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超高端約會!
第七百一十八章超高端約會!
麻醉科的陳教授此刻滿額頭細汗。
手術室里,看起來忙得不可開交的是段宏等人,實則他一個人的壓力最大。
“情況都已經這樣子了,開始不開始又有多大意義?”
“顫了顫了,栓也栓了,說活沒活,說死沒死,你們自行權定吧!”
“但我這里丑話要說在前面,這種情況是有死亡概率的!”陳教授覺得精索被栓塞了,蛋緊般疼。
沒有任何一個麻醉醫生愿意為這樣的患者保駕護航,為自己的醫生生涯增添‘死亡率’!
“開始保吧!”
“能救一點是一點。”段宏并未讓方子業為難,直接就把壓力扛了下來!
患者術前有房顫病史,術中也發了,目前生死未卜。
如果患者的手術意愿不高,但凡有絲毫躊躕,他都說服患者與家屬截了。
可奈何,患者本人就是行業內的人,在麻醉之前就說了,不惜一切代價保肢,死也就死了。
雖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如果他真的活了,以后一切都做不了,還不如求一個痛快。
一個醫生,正值壯年,在這一行里拼了一輩子,最后卻到不了臨床,真還不如一死了之!
如果異位而言,段宏的選擇也會是如此。
段宏能兜住底,手術室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反對,手術因此繼續。
“方教授,現在這情況,你來都來了,如果剩下的事情不是特別緊要的話,我能求你繼續主刀么?”
“雙上肢我讓給你,多搶一點是一點。”
“幾個月之前,他也還是你的‘戰友’呢!燒傷科的。”段宏插了一句。
方子業聽完,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然點了點頭:“好的,段教授。”
來都來了,碰到了就是機緣。
段宏所說的戰友,肯定是指恩市的那一場火災。其實碰到了,有沒有這份‘緣分’都沒那么重要。
方子業開始打量患者的雙上肢。
他雙上肢其實沒有什么“創傷”,就是動脈性栓塞,栓塞有了一定的時間跨度,此刻栓塞的長度未定。
非常有可能是一字長蛇陣,從栓塞位置一直到前臂處。
這樣的情況下,動脈栓塞處理起來就會比較麻煩。
雙下肢那邊,本來就一塌糊涂,屬于毀損傷,目前是毀損傷加“多發動脈性栓塞”后,方子業一時間也顧不得這么多。
掃了一眼,段宏提前就備好了四肢微型循環儀,方子業如果要用的話,隨時可以啟用,手術器械也非常豐沛。
且宋毅與陳泰臨二人已經到了方子業所在側,穩穩扎好了助手位,而在陳泰臨身側,還站著方子業的一個‘熟人’。
方子業刮了他一眼后,蔣紹立刻低下了頭,聲音晦澀:“方教授,對不起。”
方子業聞言笑了笑:“沒事兒,你說的啥我都忘記了,開始手術吧。”
“上肢動脈堵塞后,就無法顯影,這樣的情況下,只能是順著血管位盲操了。”
“你站我右上位,作第一助手。”
方子業自然記得蔣紹,就是之前在恩市療養院里,覺得吳軒奇等人是在給方子業打工而紅溫的碩士,和蘭天羅起了‘沖突’!
被吳軒奇直接遣送回了同濟醫院。
但這樣的錯誤,也不至于讓蔣紹直接被退學處理,目前依舊是組內的專碩,而且是即將畢業,面臨就業和讀博的專碩三年級。
方子業說話間,就直接將正在操作的右上肢鎖骨下動脈和鎖骨下靜脈的近心端給剪了。
當然,剪斷之前,方子業已經將更近心端予以夾閉處理,并不會造成出血。
可這樣簡單粗暴的操作,直接讓站在方子業對側和左下側的金衛兩人噶住。
肉眼可見二人的喉結開始上下滾動!
眼神中充滿著蛋疼——
從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方子業之前出過手,現在他們就得開口MMP了。
上來直接把大動脈和大靜脈給剪了,你玩你MMP呢?
站在方子業對側的幾小只當然也是腦子當場宕機!
