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嘉祥!不要磨蹭,我問你,上個月的單子呢?”
五指死死扣住木架,匡辰額角暴起青筋,小蛇扭曲,不滿到極點。
“我找找,我找找,上個月,哦,小寶庫一共消耗一品血寶二百……”包嘉祥不敢直面匡辰怒火,快翻冊頁,見勞迎天半天沒動靜,回頭一瞧,發現他居然還在后面,愣怔原地,急忙招呼,“迎天,過來登記啊,你杵著發什么呆?”
“來了!”
勞迎天收回目光,喊出話來,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寶庫內,不僅包嘉祥,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此時勞迎天才驚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自己的肌肉僵硬如鐵,嘴唇干裂,唾液黏膠,似乎連呼吸、眨眼的動作都要親自控制,他強行鎮靜,一心二用,邁動雙腿,默默算著自己的呼吸數。
一刻鐘!
一刻鐘是一百五十息。
一百五十個呼吸,他至多拖延到二百個,魚長老必須要回來!
“你怎么那么僵硬?那么緊張?”匡辰突然開口,再次瞇起他標志性的丹鳳眼,像一頭狐貍,“不會偷寶庫東西了吧?”
勞迎天神色不變,挪動步子,扯開嗓子:“寶庫內皆是宗門財產,勞安敢動心,是大師兄平日對同門弟子罕有關心,甚少來度支司勞作,又不肯多招弟子,留我們在司內日夜操勞,難免有些疲乏。”
匡辰眉目一睜,擰成川字,他萬萬沒想到勞迎天竟然敢這樣對他說話。
哪怕剛剛碰掉超品血寶,至少言語上裝的誠惶誠恐。
他放下手中登記賬目,緩緩走向勞迎天。
勞哥牛逼!
包嘉祥內心尖叫破音,瘋狂豎起大拇指,平日里沒看出來,勞迎天居然這么勇
“一百四十七息……”
勞迎天直面匡辰,心中默念。
雪山魯王晃動大殼,馱扶眾人,潛游入海,蕩開波紋。
水面流動,劉靖軒和倒影對視。
“凌旋,你確定是到這里?這里有什么特殊”池爾嵐指尖破水,困惑環顧。
索玉琴同樣不解:“師父,界色仁欽貢布山上的暗樁還沒處理完,為什么不派人守著,轉頭要來藍湖上?是有新暗樁”
“因為不差那一時半會,如果今天沒問題,暗樁已經沒用了,咱們今后也不需再空耗歲月。”凌旋緊緊盯住澄澈蔚藍的水面。
“什么意思”眾人都沒聽懂。
“難不成朝廷決定好了”哲丹神色緊張,“要打開地獄的大門,一舉拿下位果”
“不,都不是。”凌旋搖頭,“興義侯昨日來尋了我一次。”
“興義侯昨天來了?那是不是娥英姐要來”
“不,他說……”凌旋吐出一口氣,冷凝成白霧散在風中,“他要今天摘位果。”
“什么!”
“呼!”
“一百四十六息!”
黃皮袋里鼓鼓囊囊。
整整一百八十二枚超品血寶,一千一百枚一品血寶!
梁渠快速掐算時間,背著黃皮袋跳入通天河,他不敢在天火宗底下穿梭陰陽,偏偏水行千里無法攜帶不沾自身本以外的物品,只用水行,將會有大把的時間浪費。
只剩下一種辦法。
抽出細線快速綁緊黃皮袋,梁渠動用如意,膨脹化五丈血猿,張開大口,將整個袋子,全部塞入口中,吞入腹中!吞入到自己的肚子里!
喉嚨被撐開,像是進食中的蟒蛇。
一千多枚血寶,連帶盒子,袋子,直徑超過一米,它們粗暴地撐開喉管,堵住氣管,劃出血痕,不等滑落到胃里。
水行千里!
身影縱橫。
剩一百四十息。
萬里開外!
“嘩!”
