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高愈百丈,在通州眾多建筑中可謂是鶴立雞群。
其內部雕梁繡柱,有兩大石柱作為這個酒樓的支撐。
氤氳的靈氣順著石柱上刻錄的玄奧陣法圖案,被從地底的靈脈中抽出,彌漫在酒樓內部,頗有云蒸霧繞之感。
身材婀娜的女修于云霧中偏偏起舞,只著寸縷,偏偏這些女修像貌還皆是上乘。
光是一眼就能讓心志不堅的修士難以挪開雙目。
這里就是通州最有名的酒樓‘仙朝’。
里面的消費堪稱是恐怖,能入其內者非富即貴。
巨大的名氣證明這仙朝樓背后的金主身份的不凡。
同樣的,它揚名于滄溟界的,也不止是只有其內部讓人望而卻步的價格。
還有仙朝那神通廣大的能耐。
只要你能付得起足夠的價格,哪怕你要吃妖王身上的血肉,仙朝樓也能給你弄到。
此時時刻,這馳名于滄溟界的仙朝樓二樓。
正有一身材薄弱,臉色蒼白,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正坐在一桌菜肴之前,提著一雙玉質的筷子,漫不經心的挑動著盤中一道不知道是什么妖獸的爪子。
筷子夾起一塊肉后,將其慢悠悠的放入口中。
嘴唇翻動,品味著嘴里綻放的那細膩濃厚的肉香,少年不禁感慨出聲:“把升輪妖獸食靈獸之爪都端上來了,還真是奢侈!”
“不過這味道卻是人間珍饈,怪不得先云界都沒了這食靈獸,錢花得卻也值當。”
正在少年兀自品味著滿座奢華菜品的時候,被少年置于桌上的鳥籠中忽而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
一只白色的鳥雀兩眼放光的望著滿桌的菜肴,朝著少年投去可憐巴巴的眼神。
少年頓時會意,隨手夾起一塊食靈獸掌肉,放入籠中,兩口便被那鳥雀吞了,撲騰著翅膀想要再要。
“吃吃吃!”少年嘴里抱怨,手底下卻沒有閑著,索性將鳥籠打開,將那一盤自己才吃過一口的菜品放入籠中,這才堵住了那鳥雀的嘴。
少年正是從小塔界逃到此處的孔艽。
為了掩蓋身份,特意將這幅無暇靈體換了個模樣。
看上去就像個弱不禁風的富家公子,像是某個宗門高層的廢物后人。
手里還提著鳥籠進入仙朝樓,更是多了些紈绔氣息。
這里已經是滄溟界了。
當日孔艽、韓錫、大鵬,兩人一鳥通過那小塔界的挪移陣。
剛出來就遭受了般若宗宗門的半路截殺。
蠻血真人沒來,八成是追殺那怪人去了。
以他們的實力,只要不是蠻血真人出手,般若宗的那些掌生自然是留不下來他們的。
借助大鵬的急速,他們非常輕松的就突出了重圍。
而后一路順著星圖指引,跨過三個世界,終于來到了這滄溟界,到此已經是兩個多月了。
也不是孔艽刻意要來這滄溟界。
他在先云界殺了這么多滄溟界上宗的傳承弟子,各個都是他們門派未來的支柱。
要是被那些上宗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怕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要是可以,孔艽肯定是要避著這里走的。
至于為什么又來到了滄溟界,還不是因為星圖上記載的,這一界有距離鳴鸞界最近的挪移陣。
繞路肯定是不能繞路的。
星圖上的一個路線,稍稍一繞,說不得就是好幾年過去了。
“滄溟界不愧是上界,比先云界大了十倍不止。”
“這破地方兜兜轉轉,差點給我繞暈了。”
孔艽喝了一口這仙朝樓的玉露瓊漿,眼睛看似是在盯著桌上的菜肴,神魂則留意著這仙朝樓周圍的酒客的一舉一動。
能來仙朝樓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有深厚背景,或是有極強實力的。
所以沒有比仙朝樓更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了。
盡管那些修士不少用修為隔絕了與外界的聲音。
但也逃不過孔艽那雙觀世之瞳的注視,只要不是神識傳音,都能被孔艽看到,通過唇語了解他們大致說了些什么。
畢竟這里是酒樓,來這里的就是為了酒食而來,誰來酒樓還用神識傳音。
別說,孔艽短短半日,還是打探到了不少情報。
現在這仙朝樓,議論得最多的,當屬是滄溟界這一界對于先云界的戰事。
某某門派的誰誰誰,又降臨到先云界的無盡海了。
某個真人也準備在界門開啟時,出手的云云。
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提到先云界里的狀況。
孔艽這才知道,滄溟界的這些人,居然已經知道先云界出了雷尊這個造玄真人的事情。
想想也是,雷尊當日突破時動靜如此之大,哪怕是隔著界門,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特別是星空袍造玄進攻滄溟界時,雷尊也出手過,更加不可能瞞得過去了。
當然,滄溟界所知道的,也僅限于雷尊和天齊那往生真人的存在。
長青真人藏得較深,起碼孔艽沒有在這仙朝樓聽到關于龍殊的只言片語。
除開這些消息外,關于小塔界的消息,仙朝樓自然也有傳播。
“嘿,聽說了嗎,般若宗在小塔界的分舵被人連鍋端了。”
“哈哈,這消息我能不知道嗎,聽說出手的是兩個掌生巔峰,還有一個實力亦是掌生巔峰的妖王。”
“這三個家伙也是強得可怕,連蠻血真人的化身降下小塔界都被他們給斬了,逃離小塔界后至今沒有下落呢。”
孔艽默默的注視著周圍修士的討論,聽得他們提到自己,面色也是未改一下,悠閑的夾起面前的菜肴,往嘴里遞著。
直到那邊的議論越來越不對勁兒,開始朝著孔艽預料之外的情況發展。
有一個禿頭的精瘦修士,將頭顱壓低,同樣也壓低了嗓音,以自己以為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對著自己這一桌的同伴說道:“這些消息你們知道不奇怪,你們知道那三個家伙背后的勢力是誰嗎?”
