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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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精奇嬤嬤們最是做事做老了的,慎刑司的七十二樣酷刑才用了一兩樣,便已有人受不住刑昏死過去。
有了這樣的法子,再一一問下去便好辦得多了。
當然,這也離不開安玲容平日闊綽的打點。
她的打點跟華妃的打點不同。
華妃的打點是一視同仁,任何伺候翊坤宮的宮人都能得到賞賜。
一來二去,那些得到過華妃嘉獎的奴才自然就不把好處當好處來看待了。
更別說,如果華妃不打賞他們,再讓他們去干一些臟活累活后,自然是沒有好效果。
但安玲容再怎么說也是從現代過來的人,她打點的人全部都是宮中尋常人無法想到的人。
例如倚梅圓的宮女,平日飼養蝴蝶跟鳥兒們,撈不到油水的太監們。
這些無人提防的小人物,給安玲容帶來了很多尋常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當然,光是這樣做還不夠。
安玲容為了讓皇后在眾人面前失了儀態,特地請了太后在背后壓軸。
而太后之所以愿意幫助安玲容,打壓一波皇后,主要是皇后因為做的太過了。
要知道夏冬春和富察貴人生下來的孩子不是公主,而是阿哥!
如果皇后有本事讓夏冬春和富察貴人生不下來,也就算了,太后愿意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
可偏偏富察貴人生下來了體弱的阿哥,母家不如富察貴人的夏冬春也生下來了一個不健康的阿哥。
兩個不健康的阿哥接連出世,又都因為皇后導致了體虛,病弱……
甚至,甚至前朝有人傳是她,也就是大清的太后眼里容不下當年先帝膝下子嗣們奪皇位的慘狀,特意吩咐人這樣做的。
這種背負千古罵名的謠言,太后不愿意背負。
她這一生已經為母家,為他人做了太多太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因而安玲容查到了些眉目,她也愿意從中敲打一番皇后。
爭取不讓淳兒的孩子,再落得一個體弱多病的下場……
再者,前朝的年羹堯跟后宮的華妃,在安玲容跟其他妃嬪們的鎮壓下,已經無法抗衡當前的皇后了。
為了考慮皇上后宮的平衡,太后不得不這么做。
于是,有了太后一路開綠燈的默許操作下,安玲容做的事情不僅隱蔽,就連即將被清算的皇后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人早已認錯。
替她擋下了這一劫。
約過了幾天后,后宮仍舊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清冷樣子。
各宮各院的嬪妃們鮮少外出,深怕被人背后嚼舌根。
以至于淳貴人的胎雖然穩定了不少,但是皇上也甚少過來安慰探視,即便來了也稍稍坐坐就走了,一心只放在了與安玲容攜手的追查之上。
倒是甄嬛顧念著同感孤苦之情,悄悄帶著人來看望幾次淳兒。
永壽宮,東偏殿。
面上帶有幾分血色的淳兒,望著忙碌了幾日都見不到人影的安玲容,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安姐姐,你來了,淳兒還以為你和皇上不要我了呢。”
安玲容剛坐下來,準備喝口茶,聽到淳兒這么說后,嘆了口氣,放下茶杯。
“哪里的話,如果本宮跟皇上不在意你,何必忙活了好幾日,專門去搜查陷害你的人和物證呢?”
“那延禧宮的夏冬春,可沒有這番待遇,如今就連她的孩子,還在太醫院旁邊搭建的暖閣里待著呢。”
“安姐姐,淳兒知道,只是淳兒想不明白,后宮究竟是哪位姐姐如此恨我,我一不爭,二不搶的,何苦要害我跟我肚子里無辜的孩子?”
說到這句時,她幾乎已經咬碎了牙齒。
只是她低垂下的眸子里,流露著幾分真實,跟幾分虛假,安玲容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淳兒的懷孕跟皇后脫不開干系。
即便安玲容現在保了淳兒,也不過是因為她住在了永壽宮,一旦出事,錯的人是她安玲容,而非皇后娘娘跟其他不相干的嬪妃。
以至于安玲容聽完淳兒的一番說辭后,沒有多說些什么,而是等待著寶絹和寶萍,還有永壽宮的太監們,把各宮的嬪妃們全部請到永壽宮來。
沒過多久,寶絹就帶人來到了翊坤宮。
恰巧翊坤宮的華妃跟曹貴人都在逗弄著溫宜,見寶絹過來,曹貴人想到了前些日子永壽宮傳出來的事情。
先是看了眼沒有反應的華妃,對著寶絹笑著道:“安妃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華妃娘娘嗎?”
