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公主被兩個哥哥催婚,不勝其煩,找了個借口便溜之乎也。
望著妹妹逃也似的背影,廣陵王爺與晉陵王爺唯有面面相覷,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著。
包括皇兄趙藉,這兄弟三個都是最寵溺這個老妹子的,簡直就是捧在手心怕臊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現在常青已到了及笄之年,他們便四處張羅為她物色著如意郎君,可以說費盡了心思。
皇上趙藉日理萬機,國事繁忙,沒有太多的時間精力關注此事,便把這件“任務”鄭重其事委派給了他的兩個兄弟,誰想卻是這般結果,兩人不由越想越覺的沮喪。
“唉,這常青真給咱們慣壞了,也太……太任性了!”從妹妹那里出來,回到自己府里,晉陵王爺趙甫愁眉苦臉望著哥哥,有些頭疼道:“皇兄,你說該如何是好?”
廣陵王爺垂著眉眼緊抿著唇,“弟弟,你說咱們是不是有點‘皇帝不急急太監’了?”
晉陵王爺有些疑惑地望著哥哥,“哦,此話何意?”
廣陵王爺低頭望著手里把玩的茶杯,“其實男女之事靠的就是一個‘緣’字,有緣自會相聚,無緣對面不識,根本就強求不來的!既然在這些事兒上常青這么討厭我們過分干涉,那我們干脆識趣一些,只靜觀其變好了。”
“靜觀其變?”
廣陵王爺嘴角淡然一揚,悠然道:“是啊,只待時機成熟了順手推舟促成一下即可,如此一來既省了我們的心,又合了她的意,豈不兩全其美嗎?”
經自己這位富有謀略的兄長一番點撥,晉陵王爺困惑的眼眸里閃過一抹了然,“好吧,就依皇兄之見。”
廣陵王爺微微笑了笑,點手喚過一名心腹侍衛,伏在他耳邊低低吩咐了幾句。
那侍衛心領神會連連稱是,沖著兩位王爺躬身施了一禮,便匆匆轉身出去了。
望著哥哥胸有成竹的樣子,晉陵王爺這個時候也明白過味兒來:怪不得剛才催婚妹妹的時候,他自己急得搓手跺腳、心火都快竄上頭頂了,皇兄卻不慌不忙、一副云淡風輕的神態,原來他早有打算了啊!唉,看來自己這個當弟弟的還是沉不住氣啊!
雖然如斯想著,可他心里依然存著某些無法言說的糾結,暗自嘀咕著,“皇兄的方法真的可行么,常青那邊會按照皇兄推測的去做嗎?如果萬一不成呢,要知道男女之事最是糾纏,而女兒的心事也最是難猜……”
誠如晉陵王爺所擔憂的,雖然這兩位熱心過頭的皇兄走了,常青公主依然百無聊賴,心里更煩了。
一連幾日懶洋洋的茶飯懶進,一點也打不起精神來,鏡中紅顏日漸憔悴。
小菊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這天她在御花園里聽著幾個小宦官興致勃勃說起今年的科考之事,天下飽學之士云集京城,那場面可熱鬧了,不覺心癢難耐,回到宮里便眉飛色舞把此事當作新聞說與公主聽了。
“哎呀,那場面真可以說是群英薈萃、熱鬧繁華啊!”小菊大肆渲染著京城的空前盛世,然后她又十分惋惜地嘆了口氣,“唉,要是我們能身臨其境就好了,只可惜這些場景只能憑空臆測了,好遺憾啊!……”
常青公主一聲不響地聽著,忽然眉頭一展道:“誰說這些場景只能憑空臆測,誰說我們不可以親見?”
小菊又驚又喜,“公主,您……您是說……”
常青公主的意思是她們兩個女扮男裝,伺機溜出宮去。實際上,她們的“陰謀”也終于得逞了。
兩人找了兩身男裝(是從哥哥晉陵王爺趙甫那里順來的便裝),穿戴起來一看,出了尺碼大些別的沒毛病,一派少年佳公子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形象。
小菊瞳孔瞬間放大,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公主,就您這形象在京城的大街上一亮相,不知要迷死天下多少女子呢!”
常青公主粉臉一紅道:“呸,死丫頭,不許胡說!”
小菊吐吐舌頭,“是,公主!”
常青公主瞪了她一眼,“還叫公主!……”
小菊恍然道:“是,公子!——”
兩人相視而笑……
好不容易溜出皇宮,兩人在京城繁華熱鬧的街道上悠然自得地閑逛著。
這日適逢集日,街上車水馬龍,商賈云集,好不熱鬧。與往昔不同的是,街道上,茶肆里,酒樓里,客棧中,出現了許多手搖折扇、文質彬彬的趕考舉人秀才們,為這座喧囂浮華的城市增添了幾分莊重文雅的氣氛。
常青公主與小菊說說笑笑在街上走著,一邊饒有興趣瀏覽著京城的風景人情,一邊興致勃勃欣賞著各色貨攤上那些形形色色、琳瑯滿目的貨品。
這時,小菊臉上的肌肉倏忽變得僵硬,眼角的笑意亦瞬間隱匿,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對頭的事情。
“怎么了?”常青公主瞥了她一眼。
小菊眼皮子一顫,有些緊張地把臉貼俯在常青公主耳邊,輕聲道:“公主,好像……好像有人跟著我們呢。”
“什么,有人跟著我們?!”常青公主心里一沉,不動聲色四下里巡視了一番,“在哪兒,沒有啊。”
小菊循著第六感再去尋覓那些可疑之人時,只發現周圍人流穿梭,熙熙攘攘,映入眼簾的都是一張張隨波逐流、再茫然平庸不過的面孔,又哪有什么異常之處?
“死丫頭,就知道一驚一乍嚇唬人!”常青公主白了那個神經過敏的侍女一眼,又笑又瞋。
“可是……”
——可是公主,我確定沒有看錯啊,剛才我真的發現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影跟著我們,而且好像還有點熟悉……
“別可是了,”常青公主有意轉移開小菊有些不甘心的情緒,瀲滟的目光一轉,視線落在了街旁一處貨攤陳列的五顏六色的走馬燈籠上,“來,瞧瞧這個走馬燈籠,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