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公主與小菊被那位帥得沒天理的白衣公子迷得五迷三道,只是根本不認識人家,而且作為兩個不諳世事又羞澀矜持的少女,總不能厚著臉皮去主動跟人家套近乎吧,如此一來豈不有失堂堂一國公主的身份么。
所以要穩住,一定要穩住……
常青公主竭力壓抑著洶涌起伏的情緒,同時也在心里暗罵著自己沒出息:常青,你傻了嗎?從來沒有接觸過,只是初次遇見你便打算芳心暗許了么?而且他也只是長得帥、看著順眼些而已,他是什么樣的人你知道嗎,他的脾氣秉性你了解嗎?
畢竟皇族貴女,心思沉穩,冷靜下來再梳理一次眼前的人與事,她發現自己已出乎意料的淡定多了。
“小菊,你看這兩個人是什么來頭?”她按著自己的想法提出了心里的困惑,當然這也是她那心腹侍女最感興趣的問題。
“奴婢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呢。“小菊煞有介事發表著自己的看法,雖然她的認知很淺薄,見解也很老套,“看他們兩個都肩背書箱,舉止文雅,應該是進京趕考的秀才或舉人吧?”
嗯,聽著似乎大概也許言之有理,不過就是有點廢話加多余了!常青公主斜睨了她一眼,不屑一顧。
這么真知灼見的話語居然沒能打動主子,小菊靈動的眼珠一轉,繼續再接再厲發揮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公子您看,這兩個人雖然一路同行,但其身份地位應該是不一樣的。那位青衣公子衣著華貴,穿戴考究,鑲金佩玉;而那位白衣公子卻衣著樸素,且無金玉之類的裝飾之物,其出身地位一定不如那位青衣公子。”
嗯,這話才算靠譜些。常青公主嫣然含笑,輕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鬼丫頭!”
終于得到公主認可了!小菊唇角笑漪輕牽,帶著幾分自得。
主仆兩個有說有笑其樂融融,不料這融洽祥和的氛圍很快便被鄰桌兩個鬧事的酒客給攪了。
那兩個酒客一胖一瘦,相貌粗俗,穿著樸拙,外面隨意套了件短揭,酡紅著臉頰,乜斜著眼睛,渾身上下散發著熏人的酒氣。
兩人粗聲大氣劃著拳,其躁如雷,吵得常青公主與小菊腦袋嗡嗡直響,瞬間大出了好幾號。
久居深宮,觸目所及都是謙恭有禮、尊卑有序的皇親貴族或侍女宦官,兩人又何從見過這么粗鄙不堪的市井小民形象?
常青公主心里升起一股極端厭惡的情緒,只狠狠用眼神剜著那兩個潑皮無賴,卻又無可奈何。
只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這二位似乎根本在意不到周圍那些厭惡的目光,只管視而不見我行我素,氣得常青公主一個勁兒地翻著白眼。
這時兩個醉漢已經變本加厲地鬧騰起來了。
“老弟,這回又是你輸了,說不得這杯酒一定得干嘍!”那胖子得意洋洋地笑著。
那瘦子連連討饒,“不行了不行了,小弟實在扛不住了,大哥手下留情,下次,下次吧。”
“什么,下次?小四,你不是想耍賴吧?少來這一套,這酒今天必須喝了,沒得商量!”……
那胖子不依不饒,非要那瘦子喝下去;那瘦子倔脾氣也上來了,橫下一賴到底的心打死也不喝。
于是乎越吵越兇,直鬧得臉紅脖子粗,兩人之間的糾紛也從一開始的動嘴升級到了后來的動手。接著便不顧形象地互相拉扯起來,直至最后控制不住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身形,迤邐歪斜向著常青公主她們的桌子撞了過去!
兩人慌忙起身閃到一邊,但那胖子剎不住腳,身子還是在常青公主身上搡了一下,多虧小菊手疾眼快搶前一步護住了公主。
小菊秀眉一豎,叱道:“沒長眼睛,往哪兒撞啊?”
那胖子酒意似乎醒了一些,他勉強撐住搖搖晃晃的身子,口齒不清地賠笑著,“對不起,失禮,失禮了……”
話語未盡嘴巴一張,哇的吐出一些污穢之物,惡心得兩人差點把剛吃進去的酒飯吐出來。
常青公主陰沉著臉道:“快走開!”
瘦子見狀正好借坡下驢,趕緊拽著胖子匆匆走了。
經這兩個無賴一鬧騰,常青公主原來的興致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凈,抬手叫過掌柜的結賬走人。
店掌柜笑容可掬地連連向二人賠不是;又告訴二人,她們這次的飯錢是一百五十文。
常青公主伸手去掏銀包,懷里卻空空如也,銀子呢?
小菊這時也注意到了公主的窘態,趕緊問她怎么了?
“銀子,我的銀子丟了……”常青公主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低聲喃喃著。
“什么,銀子丟了,怎么……會?……”小菊微微張著嘴,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秀眉一挑道:“一定是那兩個該死的醉漢!”
是的,就是方才那一胖一瘦兩個醉漢!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在打她倆的主意了,故意劃拳行令,故意爭吵起來,故意拉拉扯扯,故意向她們撞過來,然后便趁機偷走了常青公主的銀子!
只是她還是有一點想不通,這兩人從什么時候開始鎖定她們的?他們又怎么知道公主會隨身攜帶那么多的銀兩呢?
只是此時的她已沒有心思想更多了,她疾步如飛奔出酒樓去追那兩個醉漢,卻見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潮洶涌,又哪有那兩個人的影子?
小菊垂頭喪氣回到了酒樓。常青公主見狀,不必再問便知結果。
店掌柜原來笑容可掬的臉上立時變得烏云密布,冷冷道:“兩位,對不起,小店本小利薄,可是從來不賒賬的。”
唉,果然是奸商,唯利是圖,這臉說變就變哪。常青公主強壓著心里的郁悶,耐著性子道:“店家,你放心,我們這就回去取銀子,保證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店掌柜道狹長的眼神不屑瞥了過去,“難說,要是你們一去不復返了呢?”
常青公主臉色一片漲紅,“方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我的銀兩確確實實被那兩個小賊偷走了!”
店掌柜陰陽怪氣道:“誰知道,這個世道人心叵測,保不齊你跟那兩個小賊是一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