用力一撞,梁渠穿越到陽間,藍澤浩瀚,天上地下同一片蔚藍,他感覺到肚子里被生生刮去一塊血肉。
回頭望。
三百余枚一品血寶殘留到夾縫之間。
沒空去撿。
伸手入喉,抓住流出的袋口,生生拽出!
“嘔!”
鼓脹的脖頸驟然收縮,呼吸暢通。
口水控制不住地從嘴里流出,劇烈咳嗽,強忍住干嘔沖突,梁渠金目爆燃。
天地色彩斑斕扭變,血寶現世陽間的剎那,天地煞氣、災氣匯聚,滾滾而來,旁人不可視的地方,陡然浮現一個直徑十里的灰色旋渦!
拆開黃皮口袋。
渦水化為無數觸手,卷住血石,拆開寶盒。小蜃龍夢境中演練過無數次,幾為化作本能,所有超品、一品血寶,以梁渠為中心,迅速鋪開,各自就位,形成一套玄奧陣法。
“周天引氣陣!”
超品為陣眼中心,一品為副,交錯共鳴。
直徑十里的灰氣旋渦,暴增至十五里!
晴朗天空兀然轉暗。
烏云匯聚,藍湖洶涌,水汽蒸騰,絲絲縷縷的水汽飄到臉上。
血光大放。
剩一百三十五息。
“興義侯摘位果?他要怎么摘?!”
“興義侯用的什么辦法?”
眾人震駭失聲,簡直知曉一個驚天秘聞。
“不知道。”凌旋搖頭。
“那若是耗時太長,惹來蓮花宗該如何是好?可是萬全”
“一刻鐘。”
“什么”
“興義侯說他測算過,一百二到一百三十息,即可引出位果。”凌旋眸子中有光碰撞,炮語連珠,“我也反復測算過,引出位置在我大順境內,藍湖中央,這個位置爆發氣息,距離雪山之巔的蓮花宗要知道,至少要持續一百五十息以上。
換言之,事情極有可能悄悄辦成,即便超過一百五十息,蓮花宗內商量章程,再趕到藍湖,一樣需要時間,退一萬步,到有人追之前,安全時間在兩百息往上!整整半刻鐘,余量充足!”
位果不同長氣,煉化之前,皆屬實體!
雖然不知道梁渠為何說他有概率能遮掩氣機,又是個什么辦法,但即便不能遮掩,五十息的余量,靠跑也能跑回去,他手上便有兩張騰挪牌!
哲丹目光怔怔:“咱們的暗樁處理,這樣就結束了”
多少年了,他們一頭扎到荒山野嶺,無邊湖泊之上,遠離父母親人,小心處理掩蓋一個又一個暗樁,提心吊膽,生怕處理不好,惹得蓮花宗注意……
“放心,朝廷允諾的獎勵仍在。”
“假若蓮花宗知道,他們會不會提前催動暗樁?咱們只處理了三成……這一樣是個麻煩。”胡立信不免擔憂。
眾人齊刷刷回頭,靜靜盯住胡立信。
“怎么了……”
“你蠢還是大雪山蠢”哲丹恥笑,“是不是太久不辦案,把腦子養傻了?還是覺得我們這么些年全是無用功”
胡立信不明所以,腦子里轉了轉,忽然明白,尷尬得摸摸后腦勺,自嘲:“犯蠢了,來這里好些年,都忘了蓮花宗為什么要布置暗樁。”
蓮花宗布置暗樁,污染淮江,引發混亂不假,更是為了制造煞氣,引出旱魃,再憑借旱魃,于混亂中取得戰略優勢。
暗樁是手段,位果是目的。
遑論他們那么多年的努力,早將暗樁壓制到一定程度。
假若旱魃被提前摘走,蓮花宗引爆暗樁,造成上游大量平民傷亡,除去惡心大順,引發內部激烈抵抗,斗爭情緒外,動搖不了大局,更得不到任何戰略優勢。
損人不利己。
彼時八方混亂,更要承擔大順怒火,成為眾矢之的。
南疆、北庭、雪山包括其余勢力,總保持在一個靜態中,正是因為沒人想當出頭鳥。
從來不是誰出力多,誰就拿最大的好處。
而是誰事后保存的實力最多,誰才能拿最大的好處!
