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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謝簡連仙人見過,也曾親見天上仙劍,但目睹燕東方演示這氣血之妙,仍然覺得神奇。
仙人、仙劍,太高遠縹緲。
而眼前燕東方卻是在給他一點一點地揭開人身的奧妙、剖析其中的道理。
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所以他聽得很專注,一個字都不敢漏下。
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趙君,看著燕東方運行血氣,眼中露出幾分擔憂。
燕東方面色如常道:“世人常有說‘血氣’者,什么叫血氣?這便叫血氣了。”
“煉精以壯血,煉血以氣之,血中生氣,這就是謝兄你所求的煉氣之法了,”
“當然,精血完滿,雖是其氣自蘊,卻還需要臨門一腳,將這氣化生而出,煉通百脈,才能氣行諸竅,儲于身藏之中,為我所用,”
“只有達到如此境地,才真正能稱為氣海境。”
他頓了頓:“這化生血氣,通暢百脈,藏氣于身的法門,各家各派,都不盡相同,這便是各門的秘傳了。”
“高明的法門,一絲精血中所蘊血氣,能化生出十之八九,血氣一足,反哺血肉筋骨,精強血壯氣足,相輔相生,自成周天,”
“煉通百脈便事半功倍,這修行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而那粗淺的法門,化生出的血氣十不足一二,血氣不足,連供給血肉筋骨都難,體虛氣弱,又如何煉通百脈?這修行自然也就艱難無比。”
“世間武功、修行之法,便在此處,就已高下立判。”
“高門名家,各自敝帚自珍,根由便在于此,從這起始便與常人不同,不得真傳,你便再如何奮起直追,又如何能趕上?”
燕東方說到這里,長嘆道:“燕某家道中落,也幸得家傳之學未曾斷絕,否則……”
他搖搖頭,話鋒便一轉,笑道:“謝兄機緣天定,這《五行歸藏經》乃是脫胎于天上仙秘傳,世間絕頂,”
“雖是不全,但若真能參透,他日成就亦不可限量。”
“來,燕某先與你細說這經中秘語……”
說罷,就翻開秘籍,逐字逐句地為謝簡講解,全然將謝簡當成了初學之人。
哪怕是“演戲”也如此盡職盡責。
而趙君,在他翻開秘籍時,就已經自發地站起,走到廟外。
一為避嫌。
二是為二人護法,以免讓他人聽了片言只字去。
謝簡完全忽略了這世人對修行傳承之重。
別說是修行之法,哪怕是普通的經史文章書籍,也多的是人拿命去拼、去搶。
他得來容易,根本體會不到,此世人為追逐修行、學問,到底是如何的瘋魔。
“此經以人體為天地大寶藏,五臟五行為天地大神,主運體內乾坤生化……”
“易經有云:舍爾靈龜,觀我朵頤。謂靈龜食炁而長生不死,人身中自有靈龜,無須假外求。”
“所謂‘玄武食炁’,亦是此理。”
“道經有云: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
“玄牝,微妙化生之處,是天地之正中,虛懸一穴,開闔有時,動靜自然,亦號‘玄關一竅’,乃眾妙之門,”
“此門,就在于兩腎之間,人神所在,是孕化先天之精所在……”
“所謂‘天根是歸’,說的便是此處。”
“玄武食炁,天根是歸,便是一門吞吐后天血氣,歸藏天根,生化先天精氣之法……”
“玄武之形,為龜蛇交纏,足下陰蹺脈,是為靈龜,脊背龍柱,亦喚靈蛇,”
“玄武食炁,實為動靜之學,靈龜背負天地,正氣自生,靈蛇舞動陰陽,生化萬有,由此而衍化種種奧妙,是內外兼修的妙法……”
燕東方侃侃而談。
謝簡聽得神思恍恍。
他無法想象,這短短的一篇文字,竟然每一個字、每一個詞,背后似乎都暗藏著無窮的玄機。
