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防身用的藥！好玩嗎？”姜明雪滿目異彩，作勢圈住了幼童的胳膊。
“硯硯，你配完了也給我留一份好不好？我也想玩！”
“姜姑娘，藥是拿來防身的，并不是用來玩的，而且……”易硯之捏著手中藥包，試圖委婉地回絕掉這看著就在興頭上的姑娘，“姜姑娘，依你現在的修為……估計也用不上它。”
“沒關系呀，用不上我也能拿來擺著嘛！”姜明雪搖頭，死抱著幼童的胳膊不放，“好硯硯，你就多配一份給我玩嘛，你就給我玩玩嘛——”
“這個……真不行。”易硯之頭皮一麻，梗著脖子絕不敢松半句口。
一來她怕藏在暗處的李元寧看她拐壞了自家小姐，會一巴掌給她送回唯一老家；二來，她也怕這個好奇心過于旺盛的姑娘在得了藥后，會隨處亂用。
倘若教她不慎把這下三濫的玩意兌進了什么大能修士的碗里……那她這個罪魁禍首，豈不是要小命休矣？
所以不行，絕對不行，她絕對不可能讓姜明雪把這東西拿到手。
易硯之如是想著，一面默默將藥包往身后塞了塞，小姑娘見她不為所動，立時開啟了無限輪回式的撒潑打滾、胡攪蠻纏。
“哎呀，硯硯，好硯硯，你就答應我嘛！”
姜明雪追著幼童的耳朵根子喋喋不休，易硯之被她磨得頭疼，正欲信口胡謅出來個理由再搪塞她一番，余光卻先瞥見了不遠處小攤子上擺著的幾籃山菌。
她定睛細細觀察過那竹籃里菌子的模樣，心下忽的來了念頭。
“等等，姜姑娘，我發現好玩的了。”
“什么好玩的？”姜明雪聞言果真消停下來，當即小心翼翼放輕了聲調，幼童瞅見她那發著光的眼睛不禁莞爾，下頜一抬，遙遙點上那處小攤：“你看那邊。”
小姑娘循聲轉眸，面色微訝：“菌子。”
“硯硯是想吃菌子了？”
“是菌子，但不是用來吃的。”易硯之笑笑，話畢帶著她佯裝無意間路過小攤。
那攤販見有人過來，連忙越發賣力地吆喝起來，易硯之也適時裝作被吆喝聲吸引了的樣子，略略駐了足。
“菌子，新鮮的山野菌子——兩位小公子，可要買些回去嘗嘗？”那老嫗滿面堆笑，易硯之應聲俯身扒拉了下籃中野菌。
偶爾兩個被人揪斷了的菌子裂口處泛著發烏的青藍，幼童瞅著那近乎靛色的傘柄，瞳色微深。
“婆婆，這菌子是你們這的特產嗎？長得好生奇怪，這該怎么吃呀。”易硯之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就手又翻看了下菌子。
“嗐，特產那倒還稱不上，不過我們綾城的菌子啊，確實是比別處更個大味美一些。”老嫗擺手，姜明雪聞此又生了好奇：“怎么說？”
“嘿，這位公子，一看您就不常來翎洲——您看見綾城外十里處的那座玉璣山沒？咱們綾城的菌子，大多都是從那里采來的。”老嫗笑瞇瞇地彎了眼睛，瞧著似頗為自豪。
“玉璣山上住著仙人，這菌子沾了仙氣兒，自然也就跟著成了仙品。”
“所以啊，這攤子上的菌子，您兩位只管閉著眼睛買回去就是——回家后，甭管是煲湯、燉雞還是涮鍋子，保管能做得湯鮮肉嫩，饞掉舌頭！”
“哦？有這么好吃？那我可真要趁機多買兩斤回去嘗嘗了。”易硯之挑眉，言訖果真挑出小半籃的野菌。
那攤販難得撞見這么痛快的新買主，亦當即樂了個合不攏嘴，結賬時，還說什么都要給二人多塞上半斤別的山中野菌。
易硯之見此倒也沒明著拒絕，只半推半就地任那老嫗給她裝上了幾只不常見的小菌子。
回客棧后，姜明雪放了東西便迫不及待地擠進幼童的客房，易硯之瞧著她那急切樣子，腦殼禁不住又是一痛。
這姑娘，性子上來一陣怎么比大黃都急。
易硯之偷摸腹誹，那邊的姜明雪則眼巴巴盯緊了桌上布包，瞳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硯硯，這菌子跟別的蘑菇有什么不一樣啊？”
“有毒。”幼童聳肩，遂在小姑娘的注視下上前打開布包，摸出只菌子，現場掰下一塊給她看。
新鮮的斷面眨眼化作一派靛色，姜明雪被那變化嚇的打了個哆嗦，易硯之見狀從容自如地放好菌子：“準確點說，是生著吃有毒，輕者致幻，重者要命。”
“那那那……硯硯，你買這有毒的菌子做什么？”小姑娘縮了脖子，下意識往門邊躲了躲。
“當然是買來配藥的呀。”易硯之答了個理所應當，“不然買它干嘛？我又不愛吃蘑菇。”
“誒？這個能配什么藥？”聽到“配藥”二字，姜明雪眼底的懼色顯然見地消下三分。
“唔，那能配的有點多，不過我只準備配其中一樣。”易硯之低頭挑出幾包才買的藥材，“姜姑娘你看，這幾樣藥材搭配上這菌子后，能搓出來一種雖不致命，卻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生出幻覺、迷失神志的藥物。”
“這么厲害！”姜明雪驚呼，而后小步挪著蹭上前來，“硯硯，我發現你怎么什么都懂呀。”
“倒不是什么都懂，只是我從前……住的那地方附近也有不少山，每年春夏時，也會生出許多這樣的菌子。”易硯之赧笑，“見（yong）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一些。”
“這樣啊，也是。”小姑娘點點腦袋，這會倒是半點不覺害怕了，“那這藥該怎么配？”
“簡單，把菌子晾干磨成粉，跟其他幾樣混到一起，稍稍焙一下就是。”幼童說著瞟了眼窗外，“可惜今兒天色晚了，應該晾不成菌干，得過兩天再做了。”
“嗯……硯硯，這菌子一定要是曬干的嗎？”姜明雪伸手戳了戳桌上菌子，“用別的方法弄干不可以嗎？”
“理論上講，烘干也行。”易硯之思索著給出個答案，“但火要小，溫度要低，火太大這藥就廢了。”
“那好說。”小姑娘樂了，反手自腕上佩著的鐲子里摳出件法器，扔到地上，“啪”一聲化作只三尺見方的大食盒。
“有了這個東西，硯硯你就可以烘菌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