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瑪麗、艾格尼絲和約翰·帕特森都在,還有錄筆錄的警察。
見到趙傳薪,兩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約翰·帕特森快步朝趙傳薪走來:“信,我爸他的辦公室又被人縱火,我爸跳窗求生時摔斷了腿。我擔心他們會來醫院,只能提前結束你的假期。”
這爺倆過的朝不保夕,所以平日趙傳薪很少休息。
這次是因為過年,聽說趙傳薪家人來看他,老帕特森決定給趙傳薪放個年假。
結果就出事了。
艾格尼絲抓住趙傳薪的手:“信,你得幫幫他,不能讓那些混蛋得逞。”
瑪麗張張嘴。
她很想說,讓趙傳薪保護約翰·帕特森和她以及孩子,而不是約翰·帕特森他爹。
但終究沒說出口。
趙傳薪脫了粗呢大衣搭在手臂上:“雇個護工,然后你們都回吧。家里備著幾把槍。”
約翰·帕特森已經沒了當初的傲氣,對趙傳薪禮遇有加。
他語氣真摯,對趙傳薪說:“信,你一定保護好我爸爸,拜托了,現在是很關鍵的時候。”
他最后的一句話,讓趙傳薪若有所思。
這就是搞政治的。
有時候情不自禁就的就暴露了冷血一面。
你關心你爹,那就表示關心,非得說關鍵時刻,意思他還不能死?
趙傳薪掏出一片口香糖塞進嘴里:“好了少廢話多做事,別在這里逼逼賴賴。”
瑪麗無語。
趙傳薪已經給帕特森家當了很長時間的保鏢。
但隨著時間流逝,瑪麗有時候旁聽他們交談對話,會有種帕特森爺倆是給趙傳薪打工的錯覺。
趙傳薪身上有種頤指氣使的上位者氣質。
那種氣質渾然天成,不似作偽。
這男人一定有了不起的過去。
而約翰·帕特森似乎已經有點習慣了,臨走前又默默叨叨了一句:“信,你一定保護好我父親。”
“往后稍!”
最后,約翰·帕特森和瑪麗走了,艾格尼絲留了下來。
趙傳薪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百無聊賴的看報。
艾格尼絲在屋里給阿爾伯特·帕特森削蘋果。
阿爾伯特·帕特森忽然笑了。
艾格尼絲沒好氣:“你還能笑的出來?”
阿爾比特·帕特森臉色古怪的說:“這次跳樓,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艾格尼絲渾不在意的問:“什么事?”
老夫老妻,閑言少敘。
阿爾伯特·帕特森眼睛向左上方挑,回憶說:“當年在戰場上的一些事。”
艾格尼絲將蘋果遞給他:“戰場都有什么好回憶的?打打殺殺,趁早忘記干凈,醫生說那些記憶不利于健康。”
阿爾伯特·帕特森握了握拳頭:“正是因為沒什么好回憶,平時不怎么想,所以這次才想起來一件事。”
艾格尼絲見他鄭重,好奇道:“究竟什么事?”
阿爾伯特·帕特森沒回答,對妻子說:“你能出去叫信進來么?”
趙傳薪嚼著口香糖進來。
老帕特森對妻子說:“請給我們空間,讓我們聊幾句。”
艾格尼絲翻了個白眼,但習以為常。
趙傳薪打開窗,點上煙:“害怕了?”
“沒有,我只是想跟你聊幾句。你知道,我當過兵,參加過一戰。那年,我被分配到法國第36步兵師服役。在圣埃蒂安附近,我們發現了德軍蹤跡,不得不后撤。對方孤軍深入,一直追逐我們。我們甚至放棄了鐵絲網障礙和陣地。上級卻要求我們回頭將陣地搶回來。我們回去的時候,那支孤軍深入的德軍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我們……”
趙傳薪面上不動聲色。
可他漸漸地聽出端倪。
這說的不特么是在他帶鹿崗鎮軍事學院學生時,被他們暴揍的那伙法國人么?