寶絹也知道華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但是為了自家娘娘的布局,她先是恭敬地給兩個嬪妃請安。
緊接著,她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安妃娘娘有請六宮娘娘們前往永壽宮商議淳貴人被下毒之事,還望華妃娘娘和曹貴人賞臉。”
華妃乍一聽安玲容得了皇上許諾的雞毛當令箭,繞過了協理六宮多年的她和皇后,立馬拉下個臉,不愿意去。
“本宮從來沒聽過,這后宮的嬪妃們要聽一個沒有子嗣,小小的安妃的話,你這宮女是有多大的面子,請得動本宮放著翊坤宮不待,去那永壽宮?”
“奴婢不敢,但娘娘托我向您說句話,您就愿意去了。”
華妃頓時樂了,笑著道:“要是本宮不愿意,還沒人能夠請得動本宮呢,我倒要看看你這宮女要對本宮說些什么。”
寶絹神色如常,淡淡走到華妃娘娘身邊,當著曹貴人的面,耳語了一番。
等到寶絹說完,華妃的面色果然變了。
她看了退回原位的寶絹一眼,又瞧著想要知道內容的曹貴人,抬起手,吩咐頌芝道:“走,本宮就給安妃一個面子,去她的永壽宮看好戲。”
話既如此,頌芝等人便命人備下了轎輦,即刻往永壽宮中去。
待得華妃和曹貴人入殿,皇上和皇后正坐其上,安玲容坐在皇后的下方。
各宮嬪妃皆已到場,連在宮中靜修的端妃也隨坐其中。
兩人入殿后一一參見,便各自按著位次坐下。
此時,端妃見淳貴人病弱難支,不免格外憐惜,道:“如意,拿個鵝羽軟墊給淳貴人墊著,讓她坐得舒服些。”
淳貴人忙顫巍巍謝過了,皇上道:“你身子不好,安心坐著便是。”
華妃揚一揚手中的絲絹,慵倦道:“外頭春光三月,正當杏嬌鶯啼之時,皇后這大好時光不去御園遍賞春光,怎么這么急召了臣妾等入永壽宮,而非景仁宮呢?”
皇后一向端莊溫和的面龐上不由得浮起幾分愁苦之色,這倒不是憂愁淳貴人的孩子沒了。
而是在太后跟安玲容的運作下,她身邊的宮人們也都被隔開詢問。
心懷鬼胎的皇后,理所當然面上烏云密布了。
但是為了不引入懷疑,她頓了頓,開口道:“剪秋患上了病,本宮想著還是不要傳染各位姐妹為好,再者是安妃救淳貴人有功,又與皇上一同徹查此事,理應讓大家來永壽宮小聚。”
說著,皇后眼瞅著皇上沒有表情,心中有些擔憂。
明面上,她還是拿出了妻子該有的表現,苦口婆心地闡述事實。
“自去冬以來,宮中皇嗣遭厄,悲聲連連,本宮與皇上都憂煩不堪,春光再好,也無心細賞。
“今日急召妹妹們前來,是因為淳貴人胎兒中毒之事已有了些眉目,須得找人來問一問,這既是后宮之事,自然應該是后宮人人都聽著。”
淳貴人神色一緊,忙問道:“皇后娘娘所說的眉目,是知道害臣妾孩兒的人是誰了么?”
皇后溫言道:“淳貴人,少安毋躁,此事關系甚大,本宮與皇上也只是略略知道點眉目罷了,至于事情是否如此,大家都來聽一聽安妃如何說的便是。”
皇上道:“安妃既然查出了點眉目,有話便說吧。”
安玲容看一眼身邊的槿汐,槿汐得令,擊掌兩下,便見溫太醫與江太醫一同進來。
安玲容沉聲道:“眾人都知道淳貴人身罹不幸,龍胎差點死于腹中,乃是受了水銀的毒害,臣妾卻百思不得其解,淳貴人房中并無水銀朱砂,也對淳貴人的飲食起居也格外小心,照理說是不會出事的。
“欲查其事,必尋其源,臣妾讓人翻查了淳貴人房中的器物,才發現了這些東西。”
安玲容揚一揚臉,寶萍捧著一個紫銅盤子,上面放著一對雕銀紅燭并一些燒碎了的炭灰。
皇上取過那對紅燭看了一看,疑道:“不過是尋常的紅燭,怎么了?”
