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這就是擁有混元靈力的修士，和他們這些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嗎？
怔怔盯著那一坨藥毒的謝鶴川止不住地陷入沉思。
——他記著他十歲那會也沒這么厲害啊！
不，不對，別說是他當年十歲那會，就算是放到現在——他現在好像也做不到想煉出藥毒便能煉出藥毒的程度，何況這崽子還是藥毒和藥液一起煉的！
嘶痛苦，難受，惆悵。
感覺好像莫名其妙就被自己剛收來的徒弟無情碾壓了。
還是貼著臉開著嘲諷上下使勁兒蹦的那種。
謝鶴川扼腕撫胸，痛心疾首，老半天方才勉強平復下自己那復雜到不能再復雜的心情，接過易硯之手里的兩團東西。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劍修輕輕倒抽了口涼氣——他剛才接過來的那兩團藥液與藥毒精純得厲害，縱使先前他已做下了十足的心理準備，這會仍舊是被嚇了一跳。
“唔，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易硯之撓頭，“就是按照你昨兒教我的那個提煉方法。”
“只不過，你清楚的，便宜師父，我修為低，丹田內能存著的靈氣也不多，所以提煉藥材時也不敢一下子搓太旺的丹火，只能小心摟著，一點一點地往上升溫，一點一點地往外燒那些無用雜質，直到找見最合適的溫度、燒凈了藥材中的雜質為止。”
“——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一點一點地往上升溫？”謝鶴川聞此微愣，腦內忽的便晃過去些許明悟——他這便宜小徒弟剛剛那話說得恐怕是不無道理。
畢竟似他們這樣的修士，打從入了丹術一道的第一日起，就被自家師父們強行按著背下了各種藥材提煉時所需要的最佳溫度，平日的練習練的也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丹火溫度提升至自己想要的高度。
可以說……他從入門以來，壓根就沒嘗試過這樣磨洋工一般的控火方法！
“你等等，我試試啊——”謝鶴川來了想法，當即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煉制三品丹藥的藥材，循著易硯之所說的那種升溫控火法，一一燒灼了過去。
一番試驗后，劍修瞪著自己面前那快堆成堆的藥毒與藥液，不受控地發了愣——別說，他按照小崽兒的方法，還真把這藥毒給提煉出來了。
就是他這雷屬火行的靈力，不似人家那一手混元靈力脾性那么溫和，十次煉制里總得有那么一次兩次的容不下藥毒，但也總比他之前十次里要失敗上六次的高效穩定多了。
他覺著……他要是能稍加練習，逼自己慢慢習慣這種慢悠悠的煉藥法，說不定就能跟他小徒弟似的，百分百同時提煉出藥材中的藥液與藥毒了。
——這樣一來，他那岐凰峰內的存檔丹方，那不得悄咪咪的翻個倍？
謝鶴川想著，心中不由小小的雀躍了一下——藥毒這東西，一直以來就是個被他們這些丹修藥修們有意忽視去的寶藏。
人人都知道它藥效更強，倘若能搭配好了、中和掉藥毒本身具有的那三分毒性，指不定用著三品的藥材，便能輕輕松松做出五品丹藥的效果！
血賺啊，這簡直是血賺啊！
劍修越想越是激動，連帶著看向幼童的眼神也越發熱切起來。
易硯之被他那愈漸灼熱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怵，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帶著蒲團便往后狂退了三尺，目露警覺：“老謝你要干嘛？”
“告訴你哦，我就是個煉氣三品的小菜雞，我不可能天天幫著你煉藥毒的。”
“矮油瞧你這話說的，我這個做師父的，哪能天天圈著你幫忙干活呢？”謝鶴川擺手，“其實我只是想說——”
“從前，他們都說我是什么煉丹一道上的天才，但我今日卻覺得，他們都說錯了。”
“我并不是什么天才。”劍修道，邊說邊施施然握住幼童的手，“而你，我的朋友。”
“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天才——”
謝鶴川說了個情真意切，易硯之卻被他惡心得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她連連甩開自家那便宜師父的手，繼而躲瘟疫似的又往后縮了縮：“我警告你啊老謝，你最好正常點，不然別怪我把屋里的都喊出來，讓大家一起看著你發瘋！”
“嗐，喊吧喊吧，反正我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都是經內門全體人員認證過了的！
謝鶴川搖頭晃腦，嘴上說著毫不在意，實際上倒真緩緩消停下來。
一大一小就著這藥毒提煉之法又研究了半晌，估摸著屋里那群小蘿卜頭們，差不離要學完謝鶴川走前布置下去的那些課業了，這才晃悠著回了堂屋。
彼時孩子們大多已溫完了書，抬頭瞅見那一手拎人跨回來的劍修，亦紛紛挺直了自己的腰桿。
“喲，看來你們自學的效果不錯呀。”見孩子們瞧著似是精神十足，謝鶴川笑著打了聲口哨，順帶松手放下了幼童，“回去坐罷，記得看書。”
“知道了。”揉著自己被人提溜到發酸的脖子，易硯之憋不住偷摸翻了個白眼。
剩下那半節課劍修并未給他們講上太多，只帶著他們細細練過番基礎劍術，便麻利地放他們出門吃了飯。
昨夜才偷過塘中靈魚的易硯之今日自是不會再多貪嘴，于是抱起大黃，果斷跟著姜大小姐沖入膳堂，再狠狠嫌棄了一番大師傅們那淡得出鳥的清淡口味。
傍晚重新回到住處，幼童對著那一桌子的玉盒定定發了會愣，良久后她默默取出謝鶴川白日才送給她的那本《常見靈植藥性匯總》，循著系統頁面上給出的藥名，靜靜翻了書。
“誒？宿主您這么快就要著手配藥了哇——”掃見那書的肥貓翻了個身，賤兮兮上前湊過了腦袋。
昨夜那條烤靈魚極大安慰了它的腸胃，乃至于它今天接連被人塞下兩盤青菜，都不曾覺著厭煩。
“嗯，這藥煉都煉了，光放著也沒用。”易硯之扒拉著書本，頭抬也不抬，“索性就著藥性胡亂配一配。”
“萬一配成了，那就當是提前完成了任務，配不成也不算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