展開來說,恐怕每個字都能解釋出成百上千字。
只是這門武功的名字,“玄武食炁,天根是歸”,就有這么多說道。
如果沒有燕東方為他講解其中種種奧秘,他一輩子也別想看懂。
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入迷。
時間就這么不知不覺地過去。
其間趙君默默守候,時間一到,就為二人準備吃喝。
其余時間就站在廟外為二人護法,時不時擔憂地看一眼燕東方,又朝謝簡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張口。
就這樣,竟是各有默契,眨眼就度過了六天。
這時,燕東方的教學才到了尾聲。
只見他長舒一口氣,停了下來。
臉色竟是肉眼可見地速度變得蒼白。
謝簡沒有看到。
因為他正站在由廟中,按照燕東方教的,運行“玄武食炁法”。
這法門實是動靜結合,不是他想象的那種盤坐原地就能煉。
陰蹺脈位于足根內側,主陰氣,司下肢行走。
所以,這法門得站著,雙腳沾地,才能修煉,而且還是行走的時候最佳。
現在他初學乍練,并不熟練,無法分心,只能先站著不動。
初時,要以脊背的運動,來帶動全身,再感受足底,直到有“氣”自足底生出,才算是入門。
他現在離這步還有些距離,主要在于自身精血還不夠圓滿。
要先以法門中的“靈蛇勁”,來鍛煉血肉筋骨,強壯精血。
燕東方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輕輕走出廟外,與趙君并肩而立。
“能生化先天精氣的法門,世間少有,除卻那幾位天上仙外,也只有寥寥幾個名門方才有如此傳承,尤其還是這般動靜之法,”
“也不知那石漠八鬼何處得來如此絕學?”
他竟然早已知道這秘籍是來自石漠八鬼,只是一直未曾點破。
“寶物蒙塵,也幸得謝兄是福緣深厚之人,合該為他所取,”
“他天縱之資,竟然短短六日,便能練成如此精奧神功……”
“唉……”
他輕輕一嘆,既是嘆謝簡資質驚人,也是想起自己修行之初,何其艱難?
哪像謝簡這般吃吃飯、睡睡覺就練成了?
雖然謝簡還沒有真正練出“先天精氣”,但照這情景,最多不過三五日,他便能登堂入室了。
趙君看了一眼廟中,旋即擔憂道“燕大哥,你身上的毒……”
燕東方擺擺手:“謝兄弟救了世子與燕某性命,又有如此仁義之心,我又如何能辜負他的心意?”
“左右不過是耽誤些時日罷了,世子不必憂心。”
趙君看著他眉宇間隱現青氣,心知恐怕不是耽誤些時日而已。
本來燕東方每日全力逼毒,都只是勉強壓制,這幾天如此耗費心神,還動用血氣為謝簡演示,恐怕毒性更加深入,難以根除了。
趙君猶豫道:“燕大哥,我聽說,許真君所修先天混元一炁,最是渾厚廣博,百病不害,萬毒不侵,”
“謝兄臺的玄武食炁法……”
燕東方抬手打斷,皺眉道:“世子,謝兄對我二人有大恩,尚未回報,豈能謀他大法?”
趙君見他不悅,咬了咬牙,卻也不再勸說。
因為他也知道這不對。
廟中,過了許久,謝簡才停下了運行于脊背的靈蛇勁。
一道陰涼的氣自足根涌起,仿佛自那陰溟之海中竄起,經流諸脈,透脊骨而上,直沖頂門。
令他渾身一顫,頓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口氣,滿是腥濁。
謝簡只覺前所未有地通透、輕爽。
他成了。
比燕東方估計的尚需幾天,還要快。
燕東方與趙君相視一眼,驚震之色一閃而過。
不僅是因為他這么快煉成玄武食炁。
他們都是高手,哪能看不出謝簡這時的狀態?
氣海境!
怎么回事?
他當真是初煉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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