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偷盜
從清晨到晌午,身上薄薄一層霧氣都又被暖陽曬干,她才聽見里面有窸窣起床聲,她這才停下往里間詢問。
“魯大人,我來給您種靈田了,敢問您這里的種子在何處?”
魯承虎“哈”了一聲,像是睡迷糊了,門一打開,他打著哈欠指了指屋里中間擺著的幾個背簍。
梅如雪會意進屋去拿了,等了兩秒,見魯承虎大搖大擺地又走回房間,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才垂下眼簾道:“魯大人,那我便去給您種下了。”
后者不在意地揮揮手。
梅如雪這才到靈田里繼續干起來。
魯承虎的田比拂子實那邊要少些,種起來也快些,一天下來,梅如雪腰酸背痛,總算把前兩步給完成,準備開始種植這步了。
不料,她剛和魯承虎說過再見后,魯承虎后腳就跟上來,大嗓門嚷嚷得鄰居們全湊出來看熱鬧了。
“你這小賊,昨日之事都說不計較了,你今日竟還敢偷你爺爺我的上品靈石和一品靈丹!”
梅如雪懵了一下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魯承虎抱胸吊兒郎當地冷笑:“今日就你來過我家,不是你偷的難不成還是它們自己長翅膀飛了?”
看著對方盛氣凌人的姿態,梅如雪只覺渾身灌滿寒意,又謹記著昨日爺爺教誨,只得咬牙忍耐:“今日一整日我都在田間勞作,回來時也與你說過,那絕不是我偷的。”
魯承虎冷笑一聲,也絲毫不肯相讓:“那你的意思是老子監守自盜咯?”
眼見他氣勢越發盛起來,梅如雪卻宛如被逼到角落的小獸,不知如何開口,更無力反抗。
有人暗見形勢不對,連忙悄悄趕往上山宗門回稟。
梅如雪咬唇,不住按捺心頭怒意,嘴上服軟。
“還請魯大人明察,我真的不可能偷東西,我曾親眼見過因食用丹藥暴體而亡之人,更是決心再也不食丹藥,此事恐怕其中有誤會了,若揪著我不放,反倒叫真正兇手逍遙法外,那也是對魯大人的不尊重啊!”
這話叫魯承虎更為得意,卻沒有放過梅如雪的打算,姿態仍高高在上。
“我親眼所見她偷盜了我東西,我能誤會什么?”
他今日一整上午都攤著肚皮睡大覺,下午更是一整日待在屋,連她種地都未看一眼,哪來的什么親眼所見?
梅如雪心底一寒,心知就算自己說了好聽話,可自己昨日得罪了他,魯承虎今日是鐵了心要栽贓她,她咬唇,腰板挺直,聲音硬邦邦的。
“你若不信,大可帶我去刑法堂搜搜身,瞧瞧我身上究竟有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
她身上半點銀錢也無,就是搜,也搜不出什么。
眼見兩方對峙,誰也不肯相讓,竟隱隱迸發出一陣激烈的氣場,里面的人誰也不肯退步。
周圍的人看得更是焦急,不住地往外看祈禱刑法堂的人快些來。
誰能不清楚魯承虎的德性?如雪這丫頭怎么就得罪上了這個混不吝的家伙?
黃昏漸濃,天邊火燒云成團成團地燃燒,不遠處終于急急走下來幾個滿臉不耐的人。
“誰人犯事?通通給我押……承虎啊,怎么回事?”
“這丫頭偷我東西死不承認。”
眼見為首那人一見魯承虎便變了笑臉,梅如雪心底更是涼了半截。
“魯大人如何證明是我偷的?”
那人轉過來,立即橫眉豎眼道:“有無偷盜,一上刑法堂便知,容得你多嘴。”
赤裸裸的護短,梅如雪咬唇,別開來押她的手:“我自己會走。”
黃昏時分,刑法堂內余暉點點,一人匆匆趕來。
“怎么回事?”
為首的正是十足不耐煩的平管事,雖口中沒說什么,那表情卻分明在說“你們這些雜役成天不好好修煉凈會找事,山上忙得很我可沒工夫陪你們耗”。
他身后還有幾個瞧熱鬧的家伙,袁冰玉赫然正在其列。
梅如雪小臉唰一下就變了。
那魯承虎一見,連忙上前半步,搓著手舔著臉道:“這點小事,怎么還驚動袁小姐了。”
袁冰玉俏臉微揚,雖也不屑同魯承虎此等雜碎說話,但瞥了一眼梅如雪,輕蔑地笑一聲。
“聽說雜役這頭出了個小賊,我過來瞧瞧熱鬧。”
話里話外無不透露著對梅如雪的蔑視,魯承虎是小人,更和袁長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察言觀色早就修煉得爐火純青。
他隱約想起入門的一些傳聞,瞧見梅如雪,便大概回過味來,立時指著梅如雪沖平管事大聲嚷嚷。
“就是她,這個小賊,昨日不過與我有一兩句的口角之爭,今日就上我家偷我上品靈石和一品靈丹,那枚靈丹,我本打算突破之時再用。”
還真是會胡謅。梅如雪冷眼看著這對血脈上的叔侄二人。
袁冰玉轉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神色冰冷的梅如雪,佯做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
她立即也看向平管事:“管事,我認得這個人,她曾在我家做丫鬟,后來也是因為偷竊,才被我打發賣了出去,我還說她入仙門之后,凡間那些壞習慣便都能改了,不成想……”
后半句她沒說完,卻叫眾人心中萬分猜測。
梅如雪白著臉看二人唱雙人轉,一應一和之間叫眾人面上都浮出驚疑之色。
偷人突破之時用的靈丹,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更別說她還有前科。
那混不吝的信口胡謅,周圍都是那樣懷疑的神色,和當初在袁府時的情形一模一樣,梅如雪臉更白了一分,幾乎要忍不住大聲吼出來她沒有!
耳邊卻傳來堅定的聲音。
“宗門做事凡事都講證據,沒有實據,如何能說如雪偷竊?這可是給她這輩子都蒙上了一個污點。”
“就是,刑法堂向來公平公正,他們說如雪偷竊,我是一萬個不信,把證據拿出來,我們才能心服口服!”
梅如雪驚愕地轉過頭去。
卻見方萱和李小石二人,他們師傅恨鐵不成鋼地在后面拉扯著他們,卻沒拉動,一張老臉上滿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