他們的同伴頓時來了興致,開始說著自己打探來的情報以印證。
“那三個家伙背后還有人?不是說是三個散修嗎?”
“散修?胡晨宇,你也修煉一百多年了,沒有長進的嗎?”
“三個散修就敢端了般若宗的分舵?就敢殺了蠻血真人的化身揚長而去?”
那禿頭修士越說越得意,似乎是因為自己得到的消息更加靈通,而有意賣弄。
“有道理!”
“快說說,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直到他的友人被他吊住了胃口。
禿頭修士這才輕輕抿了一口酒,施施然說道:
“般若宗后來派人去小塔界,調查過當日觀戰的幾個本土掌生,這些掌生開始還不敢說,直到般若宗的人上了手段,才說的。”
說到這里,他語氣故意頓了頓,直到旁人都要急眼了,這才神秘兮兮的道:“說是那三個家伙背后站著的是妖庭。”
“妖庭!它們和般若宗對上了?”
“不可能,現在正是攻占先云界的關鍵時期,各個上宗都把眼睛頂著先云界那塊肥肉呢,那會在這個節骨點上內斗。”
“再說了,滅了般若宗在小塔界的分舵,對于妖庭而言又有什么好處?”
禿頭男子的話,頓時迎來同伴的一陣反駁。
禿頭男子自然也不甘示弱,大聲吼道:“娘的,你們忘了老子和般若宗的白執事可是有舊的,我的消息還能有假不成。”
接下來的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拌嘴之言了。
孔艽聽到這里,慢慢的收回了關注那邊的神魂力量,表情似笑非笑的想著方才他們的談話。
“這怎么就扯到妖庭了。”
“還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孔艽完全是當個樂子來聽。
不過當他的神識無意中瞄到了鳥籠中的大鵬時,他眼睛又一次瞇了起來。
大鵬好像也聽到了那邊的談話,臉上洋溢著志得意滿,好像因為那邊的謠言而升起了成就感。
大鵬可是孔艽養大的,腚子一歪就知道它拉屎拉尿。
頓時覺得事情不簡單,傳音問向大鵬:“你搞的鬼?你跟小塔界那些掌生下套了?”
“主人吶,你不是曾經說過,半真半假的假話最能哄人嗎。”
“我只不過借助妖王身份稍加引導而已。”
“那群家伙一看就是墻頭草,沒有一個靠得住的,早晚把我們吐出去,你看,果然讓我猜對了。”
大鵬得意洋洋的將自己的在小塔界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孔艽。
讓孔艽老懷甚慰,連道:“不愧是我帶大的,已經有我三四分本事了。”
不管妖庭這事般若宗信與不信,大鵬那妖王的身份是做不得假的。
從它嘴里說出自己是妖庭妖王的身份,可信度極高。
“那蠻血真人,如此在意被封印在那禁制中的怪女人。”
“聽了這難辨真假的謠言,多少都會因為這事與那妖庭心生芥蒂的。”
當然,妖庭在這件事情上,完全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可惜大鵬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妖庭的一員,坑了妖庭一把也完全沒有罪惡感。
“把水給攪渾了也好。”
孔艽連忙給大鵬又端了幾個菜進去,以示褒獎。
“不過妖庭那邊蠻血奈何不得。蠻血真人要是追不到那怪人,早晚是要追查我這個罪魁禍首的。”
“還是要早些提防著些,不能暴露了身份。”
孔艽眼睛在這一層的仙朝樓掃了一眼,臉色流露出些許無奈。
他的本意是來到滄溟界后,就趕緊溜的。
奈何韓錫中途忍不住,把那蠻血化身化作的造玄血精給吞了。
造玄精血對于他這個修煉人靈之精的人而言,藥效不言而喻。
韓錫當場就表示要閉關突破。
孔艽不可能說撇下他就走吧,這一路走過去,少不得需要用他七殺劍的時候。
特別是在與蠻血化身一戰后,孔艽見識到這個七殺劍的實力后,就更加舍不得這柄劍了。
“指哪兒打哪兒,只要說殺人,韓錫就沒有拒絕過。”
“這要是撇下他走了,少不得招他嫉恨,平白得罪與他不說,還少了助力,不劃算。”
這是孔艽至今還停留在滄溟界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自然是現在正值是界門開啟的關鍵時期,說不定下一刻界門就沒了。
那時候,滄溟界上宗的造玄真人必定傾巢而出,奔著那先云界的就去了。
先云界可是有五行天,曾經是仙人洞府。
孔艽可不認為滄溟界的造玄忍得住這個誘惑。
“那時候滄溟界必定再無一個造玄真人,后方空虛。”
“我給他們來個狠的再走,也算是讓他們還還利息了。”
以孔艽、韓錫、大鵬的實力,他們聯手,除了造玄以外,滄溟界有誰擋得住他們?
完全不用太過于考慮自身安危的問題。
哪怕是遇到了那些造玄留下的手段,孔艽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再說了,他和韓錫都是太虛游神的修煉者,不怕死。
大鵬也沒有人能追得上。
孔艽默默的感受著識海中沉浮著的鎮魂鈴,底氣十足的想道:“端了你們的老窩,端不了也搶些靈物走,滄溟界上宗的底蘊積累絕對不少。”
這一趟風險低,收益高,怎么看怎么劃算。
“等那些造玄從先云界回歸。”
“小爺都已經跑到鳴鸞界了,我看他們怎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