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60章
160.第160章
第160章
涂承鈺雖然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但是全文緯卻看出來了。
于是他說道：“王爺，學生可能會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還請王爺能夠恕罪。”
涂承鈺自然是不會阻攔全文緯對自己說實話的，他說道：“你盡管說，本王不會怪罪你。”
于是全文緯解釋道：“因為以現在的局勢來看，若是萬一太子不能成功繼位，那么承接太子之位的，便是王爺您，接下來才會輪到興王。”
這話確實說的大逆不道，但是涂承鈺有言在先，也就沒有說什么。
全文緯接著說：“在這種情況下，興王但凡有一點奪嫡的心思，就不能允許王爺您在他前面。”
“所以，這一次興王鬧出這樣的事情，或許就是告訴朝堂百官，他是有意要奪嫡的。”
“當朝中官員知道興王的心思，雖然大多數會覺得興王不自量力，但是也會給百官留下印象，那就是興王也是能夠繼承皇位的。因此以后萬一遇到皇位的爭奪，官員們說不定就會將興王擺在萬一的前面。”
“再有一點，興王的出現，也會讓一些官員因為種種原因，投靠在興王麾下，替他奔走聲張，那么興王的勢力必然會超過王爺。”
“然后在將來的某一時刻，等興王積攢夠了力量，他便會出來正面和太子爭奪，到時候百官只會將興王當做是太子的對手，剩下的王爺，包括您都要靠后。”
全文緯的這一段分析，真的是給涂承鈺有了不一樣的思考方向。
通過這段話，涂承鈺覺得自家老二或許就是這么想的。
不過涂承鈺心中卻還有一些想不通的，那就是老二真的有了想了要奪嫡的心思嗎。
皇上登基也才幾個月，上一次皇家奪嫡殘留的血腥味還沒有完全散去，他怎么敢生出這樣的心思。
這還是兄弟們中間那個忠厚的二哥嗎，難道皇位真的讓人這樣著迷？
涂承鈺想著這些問道：“興王這么做，雖然能達到全先生你說的目的，但是他就不怕因此引得太上皇和皇上的不快嗎？”
全文緯搖搖頭說道：“王爺，皇位之爭，乃是伱死我活的爭斗。如果興王真的下定決心要這樣去做。”
“太上皇和皇上的不快，對興王來說都不過是小事情。”
“只要皇上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剝奪了興王的皇位繼承權，那么對于興王來說，也就沒有什么大影響了。”
“再者，興王不會當著皇上的面承認他有奪嫡之心的，他只會說這一切都是柳家人鬧出來的誤會，興王是一概不知道的。”
“如此一來，在明面上興王仍然是無欲無求的王爺，但是大家心中卻對興王的心思卻是心知肚明。”
涂承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這么說，這一次就是興王出來演了一出戲？”
全文緯點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不過這出戲的目的，最主要的還是興王想要蓋過王爺您的位置，為將來做打算。”
“若是王爺對此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可能會讓興王輕易達成此目的。”
涂承鈺不在意的搖搖頭說道：“有太子在，本王才不在乎這些呢，他爭的再兇，還能比過本王和太子的關系不成。”
涂承鈺這樣是這樣說，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全文緯心中顯然不贊成涂承鈺的想法，只不過礙于一些話不能說出口，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涂承鈺。
涂承鈺看著全文緯的目光，似乎能夠看出全文緯的心思。
他不由的皺眉說道：“怎么，你想要本王參與進去？本王不是給你說過，皇位是太子的，本王不會去爭奪的。”
涂承鈺說完這話，全文緯的眼睛下意識的閉上。
不過沒等一會兒等又睜開了，不知道是涂承鈺眼還是錯覺，涂承鈺覺得他的眼睛里已經沒有剛才那么的明亮。
全文緯好似有些氣餒，但是沒有放棄，只見他說道：
“學生想要王爺去爭，可不是去和太子爭位，反而是為了保護太子。”
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涂承鈺說道：“你說說，怎么保護太子？”
全文緯說道：“王爺您可以替太子做個擋箭牌，將太子護在身后。王爺您想，興王還有其他王爺，他們想要爭位，都會不遺余力的攻擊太子。”
“這樣一次兩次或許沒有什么，可是時間一長，太子必然會進退失據，讓別人找到把柄，進而攻擊。”
“可是如果王爺參與進去，將別人的攻擊提前替太子擋下來，這樣太子就能從容應對。”
全文緯是這樣說的，可是涂承鈺不怎么相信。
他問道：“本王替太子抵擋攻擊，真的有用嗎？上到歷史上建成元吉不也一起應對唐太宗，還不是被唐太宗得了江山。”
“下到本朝，前太子三人爭奪皇位，最后三個人都沒有得到皇位。”
全文緯說道：“王爺所說的這兩個例子，并不能說明什么，唐太宗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為他本身能力超過建成元吉，并且還掌握著非常龐大的軍權。”
“所以，建成元吉兩人合起來也不是太宗的對手，更不要說讓元吉給建成當盾牌沖在前面。”
“再說當朝前太子三人爭位，從表面上看是前太子和平王在爭，可是實際上永王心思也不單純。”
“所以永王不可能成為他們二人任何人的擋箭牌，甚至前太子和平王，還要分出心思來提防永王。”
“但是到了王爺您這里就不一樣了，因為您沒有想奪位的心思，那么您就能夠一門心思的幫助太子做事，而且在應對興王等人的攻擊時，沒有太多的顧慮。”
“同時，太子也不會分心去提防您，還會在您身后給您幫助，那么您就可以很好的替太子將他們的攻擊擋在外面。”
這番話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涂承鈺心中很是抵觸。
因為在他內心深處，一直有一種擔憂，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皇位爭奪這種事情，無論你是以什么理由參與進去的，最后都很難脫開身。
而最讓涂承鈺擔憂的是，一旦自己參合進去，太子會不會誤認為自己也有奪嫡的心思，從而將涂承鈺也當做敵人來對待。