老帕特森繼續說:“我的排長朝德軍塹壕丟了一枚手榴彈。那一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塹壕里站起個身影,那人用沖鋒槍殉爆了手榴彈。是的,在一戰時候,那人就有沖鋒槍,這是后來我才漸漸想明白的。”
說到這里,老帕特森直勾勾的盯著趙傳薪:“排長他們全部陣亡,我被炸傷,跳下了陡坡,就像我跳樓那樣,除了炸傷外還摔斷了手臂……”
趙傳薪伸手到窗外,外面下雨了,手掌被雨水打濕,水汽又迅速蒸發。
他縮回手:“哦,你的人生還挺精彩。”
老帕特森嘿嘿的笑了起來:“我的人生雖然精彩,但比起你就差遠了,對嗎?”
趙傳薪樂呵呵問他:“你究竟想說什么呢?”
“我說了你會殺了我么?”
“你知道薛定諤的貓?”趙傳薪叼著煙轉身:“你現在就是容器里的貓,是死是活,等你說完才知道。”
阿爾伯特·帕特森聽懂了。
他深深的看了趙傳薪一眼,內心在天人交戰。
貓沒死,將會得到人生最大助臂。
貓死了,萬事皆休。
最終,他還是一咬牙:“你,就是當初殉爆手榴彈那人。后來,大家傳聞,說趙傳薪在戰場上販賣希望。對了,這話是從威廉二世口中傳出來的。后來我猜測,那人或許就是趙傳薪,也就是……你!”
貓沒死。
趙傳薪彈了彈煙灰:“你年紀大了,記性出現偏差而已。”
阿爾伯特·帕特森卻堅信自己的判斷:“趙傳薪,你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我身邊?你竟然一點沒老?記得我們在賭場門口遇到那天,我說孩子,你非常驚訝的問——你是在叫我么?我現在懂了,我在你面前才是孩子,如果我沒記錯,你早在1908年前后就已經成名。”
趙傳薪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反問:“那我走?”
“不,既然你想留在這里,說明你有留下的原因。”老帕特森說:“我只是不吐不快。但這件事,就爛在這病房里,你意下如何?”
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既然他知道信·約翰是趙傳薪。
而趙傳薪又是他的保鏢。
那么,只要趙傳薪不想讓他死,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什么他媽的幫派,土雞瓦狗而已。
趙傳薪將煙頭彈出窗外:“我本來就不知道你在說啥。”
說罷,轉身出了病房。
艾格尼絲緊了緊自己的大衣:“信,你們聊什么了?”
“聊他的戰場。”
“我就知道。”艾格尼絲搓了搓臉:“自從他準備競選檢察長,生活就亂了起來,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信,我能抱抱你么?給我個擁抱吧,最近一段時間我太緊張了,我需要一個擁抱。”
說著,不等回答,她就抱住了趙傳薪。
這半老徐娘踮起腳,臉頰在趙傳薪肩膀蹭了又蹭,旋即她的腦袋微微抬起,額頭蹭了蹭趙傳薪下巴。
趙傳薪面露古怪。
頗有種劉姥姥要初試云雨的古怪感……
二三十歲的男人,或許喜歡熟女。
但一百來歲的老家伙,只喜歡青春無敵。
然而,他忽然將艾格尼絲推開:“進屋,現在。”
艾格尼絲做賊心虛,解釋說:“信,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趙傳薪一把將她推屋里:“別叨叨,快進去。”
樓梯口出現兩個男人。
一個中年,穿著粗呢大衣,手捧鮮花,但表情陰鷙。
另一個是青年。
這青年穿著栗色毛衣,毛衣上帶古典手工織毛衣的花紋,一看就是窮苦人家手工織就。
青年的毛衣下擺,有一截顏色較為鮮艷,那是因為長個子后,毛衣短了之后重新接上去的。
毛衣里面,是米色的襯衫,襯衫領口袖口全部磨破,起了毛邊。
青年二十歲左右,或許還不到二十歲。
唇上有兩撇胡須,臉上其余部位在他這個年紀還留不起來,八字胡須很亂,和頭發一樣,刺毛撅腚的。
小三角眼冒著兇光,大腫眼泡子。
趙傳薪熟悉這個,這是當代的牛仔,比較愣不計后果的那種,在關外俗稱——生荒蛋子。
只不過這位是美國的生荒蛋子。
兩人左右看看,找護士打聽了一下,然后往這邊走。
趙傳薪靠著墻,雙手插兜,目光看向地磚,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當兩人靠近他十米的時候,忽然丟掉了花,從懷里掏出槍。
砰砰。
“啊……”
兩槍,兩聲慘嚎,醫院走廊無論患者還是家屬均尖叫四散奔逃。
趙傳薪走到捂著手的兩人面前,將槍踢到了一旁:“跪下。”
生荒蛋子還想反抗,低著頭朝趙傳薪沖了過來,攔住趙傳薪的腰想將他撞倒。
結果呢?
