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第五十章 鹿子苑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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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鹿子苑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8日  作者:孤獨麥客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孤獨麥客 | 晉末長劍 


與長安軍政大員的會面設在長安鹿子苑內,

以雍州都督、刺史諸葛恢、別駕庾冰、治中段戎等十余人為首的州一級官員,以京兆太守夏侯證、長安令陸納為首的郡縣官員,外加以阿城龍驟府部曲督秦引、藍田部曲督景浩、校尉馬鞏為首的將校,悉數到場。

諸人之中,段戎算是老人了,乃已故右驍騎衛將軍段良的小兒子,當過幕僚,干過縣令,任過太守,后回家居喪,復出后直接出任治中從事,接替病故的蔣英。

夏侯證原是鍵為郡武陽令,與太守江彪一起抵御過獠人叛亂,薄有功勞。他還有另一層身份,

乃邵勛三弟、魯王邵的大女婿,去年被調入雍州,擔任京兆太守,原太守鄭世達出任中書侍郎。

陸納則是陸玩之子。他擔任長安令,屬于統戰安排了,畢竟陸玩、陸嘩這兩支是被赦免的,已經故去的陸嘩更是稀里糊涂被諸葛恢裹挾著投降,居然「有功無罪」。

秦引是邵勛故舊秦三之子。

秦三一生一一聽,不愛學習,只懂打打殺殺,當了部曲督也不肯學,于是邵勛只能給他加了點食邑,并蔭其子二人入官。

秦引同樣是個粗鄙武夫,刀槍弓牌無所不精,更兼體壯如牛,戰陣沖殺之時,披甲執,勇不可當,只要給他準備足夠換乘馬匹,他能沖二十多個回合,積功升至阿城部曲督。

邵勛想照顧他,發現這斯竟然只識得百余字,大失所望。

秦三的家教有問題!

不過聽說秦引現在逼著自己學了,將常用字寫在屏風上,貼在墻上,刻在胡床上對他這種熊黑之士來說,學習是痛苦的,但理智告訴他不得不學,不然就和父親一樣,一輩子升不上去。

景浩是武學生,河東人,祖上是蜀漢滅亡后遷來的蜀地百姓之一。

馬鞏出身扶風馬氏,乃長安世兵一員驍將,其女馬氏嫁給了金正三子金注。

邵勛掃視一圈,發現除了遠在河州督運糧草的庾亮外,基本都來了,便讓眾人分次落座。

「朕往日多在奏報中識得諸君,今日相對而坐,妙哉。」邵勛先開了句玩笑,然后說道:「都說百聞不如一見,人如此,事亦如此。一路所見,令朕頗感欣慰。」

「譬如馮翊,漢時便有羌亂,魏普之世,繼續為亂。國初更有四角王之流割據一方,官吏不敢大聲呵斥,恐為亂也。」邵勛說道:「然經十余年治理,不奉朝命者或死、或散、或徙,編戶齊民數年,儼然大治。而今學堂處處,書聲瑯瑯,民人移風易俗,與中州無異。在這件事上,道明,你做得不錯。尤其是讓羌人改姓、取名之事,做得很好。」

「此賴陛下虎威也。」諸葛恢謙虛地回道。

金正、諸葛恢兩任關西軍政首領,其執政風格是不太一樣的。

金正更重殺伐,在任期間,平定了馮翊羌亂,壓服了北地、新平匈奴,屠滅了安定盧水胡,至于這「三大征」之外的其他中小規模的鎮壓,說實話都不一定能全數報到朝廷那里。

承平之世,可能幾百人的叛亂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須飛報朝廷。

可這會都是從亂世走過來的,神經麻木得很,千人以內的叛亂壓根就算不得事,幾千、上萬人規模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正一通殺殺殺,殺得人頭滾滾,固然不可取,但也為諸葛恢的治理打下了基礎。

諸葛道明是比較「陰狠」的,改漢姓、用漢名、過漢節、說漢話,不斷移風易俗,并命令每個部落都送嫡脈子弟入長安,集中學習。

諸葛恢的文化水平比較高,時常帶著這些學子一起游藝、唱和,并為之點評、造勢,一副士人做派。

發覺到誰有讀書天賦后,立刻推薦其入汴梁國子學。

便是沒有讀書天賦的,也與他們相處融洽。學得差不多了之后,派親信將吏送這些人回部落,

有什么大事小事,經常讓這些人居中聯絡,不斷增強他們在部落、家族中的地位。

他的這些手段,是金正不會或者說不太愿意用的。特別是那種點評酋豪子弟,并幫他們在關西揚名的事情,金正就沒做過,因為這是士人清談經常出現的事情。

你別說,諸葛恢的這些套路,還是很有效果的。比起以前,關西更加穩定了。

如果讓邵勛來打分的話,金正只是及格,但諸葛恢可以說優秀,因為他軟硬兼施,不全是打打殺殺。

「朕來長安,非獨為收西域之事,更想看看關西風物。」頓了頓后,邵勛繼續說道:「卿等轉運資糧之余,萬不能懈怠。該治政治政,該撫民撫民,該練兵練兵,勿要因朕來此亂了方寸。朕只是四處走走、看看,有事自會召卿等問對。」

眾人齊聲應是,同時有些腹誹:就這種「四處走走」才最可怕啊,鬼知道會被看到什么事情。

在座眾人捫心自問,有哪個敢保證沒一點紕漏的?

