想讓年尚游成為商國和普羅州之間的使節,如果他有足夠的膽量和智慧,在這個位置上,他不僅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還能獲得不少實惠。
年尚游嚇得舌頭打結:「我不行,我不能,我真的不行—
李伴峰沒有勉強年尚游:「那就另外換一條路,你去囂都,去找鐵百聲,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我會給你一件信物,他一定會收留你。」
年尚游想了想,還是搖頭:「我家人還在朝歌,他們要是發現我去了囂都,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殿下,我知道普羅州容不下我,我找地方藏起來,我肯定不給您添麻煩,您就當沒遇見我,您就當我把性命留在戰場上了,我求求您了。」
李伴峰很是無奈:「留下來肯定不行,這樣吧,我用添翼城把你送回朝歌,你想辦法把你家人接出來,一并送到囂都,這個膽量總該有的吧?」
年尚游吃驚的看著李伴峰:「殿下,這話當真么?」
李伴峰點頭道:「當真,但你得留個契書給我,以后你不能在囂都使壞,也不能再參與對普羅州的戰爭,你還得把斟的所有情況全都告訴我。」
「我聽殿下的,殿下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年尚游當即寫了契書,把斟的情況認認真真講述了一遍,還畫了幾幅地圖,所有的細節,一點都沒落下。
八音盒暗中開啟了錄音功能,把年尚游的每句話全都錄了下來。
這些信息非常寶貴,這等于給李伴峰增加了至少一成的勝算。
李伴峰拿著地圖,對照著年尚游的講解,重新思索著每一個戰術細節。
年尚游緊張的看著李伴峰,他生怕李伴峰卸磨殺驢,直接要了他的命。
「賠賠賺賺,兩不相欠!」李伴峰收好了地圖,立刻聯絡了八算和菠蘿,把年尚游送去了朝歌。
送走了年尚游,李伴峰在汽水窯轉了一圈,在馮帶苦的打理下,這地方還真有些起色,李伴峰給馬五打了電話,把答應魯老板的事情先交代了一下。
馬五也正想找李伴峰:「老七,我知道你忙,也抽不開身,我也不敢打攪你,可明天是峰洋城的慶典,你能不能來看看?」
峰洋城,是馬五的新地,這塊新地全數開荒成功之后,落在了黑石坡和黃土橋之間。
馬五把李伴峰的名字放在了自己前邊,他想告訴李伴峰這座城市也是他們兩個的家底,可因為打仗,慶典一直拖到了現在。
李伴峰答應了下來:「我明天過去。」
馬五高興壞了,又把慶典提升了一個規格,生怕配不上李伴峰的身份。
當天晚上,李伴峰和眾人一起吃飯,肖葉慈小心問了一句:「恩公啊,以后還能不能叫你恩公啊,你現在可是普羅州的大當家了———”
李伴峰搖頭道:「你叫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該叫恩公,我對你沒什么恩情,你就和他們一樣叫我老七就行!」
「那怎么能行的呀?」
「七哥都開口了,你就別固執了,」陸春瑩勸道,「媽,咱們倆以后都叫七哥。」
「要不以后我也叫你七哥吧,叫你百沙兄弟,別人總是誤會!」油桃和李伴峰干了一杯。
李伴峰道:「你能喝酒么?傷徹底好了么?」
「好了七八分了,這事兒不用在意!」油桃又給李伴峰倒了一杯,「上了一回戰場,我算看開了,想做什么就開了去做,以后我得像秀姐那樣活得灑脫些,不枉我來人間走一回!」
何玉秀擺擺手道:「你可別學我,我眼睛瞎了,打仗正在緊要關頭,我回去找何家慶那個王八羔子.——算了,不提這事兒了,寒,寒呀!
老七,這事兒我丟人了,現在我正想找面子,峰洋城慶典你來了,里秀城慶典你來不來?我可聽了你的話,把李字都改了!你要不來,可就太傷我情分了!」
「來,一定來!」
李伴峰跟眾人逐個碰杯,楚二坐到了李伴峰身邊:「七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什么心事,」李伴峰一笑,「仗都打完了,還能有什么事兒?」
吃完了晚飯,馬五讓人臨時搭了個舞臺,姜夢婷親自獻唱。
地方雖然簡陋,但眾人玩的開心,馬五對李伴峰道:「老七,川子想在三頭岔積累一份產業,
我答應了,把兩座工廠送給了他。」
李伴峰點頭道:「這是好事。」
馬五抿了口酒:「川子挺擅長經營的,我還真有點擔心,將來他生意做的比咱們都大。」
李伴峰笑了笑:「這也是好事!根子呢?他想在哪做生意?」
馬五搖頭道:「根子不想做生意,他跟著張萬隆種地去了,他說他們有個村子,那地方還有他媳婦兒。」
「確實有媳婦兒!」李伴峰給作證,「他那村子我去過!」
馬五還挺有興趣:「改天也帶我去那村子看看。」”
李伴峰道:「那地方在新地,可挺遠的。」
「新地怕什么?」一提起新地,馬五來了精神了,「咱們第一筆錢就是在新地賺的!」
李伴峰點頭道:「對,你出去賣桃子!」
「你才賣桃子!咱們賣的是刺吞珠,這茬兒你都忘了?」
「記得,哪能忘了!」
說起以前的事情,馬五興奮的不得了:「老七,咱們再去新地闖蕩一回吧,就咱倆!咱們從頭闖蕩,再打下一片江山!」
一說到從頭闖蕩,李伴峰也有些激動,可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不比當初了,你是地頭神,
得好好守著地界。」
馬五還正為這事兒煩心:「雖說咱們峰洋城是個新城,可人口也不算太少,為什么這地頭印里邊一點人氣都沒攢下?」
李伴峰道:「我之前讓你種下的葵花呢?