沒撞動。
蚍蜉撼大樹!
青年懵了:我焯,這人體重莫非有三五百斤?竟然巋然不動。
他猜對了。
青年錯愕抬頭,趙傳薪齜牙:“跪不跪?”
青年沒反應。
趙傳薪抬腿一腳。
咔嚓。
青年小腿被踹斷了。
“嗷……”
受傷的中年男人轉頭想跑。
趙傳薪鞋尖勾地上的槍,抬腿一甩。
手槍撞在中年后腦勺。
中年男人一個踉蹌,摔了個夠啃屎。
這下摔的結實,門牙都磕掉了。
趙傳薪照青年另一條腿踹了一腳。
咔嚓。
“嗷……”
慘嚎聲立即引起圍觀,有保安匆匆趕來。
趙傳薪點上煙說:“靠著墻跪下。”
此時也沒人提醒他醫院不能吸煙。
沒人敢知道吧?
中年不敢不聽話,只得照辦。
青年不必跪,他本來也站不起來。
趙傳薪對趕來的保安說:“去報警。”
艾格尼絲探頭查看,待看到跪地的兩人和地上的血才明白過來,她急忙道:“信,你沒事吧?”
“沒事,去報警。”
“好,好。”
菲尼克斯城的警察已經麻木。
阿爾伯特·帕特森競選檢察長之路,比唐僧西天取經還難。
等警察押解犯人離開,并帶走證據,約翰·帕特森又來了。
趙傳薪沒進病房,依舊在外面長椅坐著。
阿爾伯特·帕特森忽然大笑起來。
艾格尼絲和約翰·帕特森嚇壞了。
“爸,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到了驚嚇?放心,有信在,沒人能傷的了你。”
老帕特森:“哈哈哈……約翰,你說得對,沒人能傷的了我。我決定了,等我一出院,我開始公開演講。”
“?”艾格尼絲震驚:“你瘋了?”
這都遭遇幾波暗殺了?
你竟然還想要公開演講?
舉國最大的那個,被刺殺也照樣得死,你只是競選個檢察官,用得著這么拼命么?
約翰·帕特森也滿臉不解。
菲尼克斯城已經爛到骨子里,這時候不避其鋒芒,反而迎難而上?
不是每次都有這種好運氣。
阿爾伯特·帕特森目光灼灼:“肯定會有人瘋,但一定不是我。你們瞧著吧。這些人根本不明白,他們惹的是誰!他們自以為厲害,其實他們像螻蟻一樣微不足道。”
他家人聽他吹牛逼,都以為他瘋了。
但阿爾伯特·帕特森知道,趙傳薪這輩子屠的人,比他們見過的人加起來還多。
有趙傳薪給他當保鏢,他還怕個幾把?
干就完了!
約翰·帕特森憂心忡忡的出來,唉聲嘆氣對趙傳薪說:“我爸可能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刺激。”
趙傳薪點頭,深以為然:“你是對的。”
“哎,讓他緩緩吧。伙計,再次謝謝你,但我們只能找你幫忙。”
帕特森父子都想要得到保護,但趙傳薪只有一人。
約翰·帕特森畢竟全須全尾,所以趙傳薪留在醫院。
約翰·帕特森妻子瑪麗沒有安全感,于是白天就跑去趙傳薪家去找蓋爾·拉塞爾,乃至晚上都不愿意回家。
不知怎地,她覺得趙傳薪家里比他們家要安全的多。
“蓋爾,偶爾,你有沒有嫁錯人的感覺?”瑪麗問。
蓋爾·拉塞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我和我叔沒結婚啊。”
“你可真古怪,管信叫叔叔。”瑪麗搖頭嘆道:“如果沒結婚,你怎么知道這段感情有沒有結果?沒結果你還會去愛?”
