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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稍晚些時候。
五角大樓。
國家軍事指揮中心(NMCC)的會議室里,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巨大的電子態勢圖上,“對抗北方”演習的預設區域——蘇祿海和蘇拉威西海,正被刺眼的紅色標記覆蓋。
代表參演艦隊的藍色符號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東南方向的巴西蘭海峽和蘇拉威西海移動,完全背離了原定與澳大利亞海軍在巴拉望島以西匯合的計劃。
橢圓會議桌旁,軍界的最高層人物齊聚,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陰霾。
羅伯特·蓋茨坐在首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在座的將領們。
“開始吧,”蓋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壓力,“加里,你先說。”
過去二十四小時內,五角大樓已經對整個事件的大體過程有了初步了解,但還沒來得及進行一次完整的梳理。
這一方面是由于幾乎天量的信息被匯總到了華盛頓,以至于出現了信息壅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事發突然,這么多大佬難以在第一時間趕回到華盛頓開會。
海軍作戰部長加里·拉夫黑德上將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身后的大屏幕同步顯示出華盛頓號和里根號航母的最新位置和狀態簡報。
“部長先生,各位。”他的聲音略顯沙啞,透著一夜未眠的疲憊,“‘對抗北方’演習的進程……正如各位所見,已經完全偏離軌道。斯科特·斯威夫特中將指揮的第5航母打擊群主力,目前已經完全撤出蘇祿海……”
他頓了頓,又調出一份由斯威夫特和勞斯曼聯署的緊急事件報告。
“艦隊在事發時正常向西南方向航行,準備按計劃與澳海軍參演艦隊匯合。在這一過程中,位于艦隊外圍的考彭斯號巡洋艦的突然捕捉到一個高威脅度目標,正以超過4馬赫的速度向艦隊核心區域接近,高度……超過13萬英尺(約4萬米)。”
拉夫黑德指向屏幕上的模擬軌跡圖,一個刺目的紅點如入無人之境般在短短兩分鐘內突破全部防空圈,并最終在接近艦隊時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在最初的幾秒鐘內,艦隊指揮員基于目標特性——高速、高空、徑向速度極大、且直接指向艦隊,合理地將其判定為一枚來源未知、但極為致命的超高速反艦導彈,然后下令規避,導致一架剛剛解除固定的E2C預警機墜海。”
海軍部長雷·馬布斯上將接過話頭,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和指向性:
“造成這次重大事故的核心原因是日向號分艦隊未能提供及時、準確的前期預警情報,導致艦隊對真正的威脅來源和性質產生誤判,并在規避動作啟動時,未能為甲板作業預留足夠的安全冗余時間。”
馬布斯環視一周,語氣稍微放緩:
“當然,坦率地說,即使在理想情況下,提前起飛了E2C和戰斗機,我們現有的武器庫中,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在那個高度和速度上攔截那個目標,最多挽回一些損失……”
會議室里一片沉寂。
顯然,把主要責任推給自衛隊,已經是在場所有人的共識。
“追責的問題,現在還不是時候。”蓋茨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白宮,還有國會山,現在更關心那個目標的性質,我看報告里猜測那是一架無人偵察機,有沒有更詳細的情況?”
拉夫黑德深吸一口氣:
“雷達顯示,目標在逼近至距艦隊核心約12海里時,進行了一次劇烈的、非攻擊性的水平轉彎,向西北方向高速返航……從這樣的軌跡來看,其設計理念和技術特征,可能類似于我們冷戰時期的D21無人偵察機,但具體型號完全未知。”
蓋茨臉色陰沉,顯然對這個結果并不滿意。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個略顯低沉但異常清晰的聲音響起:
“部長先生,或許……我們并非完全‘未知’。”
眾人目光聚焦,說話的是空軍航天司令部的代理負責人約翰·雷蒙德中將。
在短短幾年內,他從一個不起眼的準將連跳兩級,如今已經有了坐在五角大樓開會的資格。
他示意會議助理切換信號頻道,主屏幕上立刻切換成一組衛星圖像:“在得知事件之后,我們立即調集了經過東亞和東南亞上空的偵察衛星資源,進行回溯分析。”
屏幕上顯示出幾張模糊的衛星照片,拍攝時間標注為事件發生約一小時后。
“這是‘衛星在黃昏時分拍到的陵水海軍航空兵基地。”雷蒙德用激光筆指向其中一個停機坪區域,那里被特意放大并進行了增強處理。
一個細長的、梭形的黑色物體輪廓隱約可見,靜靜地停放在一架大型飛機旁邊,周圍有人員和車輛活動。
“由于光照條件惡劣,光學通道成像質量很差,而紅外通道則無法捕捉到表面特征,好在整體的梭形輪廓仍然非常清晰,其停放位置獨立,與已知的任何華夏現役戰機或導彈外形都不匹配。”
他說著切換到下一張圖:
“這個物體的出現時間點,與那架不明飛行器完成偵察任務后可能的返回時間高度吻合,而且根據曙光女神計劃的研究成果,這類氣動布局的飛行器,在高速飛行狀態下會呈現出一定的的雷達隱身能力,也可以解釋為何日向號上性能不錯的FCS3雷達完全沒有反應。”
蓋茨微微點頭,表情也緩和了一些。
這些結論雖然仍不夠完整,但至少可以初步應付一下后面的質詢。
“等等!”