馬五點頭道:「那個有,葵花結了不少籽兒,里邊都有人氣,可就是地頭印不行。」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過些日子應該就行了。」
凌晨,等眾人睡熟,李伴峰獨自走在峰洋城里,想著還該聯絡誰。
拿起電話,剛一接通,羅正南道:「七爺,您要和誰通話?」
無論什么日子,什么時間,只要撥通了電話,羅正南都是這句。
「老羅,你受累了,以后這活兒不能你一個人干,得找些人幫你。」
羅正南道:「七爺,您這話說的見外,沒有您,哪有我今天?伺候您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換了別人我還放心不下。
再者說,我這道門的人也不好找,這活兒還就得我干著!」
「改天我給你找個徒弟吧!」
「什么樣的徒弟?」
「小丫頭,喜歡搗鼓電視,挺聰明的。」
「是這塊料么?」
「我覺得挺有天份的。」
李伴峰和羅正南聊了許久,而后回了隨身居,他先去找了天女:「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學學關門閉戶,你能不能傳授我一點訣竅。」
天女歪著頭,看著李伴峰:「只想學關門閉戶么?我別的技法,你是不是看不上了?」
李伴峰搖搖頭:「哪能說看不上,你的技法都相當厲害,我要學的有很多,只是眼下關門閉戶只是當前要用的技法。」
天女仔細想了想:「關門閉戶這個技法的關鍵所在,是分清門和戶的位置。」
洪瑩在旁嘆息道:「這個不用費心思了,我們七郎分不清的,去到哪算哪,其實這樣也挺好。
天女看著洪瑩道:「這樣好在哪了?」
「有驚喜呀,你把眼睛一閉,都不知道他要——”
李伴峰捂住了洪瑩的嘴,嚴肅的看著天女:「咱們先說正經事,你說的門戶指的是?」
「門就是宅子大門,戶是宅子能擴展的范圍!」天女一揮手,用萬事如意之技做了個示意圖,「第一道界線肯定建在大門上,守住家門是術法的根本。
第二道界線就看你能把戶延伸到什么地方,如果能延伸到一座城,就能在一座城里做出界線,
要是能延伸到整個普羅州,你也能像我一樣,在整個普羅州做出界線。
第三道界線在門戶之間,掌握了其中要領,再加多少界線都可以,但千萬要記得,做界線要選好位置,要找到地脈。」
李伴峰不是太懂:「什么是地脈?」
天女解釋道:「簡單來說,地脈就是天然的分界,綠水灣和藥王溝之間的界線為什么那么強悍?因為這兩塊地界之間原本就有地脈,我在地脈上邊做界線,就能做的非常牢固。
三頭岔地下城里沒有地脈,要我做條界線把土市圍住,這條界線不是不能做,但做出來會非常的困難,想要做出長久的界線,還需要另外用些手段,模擬出一些地脈。」
李伴峰想了想:「也就是說,藥王溝和綠水灣原本就是兩個地方?」
天女點點頭:「我是這么認為的,有地脈經過的地方,就該是兩個地方,所以我在有地脈的地方都做了界線。」
李伴峰思索了一些新地變正地的過程:「要是有新地插進來呢?門戶肯定要變化,周圍的地界都要變化,界線肯定要跟著變化。」
天女在她手繪的示意圖上做了演示:「不是新地插進來,是成了正地的新地要被普羅州收進來,土地是有靈性的,普羅州也是有靈性的。
普羅州只認正地,變成正地的新地會有感知,靈性會驅使他們往正地里走,其他正地也會主動把它們收到正地當中。所以在我看來,只有正地才是普羅州的地界。」
土地有靈性的事情,李伴峰知道,整個普羅州都有靈性,這也在李伴峰的意料之中。
但他最想知道的是界線怎么操控的:「每次有新地變成正地,都意味著普羅州的地界會發生變改,那你做出來的界線該如何處置?
