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139.第139章
第139章
陸應輝和魏運財這兩個人,一個看似向肅王投誠,另一個好像平日里和林如海走的很近。
可是真遇到事關鹽商切身利益的事情的時候,卻都寧愿得罪肅王,還是要保住鹽商自己的利益。
這些或許就是,鹽商這個團體,從開國之初到現在換了幾茬,依然能把持整個江南鹽務的原因。
所以,這兩個人都恨不得將對方弄死的心,卻還是在這個時候,聚在一起商量辦法。
韓伯才繼續主持問話,他還是問陸應輝:“肅王答應的這么干脆,是不是我們的條件給的太高了?”
陸應輝搖頭說道:“我不這樣認為,而且條件已經說出去了。”
韓伯才繼續問道:“我們要不是再試探一番,看看肅王會不會讓步?”
陸應輝冷笑一聲說道:“要試探你們去,我可不參合。”
韓伯才說:“試探一下又不會損失什么,大不了肅王不同意,我們退回到這一步再說。”
陸應輝還是一副不同意的表情,只是這次他連話都懶得說。
魏運財見陸應輝不說話,見機插嘴說道:“韓兄,你準備怎么試探肅王?”
韓伯才說道:“我打算將讓出去的這一半生意,折算成銀兩,直接告訴肅王,我們每年可以給肅王這么多的銀兩,讓他不要插手我們鹽商的生意。如果肅王對銀兩不滿意,我們也可以再加一些。”
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對鹽商來說都不是問題,唯一考慮的就是的銀子劃不劃算。
而能夠賄賂一個親王,這么多的銀子顯然是劃算的。
“而且,此番試探還有另外一個用處”韓伯才繼續說道:“那就是可以試探一下肅王的態度,看看他是貪財還是想要插手鹽務。”
“如果他是貪財的,他定然會喜歡加銀子的方案,如果他是想要插手鹽務,就會想辦法拒絕。”
韓伯才的辦法,引來了其余人的一致贊賞,唯有陸應輝不以為然。
他說道:“你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伱們以為這一次面對的還是以前的那些官員。”
“只要把銀子奉上,再想辦法威逼利誘一番他們就會乖乖的配合。”
“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一次我們對上的可不同以往的。”
“這位可是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當朝親王,你們信不信,你們今晚將試探的條件送過去,不等到天明,這位爺就能帶著人將我陸家滿門抄斬。”
陸應輝這么一說,大家也都想起來,這位肅王確實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直接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都不下百人了。
最讓人害怕的是,這位爺殺人從不看身份,上到皇孫,下到百姓,他認為該殺的,都不會放過。
魏運財反駁道:“只是試探一下,肅王不會這么沖動的。”
“試探?沖動?”陸應輝對上魏運財,向來是沒有好臉色的,他冷笑的說道:“人家沖動一次怎么了,你我能將耐他何。”
“再說,你能試探,人家就不能試探嗎,你說生意折算成銀子,人家如果到時候將銀子翻倍,你們還給不給?”
陸應輝噼里啪啦,一連串的質問,將在座的幾人問的啞口無言。
雖然他們都知道陸應輝阻攔大家試探,最大的原因是想要保住陸家,可是這一番道理卻是正確的。
其余人不說話,只有魏運財還嘴犟的說道:“我不相信,肅王敢冒著鹽工罷工的風險,對咱們動手。”
陸應輝立馬回懟:“被肅王抓住的是我們陸家,你當然不相信了。”
“而且,咱們之所以認為肅王不敢動手,那是因為肅王是個會考慮大局的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肅王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要是把他惹急眼了,你敢保證一個孩子到時候會顧全大局?”