蓋爾·拉塞爾理所當然道:“你讀難道只看結局嗎?”
難道讀要先看看結局是否爛尾再從頭開始嗎?
瑪麗啞口無言,又忽然心生艷羨。
莫名艷羨。
蓋爾·拉塞爾笑了笑:“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瑪麗想想丈夫約翰·帕特森,忽然有些失落。
阿爾伯特·帕特森終于出院。
出院前,再沒人敢來刺殺他。
病房門外那個男人太狠了。
阿爾伯特·帕特森給趙傳薪放了幾天假。
趙傳薪回家,恰好看見瑪麗正拿著他的破竹竿釣竿釣魚,旁邊還有個唾沫橫飛的男人,可不是賈證道么。
“干飯,牌子我已經給你釘好了。”
干飯:“汪汪汪……”
“你在說謝謝么?不客氣。”
“汪汪汪……”
“咦,為什么我感覺你的表情不像是在道謝呢?”
趙傳薪嗤笑一聲:“你他媽釘的牌子用中文寫,開車經過的老外能看懂?”
賈證道果然在附近買了房,和趙傳薪和干飯廝混的熟了,經常往這里跑。
他給干飯釘了個牌子,上面用漢字寫:前方彎道窄橋,如落水有條狗會救你。
賈證道撓撓頭:“我從英文,但我只會寫漢字。”
干飯:“Zhr……”
趙傳薪給干飯重新寫了個牌子,覆蓋了上去,這次是用英文寫的。
弄完后,趙傳薪問賈證道:“你來干啥?”
“我來是想借你家電話用用,看你不在家,就沒好意思進屋。”
不是每個人家都安座機,至少賈證道家里沒安。
他母親是個標準的華裔,省錢攢錢,留著給孩子娶媳婦。
趙傳薪擺擺頭:“走吧,跟我進來。”
瑪麗沖趙傳薪甜甜一笑,打了個招呼:“信,你這里真好,我都想搬過來了。”
“啊……tui!”趙傳薪頭也不回往家走:“休想!”
瑪麗:“……”
趙傳薪不煩賈證道。
因為他是華裔。
趙傳薪現在很討厭洋鬼子,看見華裔,哪怕這人腦袋缺個弦,他也愿意多交流,至少能用漢語對話。
賈證道來到書房座機旁,掏出個本子翻找電話號。
趙傳薪瞥了一眼:嚯,竟然全是什么脫衣舞娘、酒吧西班牙侍應女、姬霓太美等等。
他不由得感慨:“小子,你關系網挺硬啊。”
“……”賈證道臉色一紅,趕緊翻篇,結果還是,再翻,翻了好幾頁之后才支支吾吾道:“叔,也不能這樣講,我也不只是找那樣的女人,也有純粹的愛情,比如這個叫卡塔麗娜的女人。她好得很,我們經常通話,沒有肉體上的交流,是純純的戀愛,就是有點費錢。”
趙傳薪啐了一口:“你他媽拿我家電話語聊,話費是我交的,你費個幾把錢?”
“怎么不費錢呢?”賈證道掰著手指頭辯解:“叔你看,有次她肚子痛,我給她匯了20美金買藥;有次她衣服破了,我給她匯錢買衣服;有次她香水打翻,我給她匯錢買香水;有次她交不上房租,我匯錢……”
趙傳薪冷笑:“好好好,那你還挺厲害,打個電話,能把她聊的家徒四壁!”