金衛作為鄂省乃至全國血管外科頂級巨擘都看不懂方子業的操作,他們看得懂才出了怪。
“血管縫線和人工血管給我,再給我微型循環儀的靜脈節段連接口。”方子業的聲音冷峻,可不會多解釋來浪費時間。
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也就只是看。
方子業開口后,陳泰臨馬上照做,器械護士也是訓練有素的,絲毫不理會手術臺上的任何‘變故’,要什么給什么。
段宏已經埋頭進了左下肢,聽到了身側有人匯報后,他微胖的身姿僵硬了幾秒鐘,可也頭都沒抬,沒有問方子業在搞什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方子業快速地就將離斷的遠心段鎖骨下靜脈與微型循環儀的入血段以人工血管連接了起來。
“給我一個血管鞘管,再給我一根導絲。”方子業在花了三分鐘完成以上操作后,便開始要器械。
而在這個說話期間,他第一時間就把鎖骨下動脈斷端附近的血栓條清理掉了。
比起之前的離譜操作,方子業現在的操作和要器械,自然只能算是中規中矩了。
都算不上見怪不怪。
不過,大概半分鐘后,金衛看到方子業直接用動脈鞘與導管直接往血管里塞的時候,終于是忍不住了。
“方教授,你這是要干嘛呢?”金衛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作為鄂省血管外科的頂級巨擘,他真的很想跑到方子業身邊,給他來那么一下。
方子業就好像一個完全不懂臨床的門外漢似的……
“通血栓。”方子業回了,但又仿佛沒有回,連頭都沒有抬,而是繼續將手里的導絲繼續送向遠端。
他就真的就好像通下水道一樣的往前面捅捅捅。
看起來根本沒有技巧,就是大力出奇跡。
也沒有外科醫生的精巧,更別說是外科醫生的風度了。
“真鐵匠木匠結合體是吧。”金衛耐著性子嘀咕了一聲。
可這話直接引得段宏都抬起了頭,金衛馬上化身鴕鳥。
雖然段宏是請他來會診搶救人的,但并不代表此刻段宏完全失去了尊嚴,可以任由他下賤。
方子業的操作繼續,一邊將手里的導絲繼續往前輸送,一邊偶爾抬頭看了看顯影儀屏幕。
而后又繼續將手里的導管慢慢往前面捅!
其實,血管內的血栓,只要不是白血栓,硬度都是相對有限的,導絲是可以輕易穿透的。
而如果是白血栓,那方子業肯定不會采取這樣的操作。
白血栓主要由許多血小板沉積,及少量纖維蛋白構成。又稱為血小板血栓或析出性血栓。白色血栓成分主要由血小板和纖維蛋白構成。多見于風濕性心內膜炎、感染性心內膜炎、及心瓣膜疣狀贅生物。
房顫所致的血栓多是紅血栓,不在此列,這也是方子業此刻操作的基礎。
陳泰臨等人雖然看不懂方子業的操作,也不敢多問。
如此這般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方子業才停止了手里的操作,而后開始通過取栓裝置開始回拉。
隨著方子業的右手開始動作,蚯蚓一般的紅色血栓條開始自動脈的入口開始回旋鉆出。
見到此景,站在方子業對側的蔣紹也是眼疾手快的以無菌棉墊接住,很快就堆成了一大坨。
這時候,動脈取栓裝置的遠端也終于出來。
血栓的長度未定,重量也未定。
但看到這個血栓的量,就可以知道,這一次上肢的多發性栓塞,就是血栓脫落后,多處節段性栓塞后,再發血液凝固,導致動靜脈處于完全不通暢狀態。
如果更加夸張一點,很可能就是所有的血管都處于凝滯狀態了!
當然,看到方子業掏出來這么長、堆成了一大坨的動脈性血栓時,金衛教授以及楊軍教授二人的目光閃了閃。
有一說一,這個方子業還真的是個血管外科的高手,盲操取栓,可以取這么遠,代表方子業的血管內介入操作非常熟練。
而且對上肢大動脈的走形非常熟練,甚至對于距離、血管的分支節點和方向,都如數家珍。
方子業并不是在瞎胡鬧,只是這個患者的運氣太過于倒霉,基礎疾病導致了如今的不可控局面。
保肢難了,等會兒估計就只能想辦法保一條上肢或者兩條上肢,其他的截掉算了?!
談話簽字的事情,就交給段宏吧。
兩人看向方子業的時候,方子業的余光忽然一閃,本來在取栓的他,不知何故,突然用一把鑷子就夾閉了所在側的頸總動脈!
方子業這速度之快,常人根本難以反應。
而待到金衛與楊軍二人反應過來后!