就在這時,國防情報局(DIA)局長邁克爾·弗林突然出聲,吸引了幾乎全部目光。
他快速地在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操作著:
“雷蒙德將軍的照片……讓我想起一份報告。”
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極其模糊、顆粒感極強的照片,似乎是在遠距離用低分辨率設備偷拍的。
畫面中央基本糊成一片,但如果結合剛才的衛星圖,確實可以依稀腦補出有個黑色長條形物體被懸掛在一架大型飛機的機腹下方,頭部尖銳,尾部似乎有收縮。
“開源情報分析處兩個月前的一份例行報告。”弗林將這張模糊照片與雷蒙德的衛星照片并排顯示,“其中提到,這種無人機可能被稱為‘無偵8’,只不過因為顯而易見的原因,當時被歸類為低重要性。”
這個結果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不是有衛星圖作為對照,哪怕說這一坨東西是飛碟都不是很牽強。
“我認為可能性不大。”空軍參謀長米切爾·莫斯利上將立刻反駁,“關于無偵8,我們空軍情報辦公室掌握的情報非常明確,它是一種基于成熟火箭技術的驗證性/一次性無人機,航程短,主要用于短周期的戰術偵察任務。”
“加里,你們看到的那個高速目標,其軌跡在最后階段有明顯的動能衰減嗎?”他轉向拉夫黑德:“火箭動力飛行器,其動力工作時間是有限的。”
拉夫黑德回憶了一下報告:“沒有,它在轉向后依然保持著能量,甚至還在加速。”
“那就是了。”莫斯利抓住這一點,強調道。
“莫斯利將軍,我理解您的懷疑。但除了這個無偵8項目以外,華夏并沒有其他符合條件的型號。”弗林立刻針鋒相對,“無偵7和無偵9都是亞音速的高空長航時無人機,有人飛行器則根本不可能獲得如此高的速度和高度……”
“先停一停。”參聯會主席邁克爾·馬倫海軍上將沉聲阻止了這場越來越激烈的爭論。
他的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所有聲音。
“這些情況已經足夠暫時應對白宮和國會了,所以讓我們回到問題的核心。”馬倫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將領,“無論那個目標性質如何,都可以肯定是由一架來自數百公里以外的大型飛機所發射,而且可以基本確定是轟6的改進型。”
他指向屏幕上的衛星圖片:
“也就是說,華夏方面可以大量生產、裝備和發射這種東西,并且還能保證發射平臺處在防空火力的打擊范圍之外,甚至是艦載機作戰半徑的邊緣,而如果這種技術被應用于反艦武器,那么對艦隊的威脅,以及使用靈活性甚至還要大于東風21和東風26。”
馬倫的結論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必須提升艦隊,特別是航母編隊的防空攔截能力,尤其是針對這種臨近空間、目標的攔截能力……不能再像這次一樣,只能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
馬倫的話讓會議室再次陷入沉寂,但這次是充滿危機感的沉默。
“現在的問題是。”拉夫黑德緊鎖眉頭,首先回應,“目前的艦空導彈很難有效覆蓋40公里至100公里高度的臨近空間空域,而這個……東西,恰好就在空窗區域內。”
“所以,如果想盡快形成戰斗力。”莫斯利總結道,“還是應該考慮像你們過去面對圖22M3和KH22的組合時那樣,用艦載機對發射平臺,或者發射初段尚未來得及加速的導彈進行攔截……”
說到最后,他自己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周圍也沒人搭話。
F18并不是一種以飛行高度和速度見長的艦載機,而未來的主力F35C在能量方面的表現甚至更差,顯然無法像當年F14面對圖22一樣完成面對面攔截。
JSF項目是當前美國軍工復合體和政治正確的絕對核心,沒有人敢公開說它“不行”或者“不夠”。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面對這種全新的高超音速威脅,F35C并非理想的攔截平臺。
所以只能從其它角度想辦法。
“說起F14……”拉夫黑德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回憶,“當年有一個‘超級雄貓’計劃,換裝更強大的發動機,改進機體結構……理論上能把實用升限推到7萬英尺(2.1萬米)以上,速度也能進一步提升,如果進一步升級……”
他的作戰生涯多半都是與F14共同完成,對這個型號有著相當的情懷。
當然,現在提起F14自然不是要真的復活這個老古董型號,而是以此為名義,引申出另外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