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之后,又是各村上山拜年,送來一擔擔糧食、臘肉、布匹和柴薪,在烏龍山種地依然不納糧,村民們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感激之情。
其間,又有靈虬宗、香溪河李氏、大黑山黃風寨、洪山孫氏等有交往的修行道友前來拜年,收到的年禮堆積如山,里面當然也少不了大封山的七月香蘭籽。
按照東方玉英的吩咐,之后這幾個月,最好一直到明年夏天,他都不要再行露面,因為側臉和景昭太像,這個時候露面,容易讓別有用心的人產生各種想法。
所以劉小樓老老實實呆在烏龍山上,繼續鞏固修為。
服用天基中還液后,就不停奔波,還真沒有工夫好好培元固本,如今算是得了空,便也踏實下來。
筑基中期的修為,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不斷吸納靈力,轉化為真元,注入氣海之中。如氤氳一般的真元在氣海上方大量匯聚,然后通過心法激發,轉化為真液,落入下方真液池子,形成氣海中的海水,整個過程與海上降雨相似,激發轉化的過程,則與雷鳴電閃沒什么區別。
這個過程,需要大量靈力,否則無法聚集到足夠“降雨”的靈力濃度,所以劉小樓便踏踏實實待在乾竹嶺的絕頂,將虛空裂縫形成的靈泉打開,大量吸納靈力。他吸納的是如此之多,以至于靈泉之外三尺,靈力便幾乎散逸不出來了,大白和小黑兩位長老不得不和他挨得極近,一個趴在他雙膝之上,一個索性飛到他頭頂上,這才能一起修行。
好在兩個畜牲的修行非常有規律,每天早上只過來吸納一個時辰,否則這處靈泉還真不夠用。至于它們其他的修行方式,比如夜食月華,捕捉靈蟲、尋找靈花,又或者干脆吞咽靈石之類,就不是劉小樓能掌控的了。
而周瞳干脆就沒了吸納靈力的機會,重新恢復到依靠靈石修行的歲月。
每隔半個月,劉小樓便能在氣海上空匯聚出一團濃云,然后真液池子里的黃龍劍便會升上“天際”,在濃云之中翻騰攪動,引動這團濃云降雨,降下來的雨滴匯入下方真液池子,充實池子中的真液總量。等到斗法的時候,調用的便是這些真液。
劉小樓向東方玉英請教過,東方余英差不多十二天降一次雨,單純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的修行天賦應該是不如東方玉英的。別看一個“降雨周期”只差兩天,如果再算上君山充沛的靈力、宗門幾乎無窮無盡的靈丹、師長們隨時隨地的點撥,這個差別會無限放大。
所以劉小樓要想追上東方玉英的修行進度,就必須加倍努力、加倍有運氣、加倍去搏命,所以東方玉英才說,一個沒有大宗門在后面撐腰的散修,居然修煉到了金丹后期,真是“天道不公”。
至于景昭,劉小樓沒敢當面問,但聽東方玉英哀嘆過,景師兄在筑基中期時,大概每隔七日便能“降一次真液雨”,這個效率遠超同門所有人,包括筑基中期時的東方掌門和諸位長老。
這個世界好似忽然間忘了烏龍山,忘了劉小樓,劉小樓也就忘了這個世界,這一潛心修行,就是四個多月,度過了春暖花開,晃眼就到了夏日炎炎。
再和去年回山時對比,真液池子里的真液總量足足增加了一成!
真液的增加不是這四個月閉門修行最重要的收獲,最重要的,是吸納靈力到轉化真液、再到降雨、入池這一整個過程的穩定運轉,也就是固本培元的根本所在。
這個循環過程穩固建立之后,在不停增厚真液的同時,也會隨之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或者說是形成一道氣海的透明外罩,具體大小,依照每個人的天賦不等而不同。
所以,劉小樓現在的任務,就是修煉出氣海“外罩”,將氣海的大小確定下來。
當氣海大小真正被確定下來后,真液池子會隨之盛滿整個氣海,到了再也無法盛入更多的真液時,筑基中期的修行就到了尾聲。這個時候,就要想辦法讓真液形成元膠,也就是讓其粘稠,這個過程,就是開啟筑基后期修行的過程。
他現在無法預估自己在筑基中期將會修煉多久,幾年還是十幾年?亦或是幾十年?因為東方玉英曾經說過,有很多修士——包括青玉宗這樣的高門大宗里的內門弟子,往往一直修煉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也沒有確定自己的氣海大小。
所以氣海小了不行,真液池子容量太小,將來磨礪不出金丹。
氣海過大了也不行,永遠也填不滿的真液池子,會讓人萬分絕望。
而氣海的大小,是修士永遠無法知曉和預判的,這就是筑基中期修行最大的風險。
有時候劉小樓也會想,會不會自己的修行就被永遠定格在了筑基中期呢?
不過他的心態始終很好,因為相比于三玄門的過去,相比于師祖和老師,他已經大大超越了。
換句話說,他知足了。
隨著烏龍山第一場山洪的爆發,方不礙傳來了今年的第一封書信。
他說春暖花開時回來,卻至今沒見著蹤影,也不是他出了什么事,而是他得了個機緣,宋阿蝦想為他爭取一枚筑基丹。對此,劉小樓自然是全力支持,特意封出六百靈石,請星德君跑一趟南海,交給方不礙,讓他關鍵時刻不要吝嗇,該出手時就出手。
如果不是青玉宗叮囑,讓他至少半年不要拋頭露面,他干脆就親赴南海了。丹霞派那邊的虎頭蛟許諾的筑基丹還見不著影,如果南海這邊能提前搞到,再出六百靈石也愿意!
星德君剛剛離山沒幾天,青玉宗就來信了。
在三玄門大殿上,侯嬴呈上書信,恭敬問道:“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不知掌門愿意否?”
劉小樓仔細思量、反復揣摩,卻想不透其中的緣故:“就這么件事?”
侯嬴道:“的確如此,事情雖然看似簡單,意義卻很重大,傅長老說,如今天下紛亂,當此荊湘宗門崛起之際,只有保證各家和睦,不內耗紛爭,遇到大事才能一致對外,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因此,傅長老允諾,事成之后,宗門記功兩轉。”
劉小樓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出這件事價值兩轉功勞,但看侯嬴的模樣,似乎他也不知情,那就走一趟看看再說,景師兄和東方師兄應該不至于給自己挖坑吧。
和周瞳交待了幾句,讓他看好山門。劉小樓便下了烏龍山,渡過烏巢河,向東行去。
到得岳陽,轉道向北,沿著汨羅江前行,經過殺虎口時,還特地去了那三棵老松之處,下到水邊石窟,找到了當時圍殺侯執事的地方,感嘆片刻,再接著北行。
到夜幕低垂時,已經來到了一片群山之中。登上其中一處,遙望左側第三座主峰,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螺山。
而在螺山的那一邊,露出一片湖水,便是遠近聞名的白露湖。
看見這座湖,劉小樓便舔了舔嘴皮子,白露福壽螺的味道立刻浮上心頭,這回可要多吃幾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