方子業又已經快速將右側頭臂干的近端給夾了!
與此同時,方子業打開了鎖骨下動脈被離斷處的動脈血管鉗。
殘余的血液沖出,噴出血液的同時,還噴出來了一坨暗紅色的血凝塊。
血凝塊連帶著患者的血液噴在了綠色無菌布單上,暗紅鮮紅一片……
方子業認真看了兩眼,就又把右鎖骨干近心端動脈給夾閉,而后松開了頭臂干和頸總動脈的止血鉗。
這一切,發生于電光火石剎那。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操作,金衛與楊軍二人只得通過回味去了解方子業的思路。
首先,肺動脈里面的血栓跑進了左心房,而且直奔頭顱區域而去。
雖說是上著濾網,血栓也不會直接進頭顱內。
可方子業卻把頸總動脈給封了,這時候,血栓往上無路可走,就只能被沖動力推向右側鎖骨下動脈了。
方子業把鎖骨下動脈給夾閉了的。
就相當于,方子業如同攔路虎一樣,把脫落的血栓給攔了……
這TM是什么神仙反應?
“臥槽,真的假的?運氣?”楊軍的聲音微顫,問完后馬上低頭開始繼續配合胸外科進行肺栓塞的治療。
金衛的嘴唇鼓了鼓,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舌頭碰到了無菌口罩的內層。
肯定很臟,但此刻,金衛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壓住自己的“饞”!
方子業這樣的人才,比肥肉還要吸引人。
而且還到了嘴邊。
一般這樣的人出現,哪怕是與金衛教授同齡,他都會想一想能不能把對方掰彎,來血管外科混一混。
更何況方子業還這么年輕。
只可惜,方子業此刻是段宏請來的高手,他這時候,與方子業是站在了同一位次。
對方給你面子婉拒掉,不給你面子的話,懟你一句你TM是來做手術的還是當老鴇的,你想反罵回去都沒機會。
方子業已經繼續低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就沒有金衛開口的機會。
金衛則是抵了足足兩次,才壓住了自己的口干舌燥和‘進食欲’。
當然,金衛教授還沒有徹底穩定下自己的情緒,方子業那邊就又開始了操作。
只見他已經拿起了溶栓導管,然后用溶栓導管伸進了患者的鎖骨動脈中,開始了一系列他根本沒機會看明白,甚至方子業自己也看不明白,只能憑感覺才能感覺得到的操作。
沒有術前檢查,沒有造影監控,全憑手感。
方子業并未前進許久,就暫停了接觸性溶栓的溶栓劑輸入,而后開始將鎖骨動脈與微型循環儀的動脈端縫合連接。
使得動脈鞘形成了完整血管中置入的樣子。
這樣的拼湊縫合技術,其實很值得探討,不過現在的重點根本就不是探討方子業的拼湊縫合技術。
“巡回老師,給微型循環儀里面灌注一袋血!”方子業叫。
一袋血只有200ml,這個患者的輸血量,至少預計要兩千毫升以上。
方子業只要了十分之一不到,自然是可以給的。
血液資源雖然緊,但一臺大手術輸血兩千多毫升真的不算多,特別是在搶救時。
待得微型循環儀里的膠體、液體、血液混合后,方子業就讓巡回護士啟動了微型循環儀。
本來癟下去的血管開始逐漸充盈,有了進血,方子業的操作才繼續,繼續拿著溶栓劑噴頭繼續慢慢往里深入。
方子業進入的速度很慢。
推進的操作幾乎微不可查!
過程持續,看起來方子業就是一動不動。
所以,其他人也就失去了耐心。
本來雙上肢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目前,對于患者的底線就是可以救下命來。
雖然患者一心求死,但作為醫生,能保命的情況下,只能盡量去搶救患者性命,而不會真的放任患者死亡。
術前的手術知情同意書,也不能擅自剝奪患者的生命權,這是每個醫生的底線。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該截肢還是要截肢!
哪怕患者簽下了必須保肢的求死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滴滴滴滴!”
微型循環儀的提示音開始響了起來。
熟悉骨科的人都知道,這是微型循環儀成功形成循環的重要提示音!
