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長公主知道,薛愉不是不想離開那座吃人的牢籠,而是害怕給自己帶來災禍。
縱然是親兄妹,她也不能隨意將宮妃帶離皇宮。
即便文昌帝念著兄妹親情,國法也難容。
文昌帝自顧說下去:“是朕害了她!若當初朕沒有一意孤行將她接入宮中,也不會有后來的事,現在她也還好好的活著。”
景陽長公主嘴唇動了動,但心里話沒說出口。
步入晚年的皇兄改變了許多,她再不能暢所欲言了。
不接薛愉進宮,那就要留她在宮外,沒名沒分跟著他?
別說被太后知道,便是被別的妃嬪知道這是分走她們寵愛的人,難道不會對她動手?
千防萬防還能防住所有人?
除非薛愉甘心在固若金湯的宅院里困一輩子。
但那又怎么可能!那原本是個喜歡冶游的活潑女子!
所以,這個假設根本就不成立!
其實最好的破解之法便是文昌帝明知道自己不能給賢妃獨有的愛,也不能保證護她周全,就該早早斬斷情絲!
賢妃固然是愛文昌帝的,但她的愛里帶著絕望。
后宮中那么多女人,文昌帝口口聲聲對她們沒感情,卻還是要“雨露均沾”,她一個月中能見到他的日子屈指可數。
時日久了,她都不知道那些飽含深情的話是真是假。
每次見到景陽長公主的時候,她都是強顏歡笑的。
景陽長公主都沒敢讓文昌帝知道,她甚至還動過讓賢妃假死脫身的念頭。
是賢妃拒絕了,因為那時候賢妃有了身孕,幾次滑胎之后終于小心翼翼保住的一胎。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個胎兒竟是賢妃的催命符!
景陽長公主強迫自己從回憶中抽身,違心地道:“皇兄不可如此,若賢妃地下有靈,知道您這般為了她傷身,也會不安的。”
文昌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忙抓住景陽長公主問道:“賢妃并未怪過朕是不是?”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景陽長公主卻不得不說:“是,她不會怪您的,您到底有多么身不由己,她都知道的。
“這些年來,您為四殿下所做的事,她也一定都看在眼里。”
不,這都是鬼話!賢妃肯定早就轉世投胎重新做人去了!
便是沒有,也一定在護佑四皇子,她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去爭皇位。
皇宮這個吃人的地方,她是不會留戀的!
文昌帝的精神卻振奮起來,“是啊,朕還有曄兒,那是朕和賢妃的骨血,將來要撐起江山的人!
“為了他,朕也要好好整肅朝綱,一定不能給他一個爛攤子!”
“您能這么想就對啦!”景陽長公主微笑道,“四殿下畢竟年輕,而且多年游離于朝廷之外,對政事也不甚了解。
“還需要您手把手教導呢。”
文昌帝的精神又好了不少,“你說得對!他已拜入褚敦儒門下,又有多年在外歷練的經驗,不愁他心胸不開闊。
“待他還朝,朕再讓許太師好好教導一番,他必定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