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拉夫黑德的弦外之音,當然瞞不住在場其他人。
就連空軍的莫斯利都提起興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當時間來到2011年初時,現有的F22A訂單已經進入了生產尾聲。
原本,國會已經決定要徹底轉而采購成本更低,當然上是實際利潤空間更大的JSF,而洛克希德馬丁也樂于見到這一結果。
只不過,異軍突起的華夏空軍卻讓此事有了些許變數。
如果能獲得來自海軍的研發資金以及采購意向,那么F22的研發部門以及生產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不能在這種場合下提出來。
因此,他趕緊開口,在馬倫或者蓋茨表態之前轉移了話題。
“我們也不必把目光僅僅放在平臺上面。”莫斯利繼續道,“攔截難度大,歸根結底是AIM120作為一種中距彈的包線范圍太小,既然短時間內找不到可以取代F18和F35的空中平臺,那不如從導彈的角度想想辦法。”
“可就算是AIM120D,也沒辦法命中比載機高20000米的目標,而下一代AIM260現在連圖紙都還沒畫出來……”拉夫黑德似乎對莫斯利的插話有些不滿,“或者不如說,低打高根本就不是空空導彈在設計時會考慮的作戰情況”
“是的,你說得對。”莫斯利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但為什么不換個思路?比如……把標準6導彈搬到飛機上去?”
“什么?!”
會議室響起一片難以置信的低呼。
“聽我說完!”莫斯利提高了聲音,“標準6
I導彈本身重量約3300磅(1.5噸),長度6.6米,而海軍F18E/F的最大掛載能力超過4噸,翼下重載掛架足夠掛載兩枚拆除助推器之后的標準6。”
他提出這個思路本來只是為了岔開話題,但說到一半,卻發現好像真有可行性。
于是語氣也變得興奮起來:
“相當于把發射位置提高了1.8萬米左右,還能賦予一個不錯的初速度,完全有潛力把殺傷包線擴充到4萬米以上!”
莫斯利指著屏幕上無偵8的軌跡:“而且,從雷達軌跡看,這個飛行器的機動性非常糟糕,完全是依靠速度和高度這兩項絕對優勢來規避攔截,而無法進行任何劇烈的、消耗能量的規避機動……這意味著,只要我們的導彈能夠得著、追得上,它其實是個相對容易處理的目標。”
實際上,這正是當年戰斗機放棄高空高速路線的原因之一——
在技術水平相當的情況下,你無論如何不可能飛得比導彈更高更快。
只不過在大家都更換賽道之后,突然又出現了這么一個目標,相當于讓21世紀的海軍突然研究怎么擊沉一艘戰列艦,短時間內還真有點麻煩。
這個想法過于大膽,以至于會議室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但是,卻沒人反駁。
防空導彈改空空導彈,在導引頭指向和導彈姿態控制方面都會面臨一定困難。
但無論如何都比從頭立項要簡單。
而且,也有KS172(空射山毛櫸)這樣的經驗可供借鑒。
會議最終在馬倫的總結中結束。
他要求海軍和空軍立即組織聯合項目組,對“空射標準6”概念的可行性進行緊急評估,同時要求DIA和NSA(國家安全局)動用一切資源,全力搜集關于“無偵8”及其載機平臺的一切情報,尤其是其技術細節、部署數量和未來可能的武器化動向。
至于日向號的責任問題,暫時擱置,待事件平息后再議。
會議結束后,莫斯利特地留在最后,示意拉夫黑德留步:
“關于你剛才提到的新一代F14……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半小時后,蓋茨和馬倫帶著沉重的心情和一份初步的應對方案,前往白宮匯報。
橢圓辦公室厚重的木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辦公桌后,奧觀海背對著他們,身影顯得有些沉重。
蓋茨和馬倫簡明扼要地匯報了五角大樓會議的內容:艦隊的現狀、E2C損失的原因、關于無偵8的激烈爭論、以及由此揭示的嚴峻威脅和初步的、激進的應對方案——空射標準6概念。
“技術細節……坦白說,我不是專家。我相信你們的判斷和專業人士的建議。”
對方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眼神深處充滿了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我關心的是,這場聲勢浩大的‘對抗北方’演習,現在變成了一場……鬧劇和悲劇的結合體。我們的艦隊,被一架不明飛行物嚇得掉頭就跑,還損失了一架預警機……消息雖然暫時壓住了,但紙包不住火。”
“我們的盟友會怎么想?東南亞那些墻頭草國家會怎么想?”他手指重重地點在桌面上,顯得無比悲憤,“如果就此草草收場,美國在整個西太平洋,乃至全球的威懾力,將遭受什么樣的打擊?”
