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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4章:自信的包拯:天下還沒我包希仁查不出的案子


更新時間:2024年09月06日  作者:上官不水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官不水 | 我在大宋做臺諫官 


一個時辰后。

蘇良與劉三刀騎馬行至南郊市集西南方向五里外的一片棚區前。

這塊區域因臨近南郊市集,周邊各縣的農人、小販還有一些外地人為方便做生意,便在農閑時常住于此。

久而久之。

人人都開始搭建房屋,便形成了一片簡陋棚區。

棚區內。

各行各業,各地人都有,還有一些懶漢乞丐集聚于此討生活。

在汴京城附近,有時乞討做零工都比在鄉下賺得多。

故而吸引了許多外地人來此。

曾有官員上奏,認為此棚戶區簡陋臟亂,人員混亂,有損汴京城形象,建議拆除。

但包拯極力反對。

包拯知曉,這是一群比南郊市集商販更底層百姓的生存之所,拆掉后,將會使得許多人失去生計。

故而,他欲將這里變成一片草市,作為南郊市集的補充。

當下已在改造中。

此處居民都有登記,還有差役巡邏管理,治安情況與生活條件已比往常好了許多。

片刻后。

蘇良與劉三刀在一名開封府衙役的引領下,來到棚戶區后的一片小樹林中。

途中。

此衙役也向蘇良介紹了大概情況。

樹林中身死三人,皆是棚區的長期住戶。

分別叫做蔡大石、徐三、劉實。

蔡大石四十歲左右,與蘇良所畫的“灶王”甚是相像,另外兩個則都是六十歲左右。

此三人都非開封府人,長期在汴河碼頭上當力工。

在這里有工友熟人,但無親眷。

因臘月里“打夜胡”較為賺錢,他們便扮作鬼神入了汴京城。

三人極有可能便是搶掠白振的那三人。

他們皆死于一根兩尺長的鐵錐,兇器在現場,疑似互毆而亡,死亡時間在昨日。

昨晚有人路過發現后報了案,所負責的衙差發現其中一人與開封府緝拿之人甚是相像后,便匯稟到了開封府。

而此刻。

兩名仵作正在現場驗尸,不遠處臨時搭建的草棚,便是包拯的臨時公堂。

臨近過年。

發生此等案件,影響甚是惡劣。

包拯不得不親自出馬。

他將臨時公堂設在此處,正是為了更迅速地尋證查案。

他見蘇良到來,連忙道:“景明,你仔細看一看。”

蘇良點了點頭,隨著包拯一起走到樹林深處。

這里甚是隱蔽,一般很少有人出現在這里,那名發現者乃是要大解,才意外發現了尸體。

三具尸體,一人躺著,手邊是帶著鮮血的鐵錐,胸口中了鐵錐。

另外兩人蜷縮在另一側,都側著身子,一人是后背中錐,一人是肚子中錐。

血已凝固,臉色慘白,周圍有打斗的痕跡。

蘇良也是參與過戰事的,對這種尸體,自然不懼。

當即,他走到那名叫做蔡大石的尸體面前,認真地觀察了起來。

稍傾。

蘇良想了想后,對包拯說道:“對,從殺豬巷沖出來的那個掉落灶王面具的人,就是他,不會有錯。”

因此人裝扮奇異,且距離蘇良很近,故而蘇良看得非常清楚。

聽到蘇良篤定的回答,包拯點了點頭,與蘇良從小樹林中走出,然后道:“景明,你的任務已完成,臨近年節,你速回吧!”

