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十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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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的話我確實覺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輕羽殿，如果可以的話請講講這次的經歷，我會嚴格保密，不管同意與否絕不和別人談及。”
看著認識了很久，又在軍中一起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同伴，椋原大鯨忽然覺得很陌生，那種表情和說話方式以前從來沒見過，不由得產生了極大好奇心，想聽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這么快的改變一個人。
“嗯……大概十歲左右，我和父親乘船到過一次小琉球。那里有種叫做油樟的樹，樹枝和樹干經過特殊工藝處理后能獲得氣味很香的油，叫做樟腦油。
它可以入藥，除了治病之外還能防蟲，尤其是絲綢和紙張，有了樟腦丸就不用擔心被蟲子蛀咬。樟腦在日本的需求量很大，但獲得的渠道很少，價格也非常高。
但這都是以后才知道的，當時我和父親都不知道，包括日本和大明很多人也不知道。據說這種樹是大明皇帝下旨廣泛種植的，但不是以強制手段。
皇帝下旨告訴去小琉球島上開荒的大明百姓，種油樟樹可以從日月銀行獲得補貼，還可以免稅五年，但種甘蔗和水稻的待遇就沒這么好了。
即便如此，仍舊有很多人選擇了種植甘蔗和水稻。那樣見效快，兩三年就能有收獲，還不用向銀行借錢。
最開始幾年確實如此，種甘蔗和水稻的百姓大多有了收獲，而種植油樟樹的百姓卻要年年和日月銀行借錢，才能拿勉強維持種植園。
看著別人都回本了，有些農戶開始坐不住了，覺得油樟前途渺茫，打算把種植園賣掉。如果價格好，不光能把銀行的借款還掉還能盈利一些，再去買荒地種植甘蔗，過兩年也能有收獲。
當時有個大明商人想多收購幾個油樟樹種植園，但銀子不夠。他經常來鹿兒島出售細棉布和羊毛線，每次來都會帶幾罐家鄉的米酒找我父親一邊下棋一邊喝酒，于是就談起了這件事，想問問我家有沒有興趣。
我父親問他為什么確定油樟樹種植園會賺錢，他只說了一個理由：凡是大明皇帝帶頭倡導的買賣從來沒失敗過。他懂這個道理，卻苦于本錢不夠，每次都只能干看著無法下手。
最終我父親被說服了，與他一起出錢購買了5座油樟樹種植園。3年之后，樟樹可以出油了，你猜怎么樣？”
樺山輕羽也是個喜歡說話的主兒，說事情要從頭說起，說著說著還要提問。雪茄都抽下去小半根了，一個故事還沒講完。
“賺錢了？”椋原大鯨根本不知道油樟樹是啥樣子，也不知道樟腦油是怎么煉出來的。如果不是用過樟腦球，可能根本沒耐心聽這么長。
“豈止賺錢，簡直就是一座金礦！剛過完春節，大明官府就派人到種植園統計可以采摘出油的樹木，一棵一棵登記在冊。
我父親聽說之后心里很不安，總覺得大明官府耍賴，于是就坐船去了小琉球。就算攔不住，也要親眼所見才甘心。
結果差點壞了事，因為來采收的根本不是官府，而是大明軍隊。他們拿著登記冊，一棵一棵的核對，一棵一棵采摘枝葉、割樹皮，把收獲裝上四輪馬車全運走，只交給種植園管事的一張單據。
我父親還想去阻攔人家的馬車，要不是有農戶攔著勸說恐怕要被抓走下大獄。人家說了，小琉球島上的所有油樟樹都屬于統購統銷物資，即便是擁有種植園的人也不能隨意買賣，必須交由總參謀部下屬的工程兵統一采收煉制。
但工程兵不會克扣種植園的收成，每棵樹該有多少收獲、每年樟腦油是什么價格，過了正月就會有布告貼出，種植園主只需拿著單據去日月銀行就能拿到相應的銀幣，
如果需要一些樟腦油自己用，也可以向當地的工程兵部隊提交申請，在規定的范圍內從煉油廠領取。
我父親偷偷去當地官府門口看了看告示，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總讓人用小竹棍打他一下，再把那張單據拿出來看看，生怕是做夢。
我家在5座種植園里占的股份比較多，每年光靠采集樹枝樹葉和割取樹油就能抵得上向幕府繳納的所有石高了，比十座甘蔗園的收獲還多！
聽說在安南、呂宋、大城、巴達維亞那邊還有不少橡膠樹種植園，收入比種油樟樹還高。只可惜知道的太晚了，大明帝國改變了種植園購買規矩，不允許外國人入股超過兩成。
其實就算允許也沒啥用了，自打小琉球的油樟種植園全掙了大錢，就再也沒人肯輕易轉售了。橡膠種植園更是如此，全都當寶貝一般捂著，再花大價錢入股就不太劃算了。
實際上為了這5座種植園的股份，我父親還與大明商人對簿了公堂。最終大明官府判了我父親贏，總算是保住了這么多年的心血。”
說起自家的投資經歷，樺山輕羽時而激動、時而唏噓。雖然絕大部分環節都是聽家人講述的，卻和親身經歷一般，繪聲繪色。
“大明官府會對日本人公平？你家要花很多銀幣吧！”椋原大鯨對樟腦一無所知，更不懂種植園的運營，樺山家這段經歷中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打官司的過程和結果。
在很多日本人的心目中，大明帝國就像趴在家門口的一頭猛虎，非常強大且危險，必須小心應付。而在日本經商的大明商人除了財大氣粗之外還比較囂張跋扈，雙方有了矛盾沖突之后通常是日本百姓吃虧。
在自己家都要吃虧隱忍，去了人家地盤里打官司，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可能獲勝的，哪怕絕對占理也沒用。唯一的例外就是行賄，用銀幣開路買通大明官員或者有影響力的大商人幫忙，沒準會有效果。
“恰恰相反，我家除了往返費用之外沒多花一個銀幣，還獲得了賠償。所有訴訟費用由敗訴的大明商人支付，同時他還要交納巨額罰款。
這次從小琉球拉回來的樟腦油就是他給出的賠償，但我哥哥并沒有趁火打劫按照市場最低價計算，結果遭到了父親的呵斥。說是要在商言商，今天的好心并不會換來明天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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