你是按照地界的變化,重新建造界線么?可七秋城誕生的時候,你還在暗星局里困著,能有什么辦法制造界線?」
「這事兒我真不想告訴你—
天女眨著眼睛看了看李伴峰,這是她的頂級手段。
她知道李伴峰要去做一件大事,現在要不告訴他,以后可能沒機會了。
猶豫片刻,她還是說了:「普羅州覆蓋在地脈上的界線,會隨著普羅州的地形變化自行改變。
這些改變不需要我親自掌控,因為我把關門閉戶的大部分技法,直接留在了各個地界上。
普羅州只要地界動了,界線就隨著地脈改變,你應該還記得,七秋城剛成為正地的時候,只要進了正地的范圍之內,就立刻形成了新的界線。」
李伴峰很吃驚:「你能把技法留在地界上?留在整個普羅州的地界上?」
天女點點頭:「不光我能做到,貨郎也可以,他把契修的一些技法留在了整個普羅州的地界上。
如果我把身子找齊整了,把力量恢復到巔峰,不只是關門閉戶,我還可以把其他一些技法留在地界上。」
李伴峰感嘆道:「要是時間充裕,我真想跟你好好打磨一下技法,我現在還不會辨認地脈。」
天女問道:「你現在時間不充裕么?你的關門閉戶之技確實需要打磨,迄今為止,你只能做出門前一道界線,這和隨身居的特性有關,可即便到了其他宅邸,你也做不出第二道界線,你的技法也確實粗糙。」
李伴峰很是無奈:「時間充不充裕,我說了不算。」
天女想了想,她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這件事兒,你最好和趙驍婉好好商量一下,她是打仗的行家。」
李伴峰去了葫蘆村,找到了娘子的住處,
娘子趴在桌邊正睡著。
他用連洞房,把娘子換進了隨身居,找條毯子,正要給娘子蓋上,娘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相公,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知會小奴一聲?」
李伴峰憨厚一笑:「剛回來,出去跟幾個朋友應酬,還給你買來了些脂粉。」
他拿著粉撲,小心翼翼給娘子撲粉,又給娘子畫眉。
畫眉的時候,李伴峰手抖,且把兩條眉毛畫成了一線相連,娘子氣惱,和李伴峰撕打了片刻,
嬉鬧過后,又問李伴峰:「瘋漢子,今天為什么這么體貼?」
李伴峰端正神色道:「難道平日里不體貼么?」
趙驍婉依然覺得狀況不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李伴峰道:「確實有件好事,咱家新添了一棟房子。」
他帶著趙驍婉去了推開了房門,門后不是二房,而是段鐵爐的房子。
李伴峰拉著趙驍婉的手,環著趙驍婉的腰,跳著華爾茲,從一樓一直跳到了七樓。
娘子一邊跳著舞,一邊觀察著段鐵爐的房子:「寶貝相公,這可是個好地方,這房子的工法簡直出神入化。」
李伴峰道:「咱家老爺子也是這么說的,相公給你留下的地方,肯定是最好的。」
「留下是什么意思?」趙驍婉雙眼盯著李伴峰,
李伴峰解釋道:「這地方我不喜歡,我也不懂什么工法,可不就是給你留著的么?」
趙驍婉沉默片刻,把眼晴一瞪:「好個瘋漢子,平時在別人面前讓著你,你倒不知分寸了,居然有事瞞著我,你把我當成了什么人?」
李伴峰搖頭道:「娘子誤會了,娘子是我心肝寶貝,我這是———
二胡聲響起,隨身居突然放起了那首《心肝寶貝》,也不知道老爺子用什么設備放的。
「心肝寶貝,突然在眼前,我急速氣喘,動情為你,盼君可發現,回贈相思一串!」
聽聲音,是娘子以前刻制的唱片,李伴峰太喜歡這首歌,聽著聽著,喉嚨突然哽住了。
「我這是,這是—」
趙驍婉戳了李伴峰一指頭:「瘋漢子,你是要去收了大圖騰,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趙驍婉摸了摸李伴峰的臉頰,「喬毅剛打了群英山,回頭就能打三頭岔,大圖騰造兵的速度太快,要不及時處置了,不管咱們堵住多少條路,內州還會打進普羅州。」
隨身居嘆道:「不管再怎么著急,也得一家人一起想辦法,阿七,你難不成想一個人去?」
李伴峰道:「一家人連個小圖騰都招架不住,見了大圖騰不得直接送了命?」
隨身居無言以對。
趙驍婉道:「別人怎地我不管,咱們兩口子必須在一塊,我是活人,我不怕大圖騰。」
李伴峰沉思片刻,推開了走廊大門,用連闊洞房帶著趙驍婉回了隨身居。
等進了十九房,李伴峰掀開了布簾,露出了小圖騰。
小圖騰里邊沒有虛元蠶,暫時還處在熄火的狀態。
娘子只看了小圖騰一眼,站在原地不會動了。
李伴峰長嘆一聲,蓋上了小圖騰,抱住了娘子。
「寶貝娘子,你在家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