馬倫對此早有準備,趕緊上前一步:
“我們已經緊急磋商了一個體面收場的方案,艦隊不會立即返回母港,而是繼續在蘇拉威西海和西太平洋完成后續科目。”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對外宣布演習第一階段在蘇祿海及附近海域的海上機動、編隊航行、基礎防空反導等科目已按計劃順利完成,而第二階段將移師西太平洋,進行更高強度的航母打擊群聯合防空、反潛以及艦載機聯隊高強度對抗演練。”
說到這里,馬倫停頓了一下:“至于損失的E2C,可以宣稱是一起不幸的飛行甲板操作事故,由于操作不當而墜海。”
奧觀海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仔細權衡著這個方案。
這無疑是“止損”和挽回顏面的最佳方式,將一場戰略威懾失敗引發的恐慌性撤退,包裝成按計劃進行的階段性轉移,并將丟臉的預警機損失歸咎于“事故”。
雖然對手必然心知肚明,但只要官方咬死這個說法,盟國和國內輿論就有了一個勉強可以接受的臺階。
“可以。”他終點了點頭,“就按這個方案執行。太平洋司令部和海軍部要做好協調,確保第二階段演習要足夠響亮。”
“另外,對日方的安撫和……適當的壓力,羅伯特,你親自去處理。這次他們難辭其咎……”
等到蓋茨和馬倫離開之后,奧觀海拿起電話,召來了自己的國家安全顧問湯姆·多尼倫和幕僚長皮特·勞斯。
他走到世界地圖前,目光緊緊鎖住東亞那片廣袤的區域。
“湯姆,皮特。”沉默良久之后,才用一種近乎自言自語的語調開口,“假設……我是說假設。”
奧觀海說著重新回過頭,緊盯著面前的二人:“我在明年贏得連任之后,決心開始全方位和系統性地壓制華夏,打斷他們這種……令人不安的技術躍進和軍事擴張。你們認為,我們應該從哪里切入?”
多尼倫和勞斯被總統這突如其來的、極其尖銳的問題驚得一時語塞,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其中蘊含的戰略轉向和潛在風險不言自明。
“這個決心……非常重大。”勞斯深吸一口氣,謹慎地開口:“我必須提醒您,當今世界,尤其是主要經濟體之間,在貿易、金融、產業鏈上的捆綁深度是冷戰時期無法比擬的。華夏與歐盟、中東、獨聯體……甚至包括我們美國自身的企業和資本市場,都有著千絲萬縷、盤根錯節的利益聯系。”
他試圖委婉地表達其中的巨大風險:
“啟動全方位的壓制,意味著可能引發全球性的經濟震蕩、供應鏈斷裂,其后果的復雜性和不可預測性……可能遠超我們的模型推演,這需要極其慎重的評估和……廣泛的國際協調。”
“我沒有問可行性!”奧觀海強硬地打斷了他,“我問的是,如果我要做,從哪里下手最有效、最能擊中要害?”
“這取決于我們能獲得多少支持……”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決絕和一絲不耐煩,勞斯知道不能再回避核心問題,“華夏最大的命脈在于能源,但海合會和獨聯體都不可能切斷他們的石油貿易。”
“在未來12年內,我們可以爭取到歐洲主要國家、日本、澳大利亞等關鍵盟友的配合。”
2012年是一個關鍵節點,此前驢黨在歐洲布置的很多暗線都可以生效,至少讓大半歐盟國家成為傀儡。
聽到這個回答之后,勞斯走到地圖前,手指劃過華夏漫長的海岸線:
“如果我們必須選擇一個主要著力點,那么從經濟和技術壓制的角度看,華夏龐大而精密的制造業體系,其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支柱,主要集中在兩個倒金字塔結構的領域:精細化工,以及半導體。”
他詳細解釋道:
“這兩個行業都是典型的贏者通吃格局。尖端的技術、設備和材料掌握在極少數國際巨頭手中,形成極高的技術壁壘,同時還占據消費市場的大頭,中低端雖然競爭激烈,但利潤微薄,且嚴重依賴高端供應鏈的輸入。”
“華夏在過去二十年,憑借巨大的市場、政策扶持和勞動力優勢,確實建立了龐大的中低端化工和半導體制造能力,但在產業鏈的最頂端——那些決定最終產品性能和利潤的關鍵環節,他們仍然存在嚴重的對外依賴,并且短期內難以突破。”
奧觀海邊聽邊點頭,口中低聲重復著這兩個答案。
多尼倫此時也補充道:
“需要注意的是,盡管華夏每年仍然需要從巴斯夫、東麗、陶氏等企業購買大量精細化學品,但這些公司普遍在中國本土設廠生產,并且產業鏈中的很多部分也離不開華夏的合作和保障,貿然在這方面動手,很可能引發全球范圍內的基礎材料供應鏈崩壞。”
接下來,是漫長而壓抑的沉默。
“我需要一份詳盡的行動計劃。”
有了鋪墊之后,最終的決定反倒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目標是盡一切可能,鎖死華夏方面獲取……至少是制造最先進半導體的一切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