這不是涂承鈺不相信太子對自己的感情，而是他不愿意用皇位去考驗人性，因為人性真的經不起考驗。
涂承鈺將自己的這種擔憂說給全文緯聽，他聽完之后便說道：
“王爺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接著全文緯又開始給涂承鈺分析其中的道理：“一是因為您和太子感情深厚，有興王在的情況下，太不會輕易將王爺您當做敵人的。”
“二是因您年齡小，短時間內太子也不會認為您對他有威脅。”
“第三，在幫助太子的時候，您只要做到不營私黨，不占名利，愿意替太子背罵名，那么太子也不會認為王爺您是敵人。”
面對涂承鈺的問題，全文緯又給出了解釋，還提供了做事的方向。
這一切就好像準備好的一樣，涂承鈺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他問道：“全先生，你好像很想本王參與到奪嫡當中去？”
如果這話涂承鈺問的是別人，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涂承鈺對這個人有意見，或者想要收拾這人。
但是用這句話問全文緯，就只是單純的想了解全文緯的想法。
對于這個問題，全文緯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反問道：
“王爺，若是太子受到別人的攻擊，您難道會袖手旁觀嗎？”
涂承鈺搖搖頭說道：“本王不會。”
全文緯繼續說：“既然王爺不會袖手旁觀，為何您如此抗拒和別的王爺爭斗呢？”
涂承鈺解釋道：“皇位爭奪乃是一團爛泥，王爺不想主動鉆進去，本王想給自己留一條能夠從容退去的后路。”
全文緯說道：“王爺，這是奪嫡，根本沒有后路可言。要么您什么都不管，哪怕太子遇到危機您也不管，別人才會相信您沒有參合的心思。”
“只要您參和過一次，那么別人就會認為您有這個心思，必然會將您當做敵人。”
“與其被別人惦記著，您還不如主動出手，這樣既有準備，還不至于讓太子誤會。”
這正是涂承鈺猶豫不決的地方，從皇上登基以來他就猶豫。
只不過以前因為沒有發生如興王這種事情，所以他還能裝作沒事一樣，心中還幻想著自己不主動參合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現在全文緯卻當面將這種幻想打破，還將自己的猶豫擺在面上。
對此涂承鈺只能說道：“本王再考慮考慮。”
全文緯也不一定是要涂承鈺當場做出決定。
他作為涂承鈺的謀士，而且是唯一的謀士。
在所有人眼中，基本上和涂承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因此他不得不替涂承鈺做一些考慮。
就比如剛才，按理來說，他一個謀士，不能這樣咄咄逼人的逼迫一位王爺去做選擇。
可是他實在有些擔憂，擔憂在興王已經有了奪嫡苗頭的情況下。
自己跟隨的肅王，卻還像以前一樣得過且過，不將奪嫡當一回事。
如果是這樣，那么肅王將會失去先機，將大好的局面白白浪費。
這是他作為謀士不愿意看到的。
當然，全文緯有自己的私心。
那就是，如果太子最后沒有繼承到皇位，肅王是那個最有機會的人。
于全文緯而言，能將一位王爺扶持成皇帝，對于全文緯這種學了太多雜書的人來說，是有很大的誘惑的。
因此，為了維持這種希望，全文緯自然想要涂承鈺參與進去，哪怕是作為太子幫手呢。
這樣的話，即使將來太子順利繼位。
涂承鈺也會是得利最多的王爺，那么他這個涂承鈺手下的謀士，說不定也會有一番別的機遇。
運氣好的話，現在的太子，也和前幾任太子一樣，熬不到繼位的時候。
那時候肅王就能夠乘機接受太子遺留的勢力，成為新的太子。
而他全文緯也能夠因此得到最大的利益，甚至都有可能位極人臣，進而青史留名。
正是有這種內外的驅動，才會讓全文緯做出逼迫涂承鈺的行為。
涂承鈺沒有當場給出明確的答復，全文緯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見沒有再說的，便當場提出告辭。
等他走后，涂承鈺眼神復雜的看著全文緯的背影。
對于全文緯的全解，還有背后的一些小心思，涂承鈺心知肚明。
若是沒來江南之前，涂承鈺不會猶豫，直接會拒絕全文緯的提議。
可是在來江南這一趟，從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再到親眼看見鹽場中掙扎求生的鹽工。
涂承鈺心中動搖了。
他不能確定，自己的父皇，還有未來繼位的太子，他們會不會為這些人考慮。
同時他也會懷疑，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吃喝玩樂，當一個米蟲。
那么自己重活一世的意義何在呢？
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現在他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他想，如果自己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掌握一些權力。
哪怕是作為皇帝的兒子，或者另一個皇帝的弟弟。
只要手中有一點點權力，那么自己說不定就能夠給這些人提供一點幫助。
哪怕是在朝廷做決策的時候能幫他們說一句話也好。
這些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讓涂承鈺越想越入。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竟然已經到了后半夜。
可是這時候，他還是沒有一點睡意，反而隨著問題越想，他越有精神。
來到這個世界十一年多，涂承鈺還是第一次如此嚴重的失眠。
失眠到第二天天色快要亮起來，涂承鈺才撐不住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天荒地老，等到吃午飯的時候，才被小宣子叫醒。
不過等吃完午飯，涂承鈺又一次回到房間補覺。
這一次他沒睡很久，大概只有一個半時辰，就被小宣子再一次叫醒。
對于打擾自己睡覺，涂承鈺本來是要發飆的。
不過聽到他帶來的消息，涂承鈺也就暫時放過小宣子一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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