“……”賈證道惱羞道:“叔,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給卡塔麗娜打電話了。”
說著就開始撥號。
此時,蓋爾·拉塞爾從樓梯飛奔下來,離老遠就伸出胳膊:“啊啊啊啊,叔,你回來了,太好了……”
她有些日子沒見著趙傳薪,見到他后雀躍到抽象。
原本趙傳薪以為,過了新鮮感,蓋爾·拉塞爾的感情會冷卻。
結果……
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老趙淡定的單臂抱住她,隨意的甩了甩,將她放下。
蓋爾·拉塞爾叭叭叭的在他臉上親好幾口,那股子興奮親熱勁,咦……讓趙傳薪汗毛倒豎,讓看到這一幕的賈證道無比羨慕。
賈證道的電話打通了,他虎軀一震:這才是屬于他的愛情。
“是卡塔麗娜么?我是贊德·賈。”
“贊德,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趙傳薪扛起蓋爾·拉塞爾,耳朵卻動了動,對賈證道說:“你確定對面不是個男人?”
賈證道怒了,捂住聲筒道:“叔,你快去小別勝新婚吧,不要打擾我談戀愛。”
趙傳薪搖頭,滿臉惋惜:“孩子,我原本以為你只是眼瞎,腦袋缺根弦,沒想到你耳朵還不好使。”
說罷扛著蓋爾·拉塞爾上樓。
賈證道臉色陰晴不定……
一出院,阿爾比特·帕特森就像打雞血一樣四處走動。
可讓約翰·帕特森驚訝的是,他爹出院后,有事沒事就詢問趙傳薪意見。
“信,你覺得我們接受記者采訪怎么樣?”
“信,你覺得我們去18街轉轉怎么樣?”
“信,你……”
趙傳薪還是那副德行,哼哼哈哈的應答著,滿臉無所謂。
上班么,摸魚是應當應分的。
可菲尼克斯城的政要都知道,阿爾伯特·帕特森有個超牛逼的保鏢。
阿爾伯特·帕特森走到哪都要帶著他。
這人對誰都不冷不熱的,穿著隨意,吊兒郎當,經常叼著根雪茄。
于是有人來撬墻角:“信·約翰,對嗎?我是阿拉巴馬州總檢察長塞拉斯·加勒特。我將支付你周薪170的酬勞,只要你答應,隨時可以……”
趙傳薪叼著煙說:“沒興趣。”
阿爾伯特·帕特森聽說了此事,約翰·帕特森憂心忡忡:“爸,我們是不是也為信加薪……”
阿爾伯特·帕特森哂然一笑:“不必。”
既然趙傳薪愿意留下,那肯定不是為了錢。
他查過,趙傳薪在四十多年前,便橫掃華爾街,身家億萬。
一個億,放在現在都是天文數字,更何況在那個年月。
天知道趙傳薪現在有多少錢。
人家根本不是為了錢。
他逐漸猜到了一些端倪。
所以他替趙傳薪繳稅,替趙傳薪交保險,在趙傳薪和蓋爾·拉塞爾的履歷上不斷增添內容,打造的滴水不漏。
這是為趙傳薪的身份和履歷增光添彩。
但他既不加薪,也沒有給其它優待。
果然,哪怕能撬動地球的杠桿,也撬不走趙傳薪。
約翰·帕特森愈發感到奇怪。
阿爾伯特·帕特森越來越高調,他的民間呼聲愈發熾烈。
現在就等明年競選了。
9月份,天氣濕熱。
趙傳薪正在安裝空調。
說起來,空調這個發明,讓美國南方的人口激增。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蓋爾·拉塞爾熱的滿頭汗卻興致不減,快步去開門。
這兩年可把她開心壞了,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
“朱莉安娜?”門外意外的站著趙靈均。
趙靈均熱的像狗,她戴著小圓墨鏡直吐舌頭,手里拿著一把折扇猛扇。
她拍拍蓋爾的肩膀:“姐妹兒,虧得你能忍受了這溫度。我爹呢?”