“起風了。”
凌旋抬頭。
索玉琴抬手:“還下雨了呢。”
細細的雨絲飄落下來,落在臉頰上,狹長一條,像一把窄刀。
一百二十息!
“奪得魃果,誘南疆山蛇神服之,水旱相沖,便可致使偽龍之法功虧一簣,趁其虛弱,焚殺之,既滅其威
風,又得青女,一箭雙雕,此事你若能辦到,這枚中位果便是你的。”
暴雨瓢潑。
雷龍云層中游走,千萬噸水從黑暗中墜落,水庫開閘。
梁渠手指抑制不住地抽搐,快速點動著空氣,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憶,回憶起了昔日晉升臻象,同圣皇登望月樓時所言。
數年前的記憶,栩栩如生地浮現腦海之中,仿佛再一次登樓,再一次面圣。
食指點動得厲害。
修行到如今境界,本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可是強烈的緊張情緒下,不可避免地影響到身體。
他像是坐在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上,火藥桶上綁著一個簡陋無比的計時器,上面有紅藍兩根線。
即便演練過無數次,知道剪哪一根是正確的,坐上去計時的剎那,還是忍不住心慌。
藍湖上白茫茫。
水霧蒸騰,雨幕遮擋。
一道枝形閃電在黑暗中閃亮,耳邊轟然爆鳴。
血寶紅光被烏云壓制。
唯一清晰可見的是一對熔金目。
灰色的旋渦不斷膨脹,從十五里裹挾到五十里,只用了短短五個呼吸,旋渦長龍通天徹地,瘋狂汲取天地間的水汽、煞氣、災厄……仿佛一個數千年未曾飲水、吃飯,極致饑渴的囚徒!
梁渠覺察到水汽在飛速消失,流向虛無,不過又從其余地方找補,嘴唇龜裂出皮,他感受到一股渴意,仰頭望天,雨點打進唇里。
“咔嚓!”
枝形閃電墜落水面,白亮的古樹分叉,從黑色荒原長入云層。
雨更大了。
剩一百息。
第六寶庫,匡辰死死揪住勞迎天的衣襟,包嘉祥努力勸架,試圖分開二人。
“匡師兄,勞師兄,大家都是天火同門,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動干戈啊!”
“匡辰,你除了有個好爹,賺個一等弟子的頭銜,還有什么本事!”
包嘉祥瞳孔放大。
瘋了!
這家伙瘋了!
“勞迎天!我看你是不知道長幼尊卑!”匡辰憤怒到極點,頂著勞迎天撞到寶庫墻面。
“我說的有錯嗎?”勞迎天不為所動,還在極盡所能地嘲諷。
“別吵了別吵了,匡師兄,你平時本就愛刁難勞兄弟,勞兄弟也是昏了頭。大家都有問題,關鍵現在已經午時了,長老們多半已經赴宴會回來,大家一塊出門,等回來,師父看見我們還沒回來,定會鬧出誤會,大家都要吃瓜落啊!”包嘉祥欲哭無淚,一時間竟生出些膽色,“呵斥”二人。
聽到瓜落。
寶庫內一時沉默,架子上閃爍的紋路光芒,呼吸一般起伏。
匡辰忍了又忍,將勞迎天重重砸向墻壁,最后還是
松開衣襟冷冷道:“過來登記!”
勞迎天拍拍衣襟,理平衣角。
剩九十息。
藍湖洪波起伏。
風雨飄搖。
“藍湖水位在降!”雪山魯王突然開口。
“水位”凌旋低頭。
“適才我觸底行走,殼頂離水面猶有十余丈,如今削去半丈,俱涌向一處!”
