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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攜手走在河邊上,看萬家燈火,人來人往。
裴清宴問:“你的家人一向都這么好嗎?”
宋安寧愣了一下,點頭,“你呢?”
裴清宴搖了搖頭。
他的家人……
除了皇帝舅舅,父親和母親的樣子,他都已經記不得了。
他也沒什么兄弟姐妹。
宮中的皇子們,雖然表面上和他稱兄道弟,可除了太子,其余人暗中其實皆視他為一塊肥肉,要么殺之,要么拉之。
他不與任何一道勢力走近,只孤懸在外,當一名孤臣,可現在,就連他這名孤臣都被懷疑了。
裴清宴莫名覺得沒意思。
宋安寧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頹廢。
她顧不得還有人看著,將他的手握緊了些,低聲道:“裴清宴,實在不行就退下來吧。”
裴清宴一愣。
低眸看著她。
宋安寧仰頭,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如果我的讖緯沒有錯,你真的會死在天啟十七年,那么距離現在也就只有兩年了,我知道陛下新組了個巡撫司,是專門克制繡衣司的對不對?別怪青玄,也不是他故意要告訴我的,是我刻意去套話,青玄知道我們的關系,所以對我沒有防備……”
她的話沒有說完,裴清宴忽然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用力抱緊。
宋安寧能清晰的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裴清宴道:“你很擔心,對不對?”
不等宋安寧說話,他一字一句的重復,“是我讓你擔心了,對不對?”
宋安寧伸手,握緊了他的衣服,紅著眼眶點頭。
她沒有辦法否認自己心中的在意。
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他們兩個人,從來就不是裴清宴的單相思,她一直都喜歡裴清宴,一直都是。
所以,即便兩年后那個讖緯真的實現,她也做不到抽身走人。
可陷得越深,便痛得越深吶。
要讓她如何能不時時掛念?
裴清宴忽然松開她,沉聲道:“相信我。”
宋安寧迷茫的看著他。
就見男人低聲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消除困難最好的辦法不是逃避,而是迎難直上,信我一次,即便在你看到的讖緯中,我真的死了,那我也要破命而立,北敵不難解決,最難解決的,是人心。”
宋安寧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裴清宴也沒打算解釋。
他笑著摸了摸宋安寧的頭發,萬分不舍,“我這次過來只是想看看你,明日就要回京了,你要好好保重。”
宋安寧忽然意識到什么,攥緊他的手。
“你要去北邊?”
裴清宴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點頭。
宋安寧卻瘋狂搖頭,“不、我不答應!你要是去了北邊,肯定會更受皇帝猜忌的,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你,我不允許!”
裴清宴想了想,道:“就算我不去,在你的讖緯中,他一樣會殺了我,不是嗎?”
宋安寧:“……”
裴清宴笑了。
笑得如風月清朗,遺世而獨立。
他沉聲道:“其實我知道他在意什么,忌憚什么,所謂無欲則剛,辦完了這一樁,如果我什么都沒有了,寧寧,你還會要我嗎?會嫌棄我嗎?”
宋安寧的臉驀然一紅。
“你、你在說什么。”
裴清宴笑著拉住她的手,“嗯……念在甥舅一場的份兒上,若我真的將所有權利放下,他應該還是能施舍給我一點薄財吧,屆時我還能算是個小富翁,但比起宋家自然是自愧不如了,小娘子可會嫌棄于我?”
宋安寧沒忍住笑了。
笑完過后,又是止不住的擔心。
“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裴清宴搖頭。
“不確定。”
“那你還……”
“但至少要更有把握些。”他抬起手,攏了下她耳邊被風吹散的頭發,低聲道:“我與他相知相伴十幾年,我懂他在想什么,趁著我們的關系現在還沒有徹底交惡,我及時隱退也是來得及的,若真等到兩年后,才是身不由已,命不由天。”
宋安寧的眼眶一下子要涌出熱淚來。
他沒有把握,卻必須去。
自己真不敢想象,如果在這中途有什么意外,她該怎么辦。
但宋安寧忍住了。
“好,我相信你,你去吧,不過你要萬事小心,若有什么……”
她抿了抿唇,道:“安全為上,活著回來。”
裴清宴點頭。
兩人說好以后,第二天,裴清宴就離開了。
宋安寧想了想,還是決定北上,去了一趟京城,找到蔣華。
蔣華剛開始知道是她來找自己的時候,還有些驚詫。
“宋安寧?你沒聽錯?確定是她來找我?”
身邊的小廝連連點頭。
“沒有聽錯,就叫這個名字,她還說只要她把這個名字報給您,您一定會見她的。”
此時正值白天,蔣華還在巡撫司的衙門里辦事。
他沒有帶兵經驗,涯州那邊自然輪不到他去,派了張應去當監察,另外一個大將軍帶兵,前去剿滅民賊了。
而京城的巡撫司這邊,這段時間就全由他掌管。
蔣華來到門外,只見一輛馬車立在那里,車窗打開一線,露出宋安寧那張清麗絕世的臉。
蔣華一下就看怔了。
還真是她!
宋安寧道:“民女在清水居定了位置,林大人可有空陪民女小酌一杯?”
蔣華握在袖中的拳頭狠狠握緊。
他沒想過,自己會再見到宋安寧。
一看到她,養母之死就在他的眼前重現,讓他怎能忘記?
他好不容易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就是為了能報復那對狗男女,而現在……
蔣華微微垂眸,半響,才道:“好。”
他上了馬車。
狹窄的馬車內,兩人相對而坐。
他們倆應該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竟然還有這樣同時呆在一駕馬車里的時候。
連宋安寧也沒有想到。
蔣華看著對面的她。
先前的那些情緒,此刻如同潮水一樣退去,全都被深埋在了心底。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等到了清水居外面,下了馬車,宋安寧帶著他到了二樓一個封閉氏的雅間,又伸手請他就坐,自己則是坐在旁邊碾起茶來,他方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記得上次喝你親手碾的茶,還是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