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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宴低垂了眸,沒有作聲。
他想說的,皇帝不愿意聽。
皇帝想讓他說的,他也絕對說不出來。
是戰是和?
看似是相將之爭,其實就是黨爭,他裴清宴是孤臣派,是中立派,向來不愿意摻和這其中的利益糾葛,所以皇帝這話不是在問他的意見,而是在試探他,考驗他。
見他久久不說話,端明帝問:“怎么,你也不知道該怎么選?”
裴清宴以首叩地,沉聲道:“臣是陛下的近臣,陛下怎么選,臣就怎么選。”
端明帝:“……”
他坐在上方,看著裴清宴。
這個他從小疼到大的外甥。
曾經,與他是那樣親近,而今卻到底是越來越遠了。
他沉默了半響,才道:“罷了,這事本不該為難于你,你起來吧。”
待裴清宴起身后,他才又道:“朕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福全,扶朕回宮休息。”
“是。”
福全公公連忙上前,扶起端明帝離開。
裴清宴見狀,自然也不好再多說。
從宮里出來以后,他忽然就很想見宋安寧。
沒來由的,就想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裴清宴當晚就啟程去了青州。
而青州那邊,在宋安寧的帶領下,布防工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第三天,迎接到裴清宴的到來,宋安寧無比詫異。
“你怎么來了?”
裴清宴笑,“想見見你,所以就來了。”
宋安寧不由耳根一紅。
兩人從相識至今,表達都是含蓄內斂的,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孟浪。
裴清宴說完,也有些不自在。
好在這時沈嬌走了過來。
見到裴清宴在這兒,她也不意外,笑道:“裴大人來了,正巧我要出門一趟,你和寧兒在這兒坐坐,店里的事我都交給黃掌柜了,寧兒,你多陪陪裴大人,不用急著過去。”
宋安寧有些意外,“娘,您要去哪里?”
沈嬌拍了拍她的手道:“現在外面不太安全,你外公外婆的年紀大了,你舅舅他們的生意都在北邊,現在也沒辦法做,所以娘就想著先將他們接過來,一家人好歹在一起,若真發生什么事,也有個照應。”
頓了頓,她有些忐忑。
“這事兒來得急,我還沒來得及和你爹說,寧兒,你不會介意吧?”
宋安寧笑道:“我怎么會介意?”
她轉頭看向外面,想了想道:“娘親,我代替您去接外公外婆和舅舅吧,您辛苦了一日,就呆在家里別奔波了,我、我和裴清宴一起去接他們。”
說完,接著裴清宴就往外走。
沈嬌懵了,被她鬧得哭笑不得。
“誒,你都不知道他們從哪個城門進來,怎么去接?”
“我知道,外婆家在南邊,肯定從南門進來。”
她一邊說,就一邊拉著裴清宴跑遠了。
沈嬌一陣失笑。
一直跑出了宋家,自有人備好了馬車,宋安寧跟小廝說明由自己代母親去,兩人就上車了。
上了馬車以后,裴清宴才問:“你怎么跑得這么急?就好像有誰在后面追似的。”
宋安寧瞪了他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至于……”
至于這么狼狽么?
宋安寧不好再多說,只道:“行了,呆會兒你有眼力一點,我爹娘雖對你沒什么意見,但我外婆他們可不一定,你別失了分寸。”
裴清宴挑眉。
“寧兒這話的意思,我可不大懂,什么叫分寸?你是指……哪種分寸?”
他說著,傾身靠過來。
宋安寧莫名的小臉一紅。
啐了他一口,推開他,“不知道就算了。”
裴清宴瞧著她又羞又怒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
好在,裴清宴是真的很懂分寸。
沒過多久,兩人就在城南門外接到了沈家人。
沈嬌就一個哥哥,父母也尚在,宋家寧雖然沒有從小和他們呆在一起,但這么多年不見,再見面倒也不算生分,很快就熟絡起來了。
裴清宴笑著上前打招呼。
“晚輩裴清宴,見過沈家二老,沈家舅舅。”
三人皆是一愣。
“呃,這位是……”
宋安寧眼神飄忽。
“他、他是外孫女的一個朋友,呃……就是朋友。”
說到最后,宋安寧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想象中的自己膽子很大,可真到了要介紹的時候,還是得硬著頭皮。
好在沈家人都是很通透的人。
這人既然能和寧兒一起來接他們,就說明是通過了宋家夫婦的認可的,他們都認可了,沈家人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便笑著拉著裴清宴一同上馬車回去了。
一路上,眾人對宋安寧沒什么好奇,對裴清宴倒是好奇得很。
從城門口一直回到宋家,路上將裴清宴的身份、職業、愛好、與宋安寧相識的過程都打聽出來了,就差沒有扒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墳墓了。
連宋安寧都有些看不過去。
偏生裴清宴還十分好脾氣的一一回答,就仿佛感受不到冒犯似的。
到家的時候,沈家舅舅暗中對宋安寧豎了豎拇指。
算是認可了這個人。
宋安寧更是一陣面紅耳熱。
沈嬌見到父母兄長,自然是什么高興的。
晚上命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也沒有讓裴清宴避嫌,當即就把他留下與自家人一同吃了。
裴清宴也不客氣。
飯席間,沈嬌頗為動容。
“如今北方是徹底亂了,朝廷的軍隊根本打不贏北敵,不過好在咱們青州還算安穩,你們既然過來了,我心里也就踏實了,待明年鶴行和賀瀾回來,咱們家就算團團圓圓,再也不分開了。”
沈家老太太疑惑的問:“他們去了哪兒?”
宋安寧解釋,“去南唐,買糧食,既然亂了起來,這亂世之中自然是糧食最好使。”
“這倒也是。”
老太太和老太爺的歲數大,曾經也是經歷過亂世的,知道在這種情形中有時候銀錢都不一定有糧食好使,便不再說什么,一家人和和樂樂吃完了飯,沈嬌又親自給他們安排了下塌的地方,這才算散去。
好在宋家的宅子也夠大,即便多住進來幾個人,也沒什么打緊的。
吃完了飯,宋安寧沒去打擾母親與娘家人相聚,與裴清宴閑逛著來到了護城河邊。
此時已經是八月了,正是酷暑散去,晚風微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