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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那一桌價值不菲的珍饈,很快在孔艽不緊不慢的咀嚼下吃得差不多了。
當然,大多數都是進了大鵬的肚子。
孔艽也就是嘗個鮮,到了掌生境界已經完全辟谷,不需要攝入任何的實物了。
孔艽吃完了也沒有立刻離開這里的意思,又叫來一壺仙朝樓特有的靈茶,半靠在窗邊,提著鳥籠,時不時飲上一杯。
看似心不在焉的望著樓下,耳朵始終豎著,仔細捕捉著樓內的修士們的談話。
他初出先云界,外界很多見聞都需要學習。
等待韓錫出關的這些時日,孔艽沒有一天浪費過。
在多日耳濡目染下,孔艽也大致明白了滄溟界這個上界的勢力分布。
滄溟界明面上有六大造玄。
擁有造玄真人坐鎮的宗門,自然在滄溟界有著超然地位。
它們分別是:
蠻血真人所代表的般若宗。
緋蜃真人所代表的天香門。
六壬真人所代表的玉庭門。
離火真人所代表的離火圣門。
凝天真人所代表的天凝宗。
敖圣妖尊所代表的妖庭。
這六個門派,就是滄溟界最強大的六個上宗。
其中離火圣門、天凝宗、妖庭的實力,根據孔艽多日在仙朝樓的觀察下,似乎地位比般若宗、天香門、玉庭門還要強上一截。
對此,孔艽起初也有疑問。
“背后都有造玄真人,為什么離火、天凝、妖庭的實力要更加超然物外?”
很快孔艽就有了答案。
宗門的強大與否,與背后造玄的實力和造玄的數量必然息息相關。
要么是這三個勢力的造玄真人境界要高于般若、天香、玉庭。
要么就是那三個龐然大物背后,擁有不止一個造玄真人。
這一點,孔艽從在先云界和胡沉香、嗣登第那里就看出來了端倪。
那兩個妖庭的人曾經說過,在朝帝古城接走滄溟界修士的三個造玄中,有鬼木妖尊。
但妖庭的實際掌權者,卻是敖圣妖尊。
證明妖庭背后,不只有一個造玄。
同樣的道理,這種狀況也有可能發生在天凝宗和離火圣門身上。
“這三個勢力不能招惹。”孔艽默默的給妖庭、離火、天凝三個勢力打上了極度危險的標簽。
可想而知,哪怕是界門開啟了,這三個宗門八成都是會留下造玄坐鎮宗門的。
那時候孔艽要是上門報復,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還好他在先云界殺的都是天香門和玉庭門的人。
這三個勢力,還沒有太過得罪過。
“真要算起來,離火圣門的段玉菲、妖庭的胡沉香和嗣登第還與我有舊呢。”
當日在朝帝古城,要不是孔艽護著段玉菲,她早就被太子給斃了。
當然,這并不能代表什么。
且不提當時孔艽護著段玉菲是為了皇甫五芹和大鵬。
那女的能不能念這份情還不好說。
滄溟界這些上宗,歸根結柢和先云界是敵對關系。
真要知道孔艽的身份,想來也不會手軟的。
除開凝天、離火、妖庭三個最強勢力以外。
余下般若、緋蜃、玉庭這三個勢力中,最弱的就是玉庭門。
在先云界落霞山脈一戰后,玉庭門的掌門和大半掌生都死在了落霞山脈。
還有玉庭門年輕有一代的玉庭三王,沒有一個活下來。
要不是有六壬真人托底,這玉庭門怕是已經倒了。
根據滄溟界如今的傳言。
落霞山脈一戰后,玉庭門就封閉了山門,大有要休養生息,與世隔絕的架勢。
無疑更加坐實了玉庭門已經衰敗的事實。
想到這里,孔艽嘴角噙起冷意:“六壬老匹夫。”
滄溟界諸多造玄中,孔艽與六壬的因果最深。
孔艽已經決定第一個就拿玉庭門開刀。
只等那六壬真人下界,孔艽提著鎮魂鈴殺上玉庭門,把這個宗門一鍋端了。
“等那老匹夫回來,連根毛都看不到。”
“做個孤家寡人!”