此案與御史臺無關,且發生在年節下,而蘇良年節下最喜的就是在家中與家人一起,故而包拯讓其速回。

“好,希仁兄,查案要緊,但也要注意身體啊!”蘇良朝著包拯的肩頭捶了一下。

當下的包拯,已五十七歲。

為了開封府,兩鬢斑白,顯老了許多,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

包拯笑著點了點頭。

這兩日,包拯還是第一次露出笑臉。

就在蘇良準備離開之時,不遠處突然有兩匹快馬奔來。

一匹馬上坐的是開封府衙役,另一匹馬上坐的是大理寺司直白振。

二人行至小樹林前,立即勒馬,然后白振一手拽住馬繩的瞬間,另一只手輕按馬鞍,然后身體一躍,以一種非常瀟灑的姿態翻身下馬。

“好身法!”蘇良忍不住低聲贊嘆道。

沒想到一個文官的騎術竟然如此厲害。

看其動作,應該是個練家子。

大宋朝,文武全才的進士可是不多。

白振快步走上前來,當看到蘇良后明顯一愣。

“參見包學士,參見蘇中丞!”白振拱手。

包拯道:“白司直,本官喚你前來,乃是讓你來辨一辨此三人是否為搶掠你的歹人,他雖未見過他們的真容,但歹人體態、面具,那日所穿衣服,應該能辨認出來吧!”

白振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白振在大理寺也負責刑案,若辨認不出,那就丟大理寺的人了。

當即,白振便去小樹林辨認了。

而此刻。

蘇良望向白振的背影,突然一愣。

此刻的白振雖然換了一身灰袍,但與上次的黑袍一致長短,鞋也是同款。

白振走到小樹林內的小水洼旁時,鞋面上,衣袍的下擺,很快就沾上了草泥。

蘇良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朝著身后的劉三刀耳語了幾句,后者立即會意,騎上馬便朝著汴京城的方向奔去。

包拯看到這一幕,面帶疑惑。

這時,白振快步走了出來。

他拱手道:“稟包學士,三人所穿衣服,所戴面具,正是前日搶掠我的歹人所穿戴,身形體態也完全符合!”

包拯點了點頭。

“辛苦白司直了,你可以回去了。”

白振朝著包拯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蘇良。

“蘇中丞,您為何會在此處?”白振問道。

此案屬開封府之責,御史臺是無權干涉的。

蘇良笑著道:“昨日忘告知你了,正是本中丞在歸家途中看到了搶掠你之人的真容。”

“下官謝過蘇中丞,若沒有您,恐怕這三人死在這里,也無人知曉他們就是搶掠我的歹人。”白振朝著蘇良拱手,然后快步離去了。

這時。

包拯看向蘇良,疑惑道:“景明,剛才你為何令三刀先走了?你要呆在這里?”

蘇良微微一笑。

“希仁兄,沒準兒一個時辰后,此案就能找到兇手了!”

“嗯?找到兇手?你如何斷定此案不是三人互毆而亡?”

包拯面帶不解。

蘇良正欲說話,仵作將他的驗尸結果文書呈遞了過來。

包拯認真一看,更是不可思議地看向蘇良。

“從三人身死現狀和扭打的痕跡來看,是徐三和劉實合力用鐵錐將蔡大石刺成了重傷,然后,蔡大石抽出身體里的鐵錐將二人反殺,但從驗尸結果來看,蔡大石被刺的那一下,即使沒有殞命,也絕對沒有反殺兩人的氣力,案發之時,極有可能還存在第四人。”

驗尸結果,更加證實了蘇良所言的正確性。

包拯看向蘇良。

蘇良笑著道:“待三刀從城內歸來,我再告知希仁兄,現在講,很有可能誤判,影響開封府斷案。”

包拯點了點頭。

當即,二人便坐在了臨時公堂之內。

開封府眾衙役則是忙碌著喚周邊的百姓錄口供,開封府辦案,向來細致。

案發現場周邊十里內的百姓都要經過問訊,留下口供。

劉三刀騎快馬回城,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時辰。

很快,日上三竿。

蘇良突然站起身來,朝著包拯道:“希仁兄,你快為我尋一位騎馬快的衙差來,我……我要讓他去禁中傳遞一個非常緊急的消息。”

當即,包拯招手喚過來一名衙差。

蘇良朝其說道:“小兄弟,你立即騎快馬趕往禁中,尋到張茂則張都知,告訴他,我下午有事,無法見官家了,今日午后見君之事就先取消!”

“啊?”那衙差一臉懵地看向蘇良。

“蘇……蘇中丞,官家召你……你都敢推遲?這……這……我不敢傳啊!”

