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區附近能奔赴皇宮的官員很少,若要擁有自由進出皇宮權限,這些人的范圍又會進一步縮小。
朝廷三公能自由入皇宮,剩下就是‘給事中’,哪怕九卿的眾多高官也難于輕松進入皇宮。
符合司馬談通知范疇內的官員不多,能及時趕過去的官員更是稀少。
“東方大人……快醒醒,你身體病患或長睡或長醒,身體正常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睡,你騙不了我,清算時裝聾作啞沒什么用,你不想沾是非也躲不過去!”
司馬談聒噪敘說著事實,張學舟聽了非常頭疼。
皇太后不是竇太主,張學舟在未央宮大殿中就盡可能避免牽涉了。
若新帝和皇太后的爭斗能參與,他早就蹦跶起來了。
這種事外人插手很容易弄到里外不是人,到時候人家娘兒倆好上了,他們這些人誰提前站隊誰玩完,不是被這邊清算就是被那邊清算。
尤其是這兩方都是運術修士,沾誰都容易犯沖。
張學舟的求生欲極強,他哪能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裝睡是沒法裝了,畢竟他和司馬談同乘過一車,這位太史令非常了解他在睡眠上的情況。
“咦,是太史令嗎?你剛說什么?”
“陛下和皇太后動手了,不是動嘴的探討,是真的在打,打得很兇的那種打,你快去拉架!”
見到張學舟還在裝模作樣拖延時間,司馬談恨不得掐死這孫子。
“陛下和皇太后實力旗鼓相當,當下誰也奈何不了誰,爭斗有一定時間,你從這邊過去肯定能趕上”司馬談陽魄發聲完,不免又強調了一句道:“你磨蹭再多一些也能趕上!”
“我身體病了,你為何要找我,你這不是存心害我么?”
見到沒法拖時間,張學舟也只得從床上爬起來。
他埋怨了一聲,司馬談則是沒回應。
這不是他存心害不害的問題,如果具備陽魄巡游權的司馬談見到禍患事不上報,倒霉的就該是他了。
總之,符合范疇內的官員不想去也得去。
至于去了有什么用,司馬談也不清楚,反正他官職具備獨有性,通知到位后就不會牽扯恩怨。
眼見張學舟右手一撐,從二樓睡房跳了出去,又翩躚落地而行奔向東司馬門,司馬談才換了另一個方向。
“汲黯,你有病也得起來……”
遠遠處,司馬談的聲音在叫囂,又盯上了有特權進入皇宮的臣子。
平陽公主等人是第一批被詔入宮中的人,而張學舟等人則是第二批。
從東司馬門通行而過,張學舟也不斷尋思著如何規避意外,盡可能讓自己透明一些,又盡可能少牽扯麻煩,還需要在新帝面前表現出一定的才能。
種種要求讓張學舟頭疼,他只覺還不如不回長安城落個清靜自在互不牽扯。
皇宮是長安城占據面積最大的建筑群,這種地方并不依靠雙腿奔行,張學舟入宮后找了一架馬車通行,朱紅色的城墻不斷往后退去,沉悶的氣爆聲響也漸漸傳人耳中。
司馬談說的沒錯,爭斗依舊在持續。
修士殺伐并不會持續時間長久,甚至短短數招術法對攻就能區分生死,持續久斗的大多數案例都涉及了追逃。
“居然不是一追一逃的情況?”
張學舟聽聲就能辨識情況,畢竟他在逃生方面算得上是專業的。
如果不涉及追逃,又能持續爭斗,情況或許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糟糕。
“吁!”