“降的那么快”
“已經在引出魃果了么”
眾人驚呼。
凌旋起身眺望,衣衫獵獵。
烏云深處江風漫卷,電閃雷鳴,湖面起伏,仿佛有水獸撲出。
剩八十息。
“咔咔咔。”
洪波涌起,瞬息間凍結成冰晶,其后破裂。
天地異象,冰晶海!
剩七十息。
潮音回蕩,空曠悠然,不像來自水上,反像戈壁石林。
又是一個異象,石林潮音!
剩六十息。
烏云破碎一角,塌陷下來,皎潔的明月垂流下明
光,宛若水銀長河,匯入藍湖。
又是一異象,不,兩個!
青天明月!
天河瀉地!
常人求而不得的天地異象,短短數分鐘內,一次性出現了四個,并且還在增多!
天空中浮現群魚虛影,漫天游舞,冰山兀然漂浮,又快速崩裂消解,月光和漆黑的烏云糾纏,黑暗陽光一樣散開。
天地混亂,各種異象如同商場打折,全部一股腦的甩賣拋出。
魚群大量死去,翻身浮肚,死時渾身干癟,魚目暴突。
異樣的干渴。
渴到人欲飲血。
梁渠慶幸自己沒有將肉體帶來,否則必將會發生不知名的變化。
伴隨著大量的天地異象浮現,靈機沸騰。
原本觀摩異象無用的梁渠,體內氣海竟同樣活躍起來,自六千八百二十一倍的基礎之上,沸騰漫漲!
不僅梁渠,百里外的凌旋,池爾嵐等人全部體會到體內氣海沸騰之感,體會好處,迅速坐下煉化。
凌旋體內十九倍氣海,迅速填漲至二十!
世界一角天地倒轉,卻因為離府城太遠,除去位于中心之人發覺這驚奇一幕,無人知曉。
藍湖妖獸驚惶,不知發生何事,竭力逃竄。
剩五十息。
漩渦中央。
梁渠不敢專心修行,金目始終盯著灰氣旋渦。
直至晦暗中,冒出一縷赤光!
直面赤光。
梁渠見到了一輪太陽,太陽懸掛九天,烘烤大地,龜裂蔓延,寸草不生!
累累尸骨橫躺路邊,豎起的指骨擋住布條,地風吹過,干裂得如枯葉般沙脆。
巨木成粉,泥土盡成黃沙。
即便魂靈狀態的梁渠,正視紅光,仍然不可遏制的脫水布帛燃燒,張嘴冒出一縷青煙,皮膚緊緊收縮,貼住骨頭,化為干尸!
他想忍受,可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擋。
“啊!”
難以忍受的灼熱,皮膚皸裂如紅蓮,梁渠搖搖晃晃,一聲慘叫,跌入藍湖。
視野之中,氣泡紛浮。
偌大藍湖,拔下一個塞子,洪流瘋狂涌入,不再是常人不可見的灰氣旋渦,現實中同樣出現一個驚人漩渦。
萬萬噸洪流蒸發消失。
紅光暴漲沖天!
剩三十息。
“全部搬出去!”