一旦開始滴滴,就代表出液量與回液量形成了完整的閉環。
聽到這聲音,方子業的眉間終于欣喜了起來。
“巡回老師,開始調節微型循環儀內參數,局部肝素化,肝素濃度提升至設定閾值的一點五倍!”方子業興奮地喊了一聲。
他在臺上,肯定不能下臺去調節參數。
“設定閾值1.5倍,節段肝素化!調節完畢。”巡回護士回報,與方子業形成回環核查。
方子業接著不再多言。
主支動靜脈形成了完整閉環,那就代表主要通路就此通暢,大動脈和大靜脈里的血栓,可以通過血液的肝素化予以處理掉。
“麻醉老師,抽一個血凝狀態,確定患者的全身凝血系統不受局部溶栓影響。”方子業繼續吩咐。
麻醉科的陳教授只是揮了揮手,自己的一個研究生就去干活了。
接著就是等待檢查結果回報……
方子業則是繼續進行分支節段的盲操溶栓處理!
當然,現在這樣子,方子業自己也不知道溶栓的效果怎么樣,就只能先予以微循環肝素化處理,一般來講,只要持續個一兩天,系統里的血栓基本上都會通掉。
只要主支循環通了,局部壞死的幾率就很小,因為上肢的側支循環非常豐富,有很多毛細血管網。
只要有一定的血液供應,細胞也沒有那么容易死掉。一直泛肝素化處理,血栓就會慢慢溶解掉。
有了右側的取栓成功經驗,方子業對自己的操作就更加自信。
不過,這一次,方子業并未與操作右側一樣地直接將左側鎖骨上動脈給切了。
之前之所以切,是因為方子業畢竟不是血管外科的專業醫生,怕自己操作不熟練,影響后續操作!
索性放開手腳,先把一切影響因素都降低到最低,這樣才可以印證自己的治療思路。
現在,方子業已經有了成功的經驗,就不必像之前那么畏畏縮縮了。
思路沒問題,操作也沒問題,方子業也不過就是保留鎖骨上動脈,予以局部的動脈鞘管置入術的操作微調。
不過,這一次操作的間歇,方子業發現,手術室里又走進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正是洛聽竹,只是另外一個女生,方子業不認識。
洛聽竹背著手,靠墻而站,另外一個女生則是低語在陳教授耳旁低語了幾句后,陳教授看了看洛聽竹一眼,回以非常和善的笑意。
而且還主動邀請道:“洛醫生,要不要戴一個手套?”
“只可惜這個患者已經全麻,不然在功能重建的過程中,洛醫生你還可以做一臺示教分離麻醉。”
洛聽竹搖了搖頭,指了指方子業方向,并且還捧了捧手,對著陳教授鞠了一躬,靠墻更近。
意思是,我只是來等人的,如果冒昧,我可以出去。
如果不冒昧的話,我就遠遠地站著,絕對不打擾陳教授您的工作……
陳教授見狀,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手術室的墻角多一個人,不影響手術整體節奏,只是他不想洛聽竹就杵在那里,可洛聽竹自己也低調,那就沒辦法了。
引洛聽竹進來的女生離開了。
手術操作一切照舊……
大概又是四十多分鐘后,方子業把左側的微型循環也弄得“滴滴呻吟”起來。
這種聲音,此刻格外震驚人心。
金衛教授也知道微型循環儀,而且也用過,所以他馬上追問道:“被清除的血栓容量大概多少?”
“沒有記錄完全!”巡回護士回道。
“但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另一部分在臺上,無法精準統計。”
所謂血栓容量,就是微型循環儀的通暢血容量與正常成年人的通暢血容量的對比。
如果是1:1的話,那就是沒有血栓或者是1以下,如果是1:2,那就是百分之五十。
一般來講,能用得上微型循環儀進行計算的,血栓容量都是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金衛于是抽空看了看方子業,內心暗忖,也不知道新來鄂省的那個李永軍可不可以干得過這小伙子……
MD,這樣的人收不過來,就算是收過來了,也是來當爹的。
沒有師徒情分,如果把比自己更厲害的高手收過來,那就是收進來被自己伺候的,別人可不會給你多少臉……
錯過了最佳時間。
更何況方子業大概率還不愿意來。
金衛的思維盤旋之際,方子業又轉戰去了右下肢方向。
此刻,段宏教授正在與左下肢進行鏖戰,進度不算慢,卻也不算特別快。
而且,段宏并未因為方子業開始著手右下肢的處理,就開始慌張。
做手術不是比快,而是要把操作做好。
患者的雙上肢之前是沒有受傷的,只有單純的動脈性血栓,因此處理起來相對比較簡單。
現在的左下肢,那就真的是一塌糊涂了。
他是被車撞傷之后,車前輪自雙腿前側碾壓而過……
但車速很快,剎車不及時,前后輪都臨幸了他。
且前后輪可不是自一個截面碾過去的,所以大腿和小腿,都是稀爛的狀態。
當然,方子業接手的時候,左下肢也已經經過了詳細的清創,此刻處于已止血、已初步清創,待處理血栓以及待備功能重建狀態。
段宏教授組的綜合能力是永遠可以相信的,如果這個患者沒有血栓的意外,段宏教授團隊是有可以同時開臺四處毀損傷的實力!