安玲容微微搖頭,伸手將其中一根拗斷了,道:“請皇上細看,這蠟燭有否不同?”
皇上對著日色一看:“雖然是紅燭,但里頭摻了一些紅色的碎粒。”
安玲容又道:“淳貴人因為怕冷,還用著炭盆,這是她閣中所用的紅籮炭燒下來炭灰,顏色灰白,可是細看下去,卻有異狀。”
安玲容用護甲輕輕撥弄其間,卻見炭灰上沾了些許銀色物事,還有一些朱紅色的粉末,若不細辨,實在是難以察覺。
說著,她抬一抬手,示意寶萍端給眾人都看看,眾人暗暗詫異,卻又實在不知道是何物。
安玲容望著臉色逐漸變得陰沉的皇后,振聲道:“這些都是淳貴人宮中所用的東西,請太醫瞧一瞧,這蠟燭里頭和炭灰里的,是什么好東西?”
江太醫掰開蠟燭,用手指捻了捻細聞,溫太醫亦翻看了炭灰里頭的物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回稟皇上,這里頭的東西都是朱砂。”
江太醫道:“朱砂遇高熱會析出水銀,水銀遇見熱便會化作無色無臭之氣彌散開來,讓人不知不覺中吸入,這炭灰里燒剩下的朱紅粉末,定是有人將少許朱砂混入紅籮炭中,等到燒盡,也不容易發覺。”
安玲容冷笑一聲:“皇上且看那紅燭,雕了銀裝飾,即便燒出朱紅和銀色的粉末,也會讓人以為是燭淚和銀融化后的樣子,根本難以察覺。”
敬妃秀眉微蹙,嘖嘖道:“拼上了這樣的心思去害淳貴人,哪里還有不成的,這個人還真是心思狠毒。”
眼看著事情即將超出預期,皇后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安玲容。
她拍了一下桌子,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淳貴人閣中的宮人理應都會有不適之狀,怎么只有淳貴人身體不適?”
淳兒畏懼地看了眼皇后,考慮到肚子里胎兒的前途,她還是狠下心來,幫了一把安玲容。
她握著絹子的手瑟瑟發抖,顫聲道:“宮人伺候都是輪班入內的,而嬪妾身在其中,幾乎每日不離,當然深受其害。”
皇后看了眼皇上,含了幾分埋怨和莫名的情緒。
“這些都是小巧而已,臣妾這幾日也曾聽聞太醫們說起,淳貴人所懷胎兒中毒甚深,顯然淳貴人有服食朱砂或水銀的跡象,但那東西怎么吃得下去,一定是飲食方面哪里出了問題。”
淳貴人小廚房的宮女站在那兒,聽到皇后的話,忙起身,戰戰兢兢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小主的飲食一概都是從御膳房送了新鮮的來,由奴婢們在小廚房中做的。
“奴婢也與安妃娘娘每日留心,并無不新鮮的東西送來給淳貴人吃過。”
皇后搖頭道:“你們自己都還年輕,哪里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送來的魚蝦都是歡蹦亂跳的,可是這歡蹦亂跳離下鍋也不遠了,誰還管它有什么毛病。”
“繪春,你來說。”
皇后這樣喧賓奪主的行為眾人都看在眼里,但眼下安玲容還沒有錘幕后黑手。
再加上皇后是后宮嬪妃之首,皇上的妻子,眾人就算心中有埋怨,也不敢在這種場合亂說話。
麗嬪就是很好的例子。
也被調查過,自認為沒有被發現手腳的繪春走上臺前,對著眾人說道:“本來皇后娘娘要奴婢去御膳房查問,兩位貴人在有孕時都喜歡吃什么,這才知道原來兩位貴人都很喜歡吃魚蝦。”
“皇后娘娘的原意是要奴婢看看這些魚蝦有什么問題,誰知到了御膳房,才發現說供給淳貴人所用的魚都死了,所以扔了出去。”
“奴婢就覺得蹊蹺了,給淳貴人所用的雞鴨魚蝦都是另外養著的,怎么雞鴨都還好好活著,魚蝦沒幾日便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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