血寶數目補充無誤,匡辰合上冊頁,將需要轉移的全放到推車之上,從中品到上品,足足有十數萬枚,堆疊山。
勞迎天靜立,一動不動。
匡辰眉頭皺擰。
“誒誒誒,我來我來。”
包嘉祥心驚肉跳,急忙充當潤滑劑,把活計攬到自己身上,路過勞迎天時,他發現勞迎天的神情很祥和。
勞迎天胸膛平靜起伏,波瀾不興。
一百五十息。
前五十息,他戰戰兢兢,渾身冒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唯恐讓人發現。
中五十息,他幾欲瘋狂,好似炭火上炙烤的羊腿,被廚子翻轉,一點一點地用小火烘烤出羊油,滴落在紅炭上,脫水化為焦炭。
后五十息。
焦炭羊腿掉落,摔成無數漆黑碎片。
他接受了內心的寧靜。
小時候吃飯,總是等不到飯點。
饑餓到極點時,老等不到飯菜,家里沒有零嘴,待餓過了頭,肚子反常的沒了餓的感覺,又覺得往嘴里扒彼岸花是件麻煩事。
車輪滾動,碾壓地磚。
包嘉祥覺得勞迎天的樣子說不出來的奇怪,像宗門祈天殿禮拜離神的信徒。
他推著推車,不敢多言,一路往前,來到寶庫大門處。
推車猛地剎住。
血寶山尖受力傾倒,潮水般流淌鋪開。
接連反對,接連拖延,接連出錯……一群飯桶!匡辰青筋暴起,內心的戾氣幾乎遮蓋不住,他猛地向前沖去,直至也來到大門口,渾身一顫,僵住腳步。
一整排的高架,一整排的木板。
所有的印記晦暗無光,印記上方,所有的超品血寶、所有的盛放超品血寶盒子空空如也!
血寶山仍在傾倒,各個品階混雜一塊,盒子與盒子磕碰出響,偶然打開,滾出血寶,骨碌碌撞上鞋頭。
空的?
怎么會空?
手指抽筋顫動,雞爪一樣縮住。
從頭到尾的怪異從頭到尾的巧合,從頭到尾的安排…
災禍!
巨大的恐懼在匡辰和包嘉祥的腦海中炸開。
又是五個呼吸。
最后二十五息。
勞迎天默數。
“蹬蹬蹬。”
匡辰驚恐后退,鞋跟和磚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跌倒靠住墻壁,他張大嘴巴,瞳孔戰栗,和一條缺水的魚別無二致。
包嘉祥跪倒在地,蜷縮成一只鵪鶉,瑟瑟發抖。
死寂良久。
匡辰猛地轉頭,血絲快速填充眼白。
簡直如一頭猛虎一般撲向勞迎天,掐住他的脖子。
“勞迎天!!快,把東西拿出來,別玩我,把東西拿出來!你藏在了哪里”
勞迎天前所未有的平靜,攤開雙臂。
“搜”
叫喊戛然而止,汗水從匡辰的額頭上滲出,他上下摸索,用力地掏弄勞迎天的口袋,想從那巴掌大的口袋里,掏出整整一百多枚血寶和盒子。
又是五息。
二十息。
“找到了么”勞迎天問。
“哈,哈,啊”
袋子被撕成碎布,汗水從匡辰的鼻尖滴落到勞迎天的臉上,他大口呼吸,又無法呼吸,用力地扇勞迎天的嘴巴。
一直到嘴角流血,滿齒猩紅,勞迎天都沒有反抗,哪怕被打,他的呼吸一樣平穩、規律。
又是五息。
十五息。
“啊”
匡辰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摔兩個跟頭,他跳了跳腳,食指繃得筆直,用力地指著勞迎天,像要一指頭戳死他,肺腔用力鼓動,擠開僵硬的肌肉,堵塞的喉嚨里蹦出尖細的三個字,
“你完了!”
罵完。
他大哭大叫。
“我也完了!”
匡辰抱住腦袋,用力砸墻,三下過后,大叫一聲,猛地轉身。
“不,告訴師父,你會死!我不會!你會死!我不會!”
又是五息。
十息。
真快。
目睹匡辰跌跌撞撞跑出去,勞迎天放下腦袋,盯著天花板,又閉上眼。
九息。
八……
肩膀為人拍動。
勞迎天猛地轉頭,看向身邊憑空多出來的黃皮袋。
“完了完了……”
包嘉祥瑟瑟發抖,嘴里只會重復這一句,緊接著屁股一痛。
勞迎天拭去嘴角血跡,一腳踹翻包嘉祥,將黃皮袋丟到地上。
“別喊別叫,一塊把東西放上去。”
沒扎緊的袋口散落寶盒。
包嘉祥怔怔地凝視盒子。
打開。
血光透照,滿面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