方子業低頭,落刀了大概五分鐘后,才抬頭道:“巡回老師,一個小時到了吧,左上肢的微型循環儀內的肝素容量降低至一點八。”
巡回此刻趕緊看了一眼自己的計時。
“抱歉,方教授,多過了一分鐘。”巡回護士也不能總是盯著計時器,她還有自己的任務。
她馬上跑去微型循環儀處開始調節參數。
“影響不大!”方子業才繼續低頭,進一步開始清創,同時開始通過觸診確定患者的血運狀態。
毀損傷合并動脈性血栓,微型循環儀就不能泛用了,如果真要用到微型循環儀,估計也只能用到踝關節以下截面!
但毀損傷存在的好處就是,多處血管暴露,單次取栓術要操作的距離會相對比較短。
更難點就是在毀損傷狀態下,原本的血管可能移位、離斷等,處于凌亂狀態,根本無跡可尋……
方子業在操作大腿前側的時候,洛聽竹的聲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方子業的斜后方:“毀損傷狀態下,股動脈和股深動脈的平行度可能移位。”
“你可以再往靠骨端探一探。”
方子業聞言一愣,想了幾秒鐘開始相信自己的老婆。
果不其然,方子業還真的在靠骨端找到了股深動脈的殘跡。
雖然已經也處于毀損狀態,但方子業是實打實地找到了股深動脈的蹤跡。
所以,術業有專攻,方子業專攻的領域在于外科操作,而不是凌亂、毀損狀態下的解剖結構異位。
但洛聽竹就是主要研究解剖模型的,當然研究解剖模型不僅僅局限于正常狀態下的解剖結構。
如果只是正常的解剖結構,那解剖學教研室早就研究透了,哪里輪得到臨床醫生再過多的指手畫腳。
但是,病理狀態下的解剖異構,就不是解剖教研室可以接觸得到的了。
還有就是麻醉的標準解剖模型,也不是非臨床醫生可以了解得到的。
方子業不是麻醉科專業的人,擁有知識盲區非常正常。
當然,方子業也沒有開口道謝,而是開始愁眉苦臉。
這個病人的毀損傷目前處于一塌糊涂狀態,而且血管也多發栓塞了,處理起來就沒有太多的思路可言!
只不過,沒有思路是相對的,方子業的思維轉動很快,快速地就衍生了很多解決的方案。
只不過方子業要分析出來一個更加合適的方案,并將其定下來。
方案是要變化的,是根據患者的受傷狀態而進行合理改動。
方子業的操作大概停頓了一分鐘,方子業就選擇了相對比較保守的血管重建法。
兩軍交戰,糧草先行。
治病救人也是這樣,必須要糧草先行,血運重建要高于一切。
不過,當前的難點就是,患者自身的狀態也是一塌糊涂,從哪里找合適的血管進行重建,又是相對比較棘手的問題。
方子業還在躊躇時,站在對側的宋毅似乎是看出了方子業的為難,低聲道:“方教授,我們醫院平時重建血管時,會用到人工血管。”
方子業聞言一愣。
人工血管他也知道,但那玩意兒太貴了,之前只是在療養院的時候,方子業做血運重建才會進行優選。
段宏聽了,便道:“沒事,方教授,直接用吧。”
得,既然不用擔心經費問題,那方子業就不用再費神了。
錢不是萬能的,但有錢的情況下,很多事情做起來會相對更容易,或者說相對更優質。
現在這個患者的情況,的確需要做血管重建才最好。
即便是選大隱靜脈,現在的大隱靜脈也已經節段離斷了,想要搜集并修繕也不容易,而且還是多段損傷。
主要是雙上肢又發生了多發栓塞,想要移植自體血管壓根沒有機會。
這樣的患者很少遇見。
有了這個,接下來的操作,倒不是很難了,至少在方子業看來真的不難了。
而且,佳人在側,等著自己去干飯、約會。
方子業可懶得管其他人怎么想,直接把速度拉到了極致。
單下肢的動脈節段性栓塞與毀損傷,于方子業而言就不是什么難度性的保肢術。
反而,像雙上肢這樣的,血管全程栓塞狀態,方子業還沒有處理的經驗。
方子業只是比段宏教授晚了五分鐘完成左下肢的毀損傷保肢術。
而這樣的時間跨度,是方子業先完成了兩臺上肢的超高難度取栓術之后。
方子業操作完時,段宏親自上前來給方子業解開無菌手術衣。
與此同時,血管外科的金衛與楊軍教授二人就立刻湊上前來:“方教授,一起去吃個飯吧?”
