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該心軟,那是他咎由自取。如果沒有當地官府做主你家的種植園……這和你的轉變有什么關系?”
對于樺山重義的遭遇椋原大鯨沒有給予支持,但他又本能的不想稱贊大明官府秉公執法,索性略過這件事直接問結果。
“因為哥哥和我講了他這些年往來于大明與鹿兒島之間的收獲,包括對大明百姓生活的觀察總結,但最主要的收獲是律法。
在我父親那一代,大明官員普遍都很貪腐,然而這些年有了變化,做事以大明律為準,只有在律法沒有明文規定時才會自作主張。
但我哥哥認為這恰恰是大明帝國強大的根本,只有讓大多數人都遵守同一個標準才能除舊革新向前發展。然而在日本國內,想做到這一點是非常非常難的。
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律法,光靠新軍并不能讓國家強大。想做到這一點就得像大明皇帝那樣帶頭遵守,這一點在日本同樣很難。”
繞了這么一大圈,樺山輕羽只是想說明一個問題。他并不是反對新軍里的激進派,而是覺得光靠新軍并不能解決日本國內的所有問題。
“……你以為該怎么做才能讓日本走上正路?”這個結論讓椋原大鯨一時間難以反駁,沉默了好一會兒決定請教好友。
“先把這一仗打好,回國之后再把愿意為日本崛起貢獻一生的人聚到一起商量。辦法總是有的,前提是不能讓大明朝廷覺得新軍無用,失去了助力我們將一事無成。”
樺山輕羽應該已經有了解決之道,但不想現在說,而是提出要讓更多新軍軍官和士兵參與進來,同時還指出了這場戰斗對新軍未來的影響。
“我會和另外幾個千戶取得聯系,相信他們也不愿意被當做懦夫。但第三千戶的那群家伙是不可能同我們共進退的,你要多多提防也多多保重。”
椋原大鯨非常贊同樺山輕羽的建議,起身就向甲板上走,打算與這艘船上的大明海軍軍官要求提供小艇,前往其它船上與同僚商量明天的戰術。但臨走時又想起了樺山輕羽所處的隊伍,心里有些擔憂。
“不用為我擔心,那些家伙除了告密也沒什么可怕的。只要我們作戰英勇獲得了教官認可,就算被列入黑名單也沒人敢去軍營里抓捕。大鯨殿,保重!”
樺山輕羽吐出一口煙,搖晃著雪茄笑容很輕松。不等椋原大鯨回答就轉頭走下了樓梯,消失在黑暗中。
“呼……加油!不要畏懼!”看著同伴的背影,椋原大鯨長長吁了口氣,自言自語小聲打氣。
明天注定會是一場惡戰,但需要憂慮的還不是生死,而是新軍能否在取得勝利的同時又不引起另一群軍官的敵對。
他們大多來自譜代大名,屬于支持幕府的一派。雖然數量少,卻非常善于告密,如果讓他們提前發現了激進派的動向,對新軍的未來也會產生很不好的影響。
“鐺鐺鐺……鐺鐺鐺……”
天色剛蒙蒙亮,錨地里就傳來了一陣陣的銅鐘聲,已經吃過早飯并穿戴好裝備的日本新軍第一衛士兵走上甲板,在軍官們的指揮下排成整齊的隊列,準備進行登陸作戰了。
和昨天一樣,兩艘秦級戰艦先錨定在登陸場附近,炮門打開,隨時做好火力壓制準備。運載著日本新軍的貨船一艘跟著一艘靠近登陸場,放下小艇,把人員和裝備向海灘上運送。
有了昨天下午的攻防戰經驗,巴拿馬城內的西班牙人汲取了教訓,不再輕易出城作戰。這倒讓登陸部隊省卻了大麻煩,在太陽升起之前就有兩個千戶順利登陸。
“讓貨船暫緩登陸,留一個千戶原地構筑防御工事,另一個千戶向城墻攻擊前進,占領河西岸構建營地。”這時杜文煥在旗艦上向登陸部隊發出了新命令。
他并沒有急于向城市發起進攻,而是采用了更穩妥的方式。先派遣兩個多千戶的兵力上岸,一邊擴大登陸場搭建臨時碼頭和倉庫,為后續貨船靠岸創造方便;一邊尋找合適建立前進營地的位置,為攻城戰做準備。
從登陸場的沙灘到巴拿馬城大概有20多公里,從這么遠的距離上發起進攻不僅不利于彈藥補給和傷員救治,還難以指揮協調。
而在距離城東6公里左右有條小河,寬度不大水流平緩,在上面搭建臨時橋梁難度不大。
如果能在小河西岸再建立一個營地給新軍使用,不光方便了攻城作戰,還能進一步壓縮敵人的活動空間,防止他們時不時出城對登陸場進行騷擾。
“訓練的不錯,比海軍強多了!”
做為艦隊指揮官,塞特爾也站在后甲板上舉著望遠鏡觀摩。當看到日本新軍的集結速度和行軍隊列后,沖著杜文煥伸出根大拇指。
真不是拍馬屁,與給日本人訓練的新式海軍相比,這支新式陸軍的成色要好很多。雖然陸軍士兵不用學太多文化知識,確實比較容易成軍,但肯定也不能排除陸軍教官們的辛苦付出。
“我看過參謀部的報告,日本人好像特別善于服從強者,幾乎不用費太大力氣和時間矯正紀律問題。從這方面衡量,他們天生就是當兵的料。
如果陛下能批準,下一步就該允許日本低級軍官進入大明陸軍服役了,計劃要派到恩鳥港駐守幾年。放著這么好的兵源不用確實太浪費了!”
說起日本新軍,做為陸軍都督杜文煥肯定有所了解。聽他的語氣應該也不反對這樣的軍事交流,并對日本人的服從精神很是鐘意。
“有件事我始終沒弄明白,陛下為何不把日本也劃為藩屬國,或者干脆占領。這么近的距離,有海軍配合,陸軍應該費不了太大力氣就能攻破江戶抓住天皇吧?”
但塞特爾在日本的問題上就明顯不太在行了,他加入海軍后更多時間都在南洋和印度洋服役,也沒機會和日本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