「季堅。」邵勛目光一轉,落在庾冰身上,笑道:「卿為別駕,勿要避嫌。道明事情多,你要幫著分擔一點。學校、貨殖、刑獄三事,朕所重也,你多費點心。」

「遵命。」庾冰、諸葛恢二人同聲應道。

諸葛恢身兼軍政兩職。邵勛讓別駕庾冰從他那里劃走一部分事務,他當然要表態。同時也暗暗有些擔心,難道已經失了圣眷?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這大概是天子下意識想要制衡他一手罷了。

不過他又想起去年十月出任太守的夏侯證—

聰明人有時候就是容易想得多,尤其是他這種降人,更容易患得患失。

邵勛隨后又問了問長安世兵之事,提拔馬鞏為虎威將軍,總攬全軍作訓之事。

二十四日,邵勛又來到了諸葛府內。

諸葛文彪、文豹姐妹數年來第一次回家,見到母親后,淚眼朦朧。

孔氏看了看書房的方向,拉著兩個女兒的手來到了后宅。

作為母親,最關心的自然是女兒在宮中過得如何。

諸葛文彪回答時有些不好意思,只說還行。

孔氏放下了心,暗道邵太白確有幾分手段,文彪外冷內熱,她上不上心一眼就看出來了。

放下大女兒后,又看向二女兒,道:「文豹,二月里你是不是被冊封為才人了?」

「嗯,出巡前冊封的。」諸葛文豹大大方方地說道。

孔氏松了口氣。

若一直是女官,那才可憐,連個名分都沒有。

「那有沒有」孔氏本來不想問的,但這里只有母女三人,沒什么好避諱的。

諸葛文豹臉一紅,蚊般說道:「還沒有。」

孔氏嘆了口氣,空擔了個名頭。

想了想后,忍不住說道:「文彪一」

諸葛文彪臉色不是很好看。有些事情她做不來,也不屑于做。

幫妹妹勾引男人?姐妹倆一起固寵?那是禍國妖婦做的事情,她真不愿意。

再說了,天子都沒哄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阿娘!」諸葛文豹受不住了,道:「能見到阿姐就可以了啊。我入宮不就是為了陪阿姐么?

再說了,我也很喜歡小。將來他長大了,一定也會孝敬姨母的。」

諸葛文彪地看了妹妹一眼,有些感動,

聯想到北巡幽州那次,石氏那個不要臉的婦人就在隔壁帳篷·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狗男人還不來哄我!

孔氏見兩個女兒顯然不想多談宮中之事,便轉換話題道:「天子以庾冰、馬鞏、夏侯證三人轄制你父,卻不知為何。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諸葛文彪默然,因為她不知道,平日里也不關心這些。

諸葛文豹卻道:「阿爺可能要入朝或調任他處了。」

孔氏、諸葛文彪二人齊刷刷看向諸葛文豹,

諸葛文豹繼續說道:「這是我猜的。當女官便是有這個好處,可以閱覽奏疏。二月初,北宮純上疏,自言大病多日,無法視事,請辭官歸鄉。陛下留中不發,但奏疏上有朱墨兩處,顯然猶豫不決,故有此猜測。」

說完,又嘆了口氣,道:「以后看不到了。其實當女官比當嬪妃好玩。阿娘,你都不知道,有些朝臣在奏疏中多么阿奉承。就連阿爺他都一—」

孔氏瞪了她一眼,道:「住口!你多大了?就知道玩。」

諸葛文豹似乎從小被教訓慣了,有些無所謂。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忽地笑道:「阿娘,我是嬪妃了,你該向我行禮。」

孔氏一把揪住女兒耳朵,諸葛文豹立刻討饒。

諸葛文彪在一旁輕笑。

家人在一起無所顧忌地笑鬧,以及互相關心、幫助,這種溫馨的感覺才是她最渴求的。

住在哪里真的無所謂,瑯琊、建郵、長安都可以,重要的是人。

傍晚時分,邵勛離開了諸葛府,返回鹿子苑。

諸葛文彪姐妹居家小住一段時日,并沒有跟著他離開。

三月底,三子邵自靈洲抵達長安,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十余胡商,隨行駱駝七八百峰,皆滿載貨物,一時間引得長安百姓爭相觀看。

這般規模的西域胡商隊伍,真的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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