老趙家現在是這樣,各論各的。
屋里傳來趙傳薪聲音:“我在這里。”
趙靈均看見空調眼睛亮了:“艾瑪,快打開空調。”
趙傳薪下來擦擦手,略帶不滿的說:“你現在穿的比我都少。”
趙靈均更不滿:“你現在管的比門口的湖都要寬。”
“你從哪兒來?”趙傳薪按下空調遙控器。
嗡……
涼氣吹出。
蓋爾和趙靈均露出愜意表情。
趙靈均說:“我從墨西哥來的,奎特沙蘭,你這個老頭子還記得不?”
趙傳薪恍惚了一秒:“不記得了。”
趙靈均從脖子上取下舊神圣壇交給趙傳薪:“還給你,冰哥徹底退休,他說什么也要讓我還給你,我本打算自己昧下的,良心上倒說得過去,冰哥那邊說不過去,嘻嘻……”
她老子的東西,她昧下有毛病么?沒毛病!
趙傳薪接過舊神圣壇,不客氣的掛自己脖子上:“給你們也不是好事。”
身懷利器,必生殺心。
“你現在愈發像個老頭子,我當年那個說話風趣的爹上哪了?舊神圣壇給你,但秘境我必須留著,除非我死了才還你。”
趙傳薪莞爾。
他說:“留下住幾天吧,到時候再回去。”
“不行,我要回去搞計算,兩蛋還沒造出來呢,不能落在美國后頭。再說,還得帶娃。”
趙傳薪只好擺上傳送陣,將她送了回去。
天熱的時候,美國人連擁抱都少了許多。
這會兒,蓋爾又從后面抱了上來:“怎么啦,又失落啦?”
趙傳薪問她:“你想不想你父母和你哥哥?”
蓋爾未經思考搖頭:“不想。”
她父母給她帶來的記憶,大半是痛苦的。
但她其實還是想家人的。
一直想給家里匯錢,但沒找到機會。
趙傳薪看了一眼墻上的日歷,給本杰明·戈德伯格發了一條短信:幫我去膠州插個眼。
短信回復:好的。
還有大把的信仰之力可供揮霍。
趙傳薪屠了那么多鬼子,替許多人報了血仇!
這至少影響一兩代人。
再過三四代,或許那時候會出現許多忘掉血仇的人,反而歌頌仇敵,乃至于視仇如親。
夏去秋來,秋去冬來。
轉眼又是一年。
蛋爆了。
算是好消息。
趙靈均得到極大鼓舞,又有來自于四面八方的喝彩,讓她飄飄然,她再接再厲,決定要開始研究計算機為國爭光。
人們驚嘆于她的智商,她的強大記憶力,她那孜孜不倦的精力。
趙靈均那個小傻子,只要別人鼓舞,她就愿意當牛做馬。
她不差錢,馬兒跑又不需要吃草,幾句鼓勵話算什么?三天兩頭鼓勵都行,劃算。
54年,大漂亮的經濟熱有了一絲絲降溫的征兆。
許多地方開始廢除黑白分校制。
而菲尼克斯城陰奉陽違,我行我素。
有天晚上,趙傳薪帶蓋爾去一家高檔餐廳吃晚餐,被倆白人堵在門口不讓進。
“滾,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趙傳薪點上煙,一口煙噴過去:“我抽第二口煙之前,你要是不讓開,我就讓你再也站不起來。”
“法克魷,我看你找死……”
趙傳薪羌子拳擊喉,一人彎腰。
另一人沖來,趙傳薪腳放橫踹小腿。
咔嚓。
回過來又踹第一人小腿。
咔嚓。
“嗷……”
趙傳薪帶蓋爾施施然進餐廳吃飯。
飯吃到一半,警察沖入餐廳。
他們接到報警:有亞裔行兇,傷害白人。
進餐廳一看:好家伙,亞裔是阿爾伯特·帕特森保鏢——信·約翰。
這家伙在警局內部非常有名。
倆警察硬著頭皮過去:“約翰先生,我們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
趙傳薪喝了口葡萄酒:“讓我把這頓飯吃完。”
“這,這恐怕……”
蓋爾擔憂的看了看他。
趙傳薪拿餐巾擦擦嘴:“我說最后一遍,讓我吃完。”
“好,好,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