小孩子的脾氣,從來都是難以捉摸的,更何況是一個手里有兵權的王爺了。
這個道理在坐的都明白,所以這下就連魏運財也閉嘴不言。
看到他們都沉默,陸應輝語氣緩和下來說道:
“既然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對策,就不要輕易變卦了。而且我們也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肅王即使得到了鹽務生意,也不會將我們怎么樣的。”
陸應輝苦口婆心的勸說,看起來終于將這些人勸住了,其中有幾個點著頭很認同他的說法。
韓伯才見到此等情況,就朝大家問道:“大家都怎么想的?都說一說自己的意見。”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卻能很明顯的看出來,大家都不愿意冒險。
韓伯才也只是心血來潮,突然想到要試探的,現在看到大家不支持,他也沒必要一個人堅持。
韓伯才說道;“既然大家都想要按照原計劃進行,那就商量一下怎么將事情辦的圓滿。“
“我們的原則還是現在可以讓步,但是要做好將來把肅王的人踢出去的準備。”
在這個原則的基礎上,他們根據今天帶來的消息,又做了相應的修改。
然后陸應輝就帶著鹽商們的意見,回到林府復命。
因為雙方的意見差距不大,所以這一次只一個來回,事情最終決定下來了。
那就是陸家將食鹽生意的一半送給涂承鈺。
涂承鈺接手以后,可以派人單獨經營這一半的生意,但是名義上還是屬于陸家。
而且等雙方交接之后,涂承鈺就要立刻釋放被抓的陸家人。
這個交易當夜就達成了,但是卻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作為斗爭的雙方,他們的想法卻都出奇的一致。
都有著現在可以吃虧,但是將來要將對方弄掉的心態。
就在這兩個螳螂,互相將對方當做蟬,等到時機成熟收拾對方的時候。
他們卻沒有想到一個黃雀卻突然出現,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至于這個突然出現的黃雀做了什么事情,這就要將時間推移到第二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就在涂承鈺準備帶人前去接手陸家的鹽場,順便看看鹽商是什么樣子的時候。
林如海卻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一開口就是一個壞消息。
“王爺,出事了。”
涂承鈺想不到這時候會有什么事情,他問道:“哪里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林如海將氣喘勻,說道:“是鹽場出事了,鹽工們突然罷工了。”
聽到鹽工罷工,涂承鈺第一反應就是鹽商們出爾反爾,偷偷的搞事情。
他很生氣的問道:“是鹽商們在搞事情?”
林如海卻搖頭說道;“下官雖然還沒有查清是什么原因,可是下官認為,鹽商們不會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情。”
涂承鈺說道:“不管他們敢不敢,先將陸應輝抓過來,問一問。”
林如海聽了涂承鈺的話,剛準備前去找陸應輝,林府的管事卻急匆匆走了過來。
管事的過來行完禮,便對林如海說道:
“老爺,鹽商的韓東家和魏東家前來求見。”
說曹操,曹操就到。
涂承鈺剛準備找鹽商問清楚呢,他們自己就送上門了。
他說道;“既然來了,就將他們帶過來。”
還是原先的書房,還是這幾個人。
這一次韓伯才的姿態要比之前見涂承鈺的時候更低。
但是涂承鈺卻沒有因為姿態低,就打算放過他。
只聽涂承鈺冷冷的問道:“你們鹽商好手段啊,這是打算將本王當猴耍?”
韓伯才二人看不出涂承鈺是真發怒還是假生氣,只能小心翼翼的應付。
韓伯才說道:“王爺息怒,請容許在下解釋一二。”
涂承鈺氣的一拍桌子說道;“解釋什么,解釋你們是如何一邊和本王談條件,一邊又搞小動作的嗎。”
見到涂承鈺連桌子都拍了,韓伯才不敢再墨跡,他不等涂承鈺同意,就直截了當的說道:
“王爺,此事并不是我等做下的。”
涂承鈺說道;“是你們手底下的人在鬧事,你卻說不是你們,讓本王如何相信。”
韓伯才繼續解釋:“鹽工罷工,乃是知府抓人引起的。”
“知府?”涂承鈺疑惑地問道:“哪里的知府?”
韓伯才:“自然是揚州知府,昨日有人報案,說林大人遇刺。田知府帶人查案,不知怎么的就查到了鹽場,然后田知府帶人去了鹽場,最后卻引得鹽工動亂。”
聽他這么一說,涂承鈺這才記起來,自己昨天確實讓人去報案了。
只不過他的本意是想通過報案,對鹽商施壓,達到自己的目的。
沒想到這個知府竟然這么認真,不但接到報案后就去查案了,而且還很快就查到了鹽場那里。
涂承鈺以為,以鹽商們的能力,揚州知府必然暗中會照顧鹽商的。
可是現在的情形看來,難道鹽商和知府的關系不好,趁機想要收拾鹽商出氣。
還是說這個知府知道是自己這個肅王站在林如海身后,所以想要賣力的表現。
又或者,他是一個難得的好官,只是想認真的做事。
其中可能,涂承鈺暫時看不清楚。
他問道:“田知府既然是去查案,怎么會引得鹽工暴動?”