包拯也是哭笑不得。

官家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官家召喚,臣子竟然稱有事不去,蘇良也是大宋朝獨一份了。

莫說天上下冰雹,下刀子也必須要去。

此乃臣之本分。

“景明,莫胡鬧。你有何事比見官家重要?”包拯瞪眼道。

蘇良無奈地撓了撓頭,道:“此事不決,見官家無用,算了,我寫一封信吧,你將其交給張茂則張都知。”

聽到送信,那衙役才敢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劉三刀狂奔著回來了,額頭上滿是汗珠。

“頭兒,他昨日那身衣袍和鞋子全洗過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我本欲入其室探查,發現其房門窗口處,懸有細絲,一入門,可能就被發現,且難還原,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便沒有進去。”

蘇良點了點頭。

“夜洗鞋衣,陋室懸絲,此等謹慎,讓我愈加覺得兇手就是他。”

包拯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知蘇良到底在講什么。

蘇良看向包拯,道:“希仁兄,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一敘。”

當即,二人走到臨時公堂西北側的一處土坡上。

一旁由劉三刀站崗,防止有人接近。

蘇良看向包拯,道:“希仁兄,這三人可能是因我而死。”

“什么?景明,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細細道來。”

包拯頓時急了。

蘇良緩了緩道:“我懷疑殺害三人的兇手乃是大理寺司直白振。”

“為三貫二百文殺人,不會吧?”包拯不解。

蘇良搖了搖頭,道:“我雖無實證,但卻有他殺人的動機。”

“前日,官家給了我八份監察御史候選人的履歷文書,讓我挑選合適人選,然后今日午后與其商議,其中便有白振。”

“我看過履歷文書后,覺得白振還可以,尤其是為人清貧耿直,文采上乘。于是,昨日黃昏我便準備去其家見他一見。”

“當時,他剛從外面回來。他的鞋子、衣袍下擺皆有草泥,雖擦拭過,但明顯能看出原來的泥淖程度,城內很難尋得,應該是去了城外,但他卻謊稱去了隔壁街道的茶館坐了坐,以避許多書生敬仰他的‘清貧之名’,欲與其暢聊一番的瑣碎。”

“剛才,我見白振入小樹林,雖然換了衣袍鞋子,但樣式幾乎一致,而沾染草泥的程度與昨日簡直一模一樣。”

“且從此人下馬的動作來看,他會武,完全有能力殺掉這三個普通人。”

“根據這些,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三人搶掠白振,乃是白振使錢授意,意在揚自己的清貧之名。而他有此舉,是因知曉,朝廷有一名監察御史的空缺,而他是候選人。”

作為大理寺的一員。

其履歷被調走,他想要知曉為何而調,并不難。

“若無我看到其中一名搶掠者的真面目,白振此計可謂相當成功,昨日一日,他的“清貧之名”便傳遍汴京城了,而我也是有打算提名他做監察御史的。”

“而因我看到了搶掠者的臉,開封府又張貼出了布告,他頓時慌了!”

“他害怕蔡大石將他供出來。一旦供出來,他的仕途就全完了,為了仕途,他趁著為三人結剩余之錢的時候,殺了他們。”

“可惜,我讓三刀回去取他的鞋衣時,他已經將上面的痕跡全抹除了。”

“唉!”蘇良長嘆一口氣。

“雖無實證,但他殺三人,動機合理,種種跡象又都說得過去。”

包拯微微點頭。

“若不是你言白振為監察御史候選人,我還不知此事,此番推理,處處都說得通。”

蘇良接著道:“依照新的宋刑統,我算不上目擊證人,當下又無物證,根本無法定他的罪。”

“他又是刑判之官,深知承認殺人的后果,故而我們即使動刑,他也不會招,這……這……就有些難了。”

聽到此話,包拯胸膛一挺,有些傲嬌地冷哼了一聲。

“哼!”

“景明,你太小看為兄了!為兄有的是辦法處理此等案件。若他是冤枉的,我還他清白;若他是兇手,我就讓他主動招認,天下還沒有我包拯查不出的案子!”

“我自然是相信希仁兄的能耐的。”

蘇良聽到包拯的話語,由剛才的沮喪,瞬間變得信心滿滿。

論斷案。

若包拯查不出,那天下恐怕就沒有官員能查出來。

換言之,天下還沒有包希仁查不出的案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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