在孔艽琢磨著接下來的計劃的間隙。
他所在的仙朝樓二層忽而一靜。
之前還討論著滄溟界各大八卦傳聞的食客們像是頃刻間沒有了聲音。
目光齊齊看向了樓道方向。
孔艽當即察覺到了異樣,眸子不著痕跡的順著眾人目光所凝聚的位置看去。
在他那觀世之瞳的加持下,只感覺看到了幾股熾熱如烈火的神魂波動,正順著仙朝樓的階梯拾階而上。
孔艽在看清楚了那幾人的容貌后,眉頭也是微微一挑,頗感以外。
如此強勁的神魂波動如果是掌生巔峰那就不那么稀奇了。
偏偏他們的修為沒有一個達到掌生巔峰的。
視線挪到孔艽所觀望之處。
四道器宇不凡的男女在仙朝樓風韻無限的女掌柜帶領下緩緩朝著最頂層走去。
他們兩男兩女。
一男子背負長劍,眉眼像是覆蓋了霜雪,寒氣逼人。
另一人濃眉大眼,身形比旁人高了兩個頭不止,雖然極力壓制著身上的氣血,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依然能感覺道從他體內蔓延而出的滾滾高溫。
一女子一身紅衣,紅發,身形和那濃眉大眼的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身高還不到那人的腋下。
矮是矮,紅衣女子肩上卻扛著一柄幾乎與她人高的黑色的刀刃,形成一股巨大的反差感。
最后一女子,則一頭黑發,面龐半數掩蓋在黑發之下只露出一個尖尖的白皙下巴,想來相貌也是好看的。
只不過她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陰森妖氣。
那股妖氣,讓變化成麻雀的大鵬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眼里生出警戒之色。
其他三人孔艽是不認識的,但他的眼睛挪到那紅發少女身上時就挪不開了,心頭暗道一聲:“段玉菲!”
那鮮明的裝扮,那一看上去就火辣明媚的姿色太有辨識度了。
正是在朝帝古城,被太子生擒過的離火圣門圣女段玉菲。
她可是造玄真人后人,天資又如此的卓絕,在離火圣門的身份可想而知。
有資格和段玉菲待在一起,且談笑風生的另外三人,在孔艽看來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很快,孔艽通過仙朝樓中再次響起的竊竊私語中,知曉了另外三人的身份。
“天凝宗劍癡薛少陽。”
“妖庭癸盜音。”
“般若宗詹如東。”
“離火圣女段玉菲。”
“天吶,這四人可是滄溟界年輕一代最強的幾人了,今日齊聚于仙朝樓到底所為何事!”
雖說能來這仙朝樓消費的修士,都是有些背景的。
但和眼前這四人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
這四人不僅勢力強勁,背后所代表的勢力幾乎是滄溟界的半邊天,他們的出現,頓時讓仙朝樓激蕩起喧囂之聲。
眾位修士紛紛推測起他們的來意。
孔艽神情也不免升起些凝重,然后不著痕跡的將面龐從段玉菲四人的方向挪開。
雖說他現在已經改變了模樣,也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低調些好。
再說了,段玉菲和他打過交道,要是被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孔艽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段玉菲踏入此層的時候,眼睛的余光已經死死的將半靠在窗邊的他的身影收入眼底。
幾乎是孔艽將面龐偏轉過去的時候,段玉菲的眼睛已經直直的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眼瞳里先是帶著打量,很快就帶上了戲謔。
連帶著步伐都慢了同行的三人半拍。
段玉菲這細微的動作哪能逃過那三位人杰的眼睛。
三人中,身形最高達的詹如東發出晴朗的嗓音問道:“玉菲怎么了?”
語氣可謂是十分的親昵,聽得薛少陽和癸盜音兩人都露出了笑容,好似已經習以為常。
段玉菲沒有解釋什么,先是斜撇了一眼詹如東,眼里有難掩的厭煩,隨即嘴角一挑,帶上些戲謔之色,邁步脫離了四人的隊伍,朝著孔艽的方向徑直走去。
一邊走,一邊沖著三人揮手:“你們先去吧,我看到一個故人,去敘敘舊。”
段玉菲什么身份,她嘴里說道故人,自然讓三人的目光瞬時凝固向了她所走向的方向。
而后定格在那靠著窗邊,一手持杯,一手提鳥籠的,看上去病懨懨的少年身影。
“那是誰呀?”詹如東眉頭頓時就皺了下來,聲音帶上些情緒,問道身邊的兩位同伴。
“未曾見過。”薛少陽只看了一眼,覺得那少年并無任何特殊之處,便收回了目光,興致不高的應道:“應該與離火圣女有舊,既然她讓我們先走,我們也別耽擱時間,就先過去拜見那位大人吧。”
癸盜音也已沙啞的嗓音回道:“嗯,圣女心里有數得很,咱們就別瞎操心了。”
兩人一致的口徑,反倒是讓詹如東不好繼續追問了。
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年顯得病態的面龐后,眼神里帶上了輕蔑。
三人慢悠悠的在那女掌柜的帶領下重新登上了仙朝樓的最上層。
那是尋常酒客不能踏足的禁區,但不包括他們四人。
孔艽其實在段玉菲眼睛定格向自己的時候,眉頭就皺了下去。
最后在段玉菲走向自己時,他心頭已經肯定,這女的八成已經認出自己了。
“這無暇靈體乃是天地靈氣凝聚,生成什么樣,就什么樣。”
“我連修為都用廣寒太陰經作為偽裝,神魂波動也壓制了。”
“她是根據什么認出我的?”