“現在已經到飯點了。”
他們現在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了!!
所有在手術臺上問不了的問題,現在都得問。必須要問,這可能涉及到血管外科的下一座高峰,那是整個業界的高潮。
方子業已經不同以往,摘下了無菌手套后,便捧手輕聲道:“兩位教授,實在抱歉,今天真不是很方便。”
“我和愛人是異地,今天本說是要一起出去散散心的。”
方子業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撇頭看了一眼段宏教授操作的左下肢,再看了一眼新連接的微型循環儀的監控數據。
方子業暫停了與金衛教授和楊軍教授的對話,徑直來到了段宏的身側,低聲道:“段老師,你那邊的脛后動脈沒重建好!”
“是不是沒縫好?”
聽到這話,段宏與鐘文淵二人趕緊夾了夾腿,差一點就嘎到了卵子。
“龍源,檢查一下脛骨后動脈。”鐘文淵靠了過去,對著龍源低語了一句。
龍源聽完趕緊照做。
重新打開了切口之后,果然是找到了縫合破口。是自體動脈一側血管被縫線劃破了。
還是基本功不夠扎實,或許這里的縫合操作并非段宏教授親自上手,他也沒有非常細致地去評估,還被方子業給點了出來。
“謝謝子業。”段宏雖然內心很尬,但表情依舊平靜。
回完后,看向金衛與楊軍教授二人:“金教授,楊教授,今天著實辛苦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這臺手術,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下臺。”
“這也到飯點了,方教授還有事,所以我就不打擾他了,兩位教授務必留下來吃個便飯,讓我有機會聊表謝意。”
段宏這般說時,鐘文淵已經拉著方子業往門外走了。
方子業也大大方方地牽起了洛聽竹的手,出了手術間的門就松開了。
鐘文淵低聲道:“子業,這個病人我只能給你這么一點,主要是他也不算特別寬裕。”
“術前也沒有說定特殊情況繳費,這臺手術的整體手術費用就這么多了。”
“金衛教授和楊軍教授畢竟是其他專科的客人,該給的還是不能少的。”
鐘文淵比劃了一個“八”!
說實話,八千肯定不算少了,方子業自己在任何一個地方做一臺手術,都拿不到這么多錢。
但方子業這是會診手術,那就不能按照在自己醫院的‘工價’算,方子業現在的級別,時薪都是三千到四千左右!
而且還是有價無市,主要是方子業還不愿意去飛刀。
大家都清楚,方子業現在的收入大頭是科研獎勵以及專利使用費。
方子業聽了,笑著道:“鐘老師,如果我說不要,您肯定也不開心。”
“要不這樣吧,我今天和我老婆出去吃飯和玩的錢,等會兒找你報銷了。”
“其他的就不談了?”
“讓我們公費出去玩一個晚上?”
鐘文淵略有為難:“這?”
“這不合適。”
方子業肯定是想給團隊留點,不能大家都出力了,最后還是在虧錢干活。
“鐘老師,這樣合適,當天掙錢當天花,買一個快樂。”
“就這么說定了。”
“信封你也收回去。我先走了。”
“鐘老師替我給金教授、楊教授問一聲好。”方子業說著,就往前快步走去,不再停留。
鐘文淵快步往前走了幾步,而后又頓下了。
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追上去。
出醫院門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六點半。
方子業的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師兄,這個點車有點堵,我們就走過去那邊的商場吃個海底撈吧。”洛聽竹建議道。
“聽竹,今天電影估計是看不成了!”
