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值夜的是青蒿。
借著立燈昏黃的光亮,可以看到她嘴里咬著手帕,身子還在輕微顫抖,只偶爾發出一兩聲不受控制的哽咽。
褚音眉頭一皺,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輕聲問:“青蒿,怎么了?”
“啊,”青蒿被嚇了一跳,趕忙胡亂擦了擦臉,坐起身來,一開口鼻音濃重,“沒事沒事,吵到小姐了?”
褚音也坐了起來,順手把帳子掛上,道:“青蒿,遇到什么事,不要瞞著我。”
“小姐,”青蒿眼淚落了下來,“方才白芷叫奴婢出去,說是京里送了消息過來……大嫂……大嫂沒了……”
褚音一愣,旋即想到她說的大嫂,是容金的媳婦。
“這……什么時候的事?”褚音坐不住了,立刻下地,“是生病還是意外?”
青蒿趕緊服侍她更衣,又把屋里的燈剔亮,外頭值夜的婆子出聲問:“小姐是做夢魘著了?”
“沒事,”褚音抬高音量,“你們先下去歇著,我這里有點急事要處理。”
婆子們不敢說別的,收拾收拾,抱著鋪蓋出去,很快告訴了管事嬤嬤趙嬤嬤。
趙嬤嬤想了想,需要小姐連夜處理的事情一定十分緊急,便起來各處巡視了一番,特意去把紫蘇和木香也叫了起來,讓廚房準備了點湯羹。
青蒿紅著眼睛幾次三番想要說話,卻因為喉頭哽咽而說不出來。
紫蘇和木香送了茶水點心過來,見此情形,識趣退出,把在外間伺候的小丫頭也叫走了。
褚音遞給青蒿一條手帕,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心里好受些也能把這些事講給我聽。
“便是我幫不上忙,不是還有父親,還有長公主他們么?”
青蒿把手帕在臉上一蒙,放聲大哭,哭了足足有兩刻鐘才停了下來,褚音給她倒了一杯茶。
青蒿胡亂擦了擦臉,嗓音微啞,不好意思地道:“奴婢自己來就好了。”
褚音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就別講究那些了。”
“也許,”青蒿神色悲傷,“這事讓白芷或者忍冬來講得會更清楚些。
“她們說這事不好瞞著奴婢,才悄悄把奴婢叫起來。
“讓奴婢想一想要不要通知阿木,讓他委婉告訴大哥。”
褚音也不催促,靜靜等她往下說。
青蒿哽咽一聲,“大嫂……大嫂在京里原本日子過得太平,她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
“前幾日外出祈福,一整日未歸,家里下人不放心,尋了出去,卻發現……”
她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抬眸看了看褚音。
褚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一個女子外出未歸,能出什么事?
她閉了閉眼,聲音也變得干澀:“只管說吧。”
“大嫂被發現在一條陋巷之中,”青蒿滿臉不忍,“被凌虐而死,身上不著寸縷……
“當日跟她出去的車夫和一個丫鬟一個婆子也死在了不遠處。”
褚音只覺得胸膛中洶涌著一股難以控制的怒氣。
然而青蒿的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