孔艽頗有些煩惱的揉了揉眉心,心中雖說有幾分不解,可神情卻始終如常,刻意不去看那段玉菲越走越近的較小身姿,一副沉迷于外界景色的姿態。
直至段玉菲站到他面前,距離不到三尺的位置。
她那張明媚的容貌直接杵到了了孔艽面前不到兩尺距離,一雙眼睛半瞇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孔艽。
這么近的距離,這么有侵略性的動作,饒是孔艽有心無視,也是裝不下去了。
只得微微偏過腦袋,故作驚訝狀,以稍帶尖銳的嗓音問道:“這位道友,看我干什么?”
段玉菲笑容不減,語氣熟絡得就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大大咧咧的應道:“看你長得俊。”
段玉菲的身份,注定她走到哪兒,所有的目光都向她匯聚。
仙朝樓上的食客,早在她走向孔艽的時候,眼睛就沒有挪開過她的身體。
聽得她的回答,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孔艽那張雖說病態,卻稱得上俊朗的面龐后,更加心領神會了。
孔艽腦門有些發黑,沒想到段玉菲來這一套,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這要是在仙朝樓暴露了身份,他能不能走出這里可難說了。
因此他神魂波動散開,以修為將自己和段玉菲所在的空間隔絕,升起一個無形的屏障。
自此,他神情方才輕松不少,傳音道:“這位道友,你這樣容易讓人誤會。”
“哦,我好怕他們誤會呀。”段玉菲好不容易占到了主場優勢,那里肯放過這難得的占得上風的機會,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要不你跟他們解釋一下吧。”
段玉菲三兩句話就把孔艽嗆得說不出來話。
一雙眼睛直直的凝視著段玉菲,后者也不害怕,挑釁似的挑了挑眉毛。
“怎么?想動手?”
“哪敢跟離火圣女動手,只是不知道圣女如此冒昧,到底圖什么。”孔艽是看出來了,這段玉菲根本沒有揭穿自己的想法。
不然她方才有很好的機會,告知于那三個上宗的天驕。
四人聯手,孔艽肯定不敵,只能借助大鵬逃走。
包括現在,段玉菲喊一嗓子,也能有同樣的效果。
偏偏她一副咄咄逼人狀,就是不開口,完全一副要將嚇唬孔艽的姿態。
想必是因為朝帝古城一戰,段玉菲在孔艽吃了不少苦頭,她有心報復。
“你再裝,我可要叫人了。”
段玉菲最后一句輕飄飄的話,徹底讓孔艽沒有了糊弄的心思。
他沉默兩三息后,傳音的嗓音終于變得正常:“你怎么看出來的?”
孔艽問出了心頭的疑問,他自認為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
“嘿,我身上可是有我太祖的寶貝,在朝帝古城,我可是在你和那天齊太子的身上都留下過印記。”
“雖然時間久了,那印記變得淡了,不過靠近一段距離,還是瞞不過我的。”
段玉菲說著將腰間掛著的一枚香囊拿起,五根手指靈活的擺弄著,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通過觀世之瞳,孔艽看到那香囊上飄起一股淡淡的煙霧。
煙霧偏偏不倚,剛好飄入自己的身體,與自己的神魂連接在一起。
香囊的香味倒是沒有什么傷害,必然是某種專門鎖定人的法寶。
又是段玉菲的太祖,那離火圣門的造玄所留,肯定不是凡物。
也無怪段玉菲一眼就認出來他了。
想到這里,孔艽頗有些牙疼的想道:“我討厭仙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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