驅車的御馬禁衛迅速拉動韁繩止住馬車,張學舟探頭出馬車,只見入目處的車道已經被完全堵塞。
長信宮和未央宮的禁衛早已經成團,又不乏在李廣和程不識的指揮下形成兩兩相互對峙。
人來了很多,但沒有誰敢冒然插入其中拉扯。
遠遠處還有幾個穿著宮袍的女子奔行,看得出不僅僅是平陽公主前來,竇太主、皇后、隆慮公主等人齊齊入了宮。
平陽公主才剛剛見過,另一位張學舟不曾見面過的隆慮公主同樣是新帝的姐姐,又嫁給了竇太主的兒子,平常少有露面,此時大概率也是不得不前來。
眾多皇親國戚地位尊貴,但這種地位是由新帝和皇太后帶來。
不論是哪一方塌了,這種事情都會引發極大的風波,若兩兩受創,眾多人無疑算得上是天塌了。
哪怕竇太主也夾雜在其中不能自主,雖說竇太主在安樂宮奪權出局,但竇家幾乎將一切賭注都下在了新帝身上。
“不能再打了,李廣,李廣你上去止住他們!”
竇太主遠遠處大呼,李廣一臉頭疼。
他能射死人,但他不擅長拉扯分開爭斗,想讓李廣拉架也很簡單,射死射傷一個,事情也就結束了,但李廣哪里敢射箭。
“程將軍,你上!”
李廣對面的程不識一臉通紅。
極擅防守的程不識確實能拉架,但他朝著哪邊拉架都不行,他臉上已經被皇太后扇了兩巴掌,也挨了新帝一劍柄。
雖說他持盾很能抗,但他也抵不住這兩方前后夾擊,尤其是這兩人對攻的速度非常快,修為境界并不遜色于他。
“見鬼了!”
平常喜歡讀書的皇太后近戰武藝居然非常高超,而上位近十年的新帝一直玩玩鬧鬧,但藏匿的實力已經接近于他,程不識不免也是滿臉苦澀。
“田丞相修為高,田丞相上”程不識持盾大喝道。
“我……我不行呀!”
田蚡叫了一聲。
他顯擺是真,勤奮苦練是真,但不能打也是真的,他一個術修哪能拉扯人。
“你拿通天冠鎮”程不識建議道。
“我鎮不住他們!”
田蚡大叫。
這不僅僅是他拿丞相法器鎮壓不住的問題,而是他朝著哪一方進行鎮壓。
但凡他拉扯哪一方,另一方必然優勢大增,田蚡哪里敢拉這種架。
這說得好是拉架,說不好就是弒帝或弒殺皇太后。
“韓大夫?”
“我……我有點插不進去!”
韓安國牙齒都咬碎了,第一次覺得官職太高不是一件好事。
他確實有拉架的能耐,鐵甲術可以防護身體前后,遠比程不識那面大盾好用,但韓安國是真的怕新帝手中持著的那柄劍。
赤霄劍劃出點點紅色的紅芒,皇太后能用兩柄短劍承接,但韓安國難于確保這柄劍落在自己身上時會不一樣。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頂層過招,他們這批大臣也不好過。
最為關鍵的是韓安國難于分辨自己該如何站隊。
女人肯定成不了大漢王朝的帝王,他必須站在新帝一邊,但當下的新帝就像籠中鳥,爭斗時一直處于下風,哪怕此時憤怒反擊也是如此。
不論新帝怎么掙扎,皇太后始終能壓住新帝。
韓安國沒想過新帝劍術如此強勢,他也沒想過皇太后會像景帝一樣隱匿難于看清楚實力的底細。
不乏有一些傳聞提及新帝無能,淮南王才是天降帝星。
也有一些傳聞提及新帝接受皇室教育不完整,皇室重心在于培養下一代。
韓安國難于分辨清楚這些傳聞的出處,但他很清楚自己壽命和高光時間只有短短十余年到二十年,而新帝順風順水完全執掌權力同樣需要這么多時間,他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目光環視四周時,韓安國所見都是長信宮的人。
哪怕韓安國心中有答案,但他只能隨波逐流,不得不因為朝廷形勢站在了皇太后一邊。
他不斷尋覓著推脫的理由,又試圖甩鍋責任到下一人身上時,目光不經意掃過一張面孔,終于看到了新帝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