“等下我們去江灘那邊走一走?購物一波?”方子業建議。
“好,反正別人出錢。”洛聽竹點頭應下。
情侶待在一起,未必一定要看電影,逛街,散步、宅在家里膩歪,甚至一起走走逛逛不買東西,都可以很開心。
它與感覺有關,與激素分泌有關,與做什么其實沒多大關系。
“嗯,要少了也不好,多了也不行,到時候就控制在3k左右吧。”
“不然的話,段宏教授以后可不敢叫我了。”方子業道。
海底撈。
周末的人不少,卻也不算特別多,兩人沒有排隊就直接進了餐廳。
點單完,方子業一動不想動,是洛聽竹幫他打的調料。
兩人對坐后,等鍋底來,還等菜。
“聽竹,你很可以啊!”方子業夸道。
“師兄,你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啊?你給我制訂的那些模型很有用!”
“不過,我在這個模型之前,拜托了廖鎵教授給我建了一個毀損傷的麻醉模型。”洛聽竹低聲道。
廖鎵和洛聽竹時常在實驗室里,經常接觸,互有幫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廖鎵很多時候制作模型時,也需要洛聽竹幫忙麻醉,才可以更加精細化。
“嗯,病損解剖與正常解剖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比生理學和病理學,就是不同的內容。這一塊,目前還處于莽荒區域,如果推進得當,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也是麻醉醫學下一步發展的大熱潮。以后說不定就會出現個體化麻醉的概念了。”方子業道。
“哦,對了,還有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模型,我覺得和麻醉科的穿刺術,可以匹配起來。”方子業道。
洛聽竹聞言,點了點頭,很有主見地說:“師兄,要不我們聊一點別的?”
“你最近都在吃些啥啊?應該經常點外賣吧?”
方子業點頭:“手術餐是吃得最多的,外賣也常吃,家里沒個人還是不好。”
“前段時間,我媽媽說特意過來給我做飯,我也覺得不好,外賣就外賣吧,誰還沒吃過幾頓外賣呢?”
方子業的話說到這里,吳軒奇的信息回復到了:“謝了,子業,請你喝酒。”
吳軒奇很聰明,從不提下一次!
因為他說過很多次,只要遇到了朋友,下一次永遠值得請客,每一次都值得。
這個方面,吳軒奇還是非常大方的。
方子業沒有回復,而是反手蓋住了手機屏幕。
洛聽竹比較客觀地說:“師兄,我現在倒是覺得,如果從伙食層面而言,療養院比中南醫院好了至少十倍!”
“工作時間也短,周末基本上不用管事。”
方子業道:“你現在也更喜歡療養院的模式了?”
洛聽竹點頭如撥:“那當然,只要自己不想努力,想雙休就雙休,沒有急診!只有擇期。”
“還可以經常出去玩,請假也方便。”
洛聽竹說到這里,又瞇了瞇眼睛道:“不過在中南醫院也挺好的,這里會顯得你很重要。”
“因為這里有急診,所以更常見生死。”
“生死之間,因你而生了,就證明,我們通過自己的手,留住了一兩個人。”
“固然是累了些,可也沒有那么無聊,神經會時刻緊繃。”
洛聽竹現在也處于一個糾結體狀態。
既覺得療養院好,又覺得教學醫院好。
兩者的利弊都非常明顯。
“聽竹,你有沒有想過,博士后結束后,去新院區?或者就是留療養院?”
“新院區和外科區的麻醉科,都屬于新擴建狀態,你只要這時候去了,就是元老。”
“以你的能力,單獨主持麻醉,開展課題都不是難事。”方子業問。
洛聽竹搖了搖頭,低聲道:“師兄,我現在不想想!”
“我現在在博士后流動站,我的主要任務就是出站,順便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其他的先一律不去想。”
“以前的我,就是過得太緊湊了,所以都沒來得及慢下來享受。”
“現在的我,要慢下來,學著生活。”
“其實現在想起來,沒畢業之前的我們,多好呀……”洛聽竹瞇著眼睛,回憶過往。
那時候,兩人一起在國外,方子業幾乎是不上班的狀態,洛聽竹從實驗室回去后,就能看到方子業……
鍋底剛到,方子業的電話,又一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方子業拿起一看,竟然來自陳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