韓伯才說道;“田知府可能是辦事心急,到了鹽場之后就大肆搜捕,并且嚴刑拷問。”
“而且在在拷問的時候,還不小心打死了幾個人,這才激起鹽工們的不滿。”
涂承鈺聽完之后,不由的皺起眉頭。
心中已經將這個田知府劃入不是好官的行列,一個在審問的時候,就能將人打死的官兒,無論他有什么理由,都不是一個好官。
然后涂承鈺又問:“有多少鹽工動亂?”
韓伯才回答:“據在下了解到的,目前已經有三家鹽場卷入其中。后續會有多少,在下也不敢確定。”
涂承鈺不太了解鹽場是怎么算的,可是三家鹽場,想必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且韓伯才說后續還會有,那么問題就嚴重了。
到現在,涂承鈺已經不知道這個田知府要干什么了。
他問道:“田知府在激起鹽工動亂之后,都做了什么?”
韓伯才說道:“田知府知道鹽工動亂,沒有退卻,一直在和鹽工對持,而且他還對揚州戍衛營下了命令,讓戍衛營前去鎮壓鹽工。”
涂承鈺越聽越感覺蹊蹺,一般的官兒,在遇到這種大規模動亂,首先做的應該是穩住局面,將動亂的人群安撫下去。
這個田知府怎么反其道而行,不但不安撫,反而像是要激化矛盾。
他這么做是想給自己這個肅王出難題,還是想整治鹽商。
想到此處,涂承鈺繼續問道:“你們鹽商和這位田知府的關系怎么樣?”
韓伯才懂得涂承鈺問這個問題的意圖,他答道:
“回王爺,我等和田知府平日相處和可以,逢年過節也能走動走動。”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們平日里都會維護和田知府的關系,年節的時候,也都會送上禮品。
既然如此,就不存在田知府整治鹽商的事情了。
那么他這樣做是為了什么,難道真的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是這個知府,怎么會無緣無故的給自己使絆子呢,涂承鈺實在想不通。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林如海悄悄走到他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王爺,或許是有人想利用田知府之手,挑撥王爺和鹽商的關系。”
此言一出,涂承鈺頓時醍醐灌頂。
他剛才是當局者迷,將目光一直放在鹽商和田知府身上,自然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現在經過林如海的提醒,將關注的范圍擴大,他就能發現,在鹽商之外,還有好多勢力,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和鹽商的矛盾。
這些勢力之中,必然會有想讓自己和鹽商繼續斗下去的人。
當他們知道自己在和鹽商談判,最后雙方還談判成功了。
他們這些人必然不會甘心,所以才會乘機鬧出事情來,讓涂承鈺和鹽商的談判沒辦法進行。
涂承鈺不得不佩服這些人,他們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聽到談判的消息。
還這么快設計好計謀,并且利用涂承鈺的報案,達到他們的目的。
而且他們這么做,還一點點破綻都不漏出來。
就連田知府這個他們拋出來做事的,涂承鈺暫時都想不到能用什么辦法收拾他。
在人家的計謀面前,涂承鈺這幾日和鹽商們的爭斗,簡直就是螳螂捕蟬,被人家這個黃雀守在后面一擊致命。
這些人看樣子很清楚知道涂承鈺的顧慮,還有鹽商們的底牌。
所以他們一出手,就掀翻了鹽商的底牌,打破了涂承鈺的顧慮。
這個點被打破,涂承鈺和鹽商們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暫時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此時,如果涂承鈺愿意,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對付鹽商。
同時,鹽商們為了自保,說不定就會掀起更大的波瀾。
如果真出現這樣的情況,無論斗到何種地步,涂承鈺和鹽商們都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而躲在暗處的黃雀,就可以利用雙方的爭斗,得到更多的好處。
這個道理涂承鈺這么短的時間就你想明白了。
想必精明的鹽商必然也會想清楚,不然他們也不會聽到事情發生后,就急忙跑過來給涂承鈺解釋。
既然雙方都不想將事情鬧大,那就一起想辦法將田知府惹事來的事平下去。
想到這里,涂承鈺心中不由的感覺有些滑稽。
在今天之前,他和鹽商們還是生死搏斗的對手,都在想辦法斗倒對方。
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竟然要聯合在一起做事,成了臨時的隊友。
好一個世事無常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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