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七年三月初一京郊行宮,在與宋思問平局后,年齡尚小的蕭祁興沖沖的去尋陵陽王妃,想將整個比試的過程告訴她,且他明日定會贏過宋思問,因為最后一局是他擅長的對弈。
只是,在乾元殿找到陵陽王妃的蕭祁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陵陽王妃藏到了床榻下,并再三嚴令無論發生何事,他都不許出來,直到陵陽王找到他為止。
后來的后來,蕭祁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出乾元殿的,當在殿外看到匆忙趕來的父親后,他手指無力的指了指殿內,一頭倒在了蕭儲南懷中。
那一日,京郊行宮發生了自崇寧元年以來最轟動的事件,從乾元殿內抬出了一大一小兩具尸體。
大的那個是陵陽王妃,小的那個則是皇長子蕭盛。
崇寧帝震怒,整個行宮人心惶惶,大理寺的官員連夜徹查,等了一夜的崇寧帝像是老了幾歲,天明時分證據全都指向了后宮中的一人,崇寧帝新得的寵妃沐嬪。
可當大理寺去沐嬪的居所去拿人時,沐嬪已然隨著陵陽王妃歸西。
當夜蕭祁大病一場,病了數日,一直到陵陽王妃的葬禮結束后,傷心過度的陵陽王才發覺已經退燒的蕭祁多日未曾開口說話了。
只是一日一日的躺在榻上發呆,無論何人與他說話他都像是聽不見,蕭儲南只得再請太醫院的人來看。
在得到章太醫的確認后,陵陽王哽咽良久,痛楚的看著再不能開口說話的蕭祁,從那一年開始,陵陽王不是在戰場就是在尋醫的路上,只留蕭祁一人在京中。
也是從那一年開始,這陵陽城偌大的宅邸成了蕭祁的避難所。
晨光熹微,今日的陸箏醒的尤為早,沐浴更衣后先是在桌案上列了許多藥材,又寫了一張藥方,她將兩張紙折好,便去了蕭祁的院子等著用早飯。
已經穿戴整齊的蕭祁剛到偏廳,就看到陸箏一個勁的瞧他,等蕭祁坐下后,陸箏一副說教的口吻。
“無論發生何事,都得好好吃飯睡覺,你這整宿的不睡覺會影響藥效的,我帶的藥可不多,你可別糟蹋我的藥啊……”
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重,這可不好。
蕭祁雖刻意收拾了,可眼底的疲乏依舊落在陸箏眼中,他輕掀眼簾,看著陸箏,不知在想什么。
陸箏微微嘆了一口氣,不去探尋少年的心思,轉而奮戰在餐桌上,在吃了兩籠蒸餃,一碗肉沫蒸蛋,兩碗瘦肉粥后,一碟子點心后,陸箏才放下筷子。
即便廳內伺候的人知道陸箏胃口好,可此時見到這場景還是不免再次驚著了,這陸姑娘吃的……能頂他們世子好幾頓了。
陸箏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昨日晚間吃得太多了,今日一早就特別餓。”
說完她又看向蕭祁,很認真的說道:“你……你得多吃點,你看你瘦的,腰都沒我的粗。”
蕭祁:“……”
“咳咳……”聽到后一句的小福子嗆了一下,又不敢繼續咳,臉憋得通紅。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陸箏方才那話的原因,蕭祁今日多用了半碗粥,這讓小福子心底升起不少小心思。
辰時,陸箏將列好的藥材和藥方給陸小福子,著重交代了其中的幾味藥一定要用最上乘的,小福子一一記下。
楊冬來送拜帖的時候陸箏正在給蕭祁把脈,候在一旁的楊冬這次看陸箏的眼神不似以往了。
最初,他們在青縣桃源村遇見陸箏的時候只以為陸箏是個會點醫術的醫女,前幾日救了他家公子后,他雖覺得陸箏醫術高明,卻也只當她是個普通人。
經過昨日,又看到此時與陵陽王世子對坐的陸箏,楊冬心底又多了一絲敬意。
楊冬先是謝過陸箏昨日讓他脫身,又著重謝了陸箏救了他家公子,陸箏見他頗為費力的捧著幾個盒子,遞給了小福子一個眼神。
這眼神?
霎那間,小福子只覺得一股詭異的顫意直襲他的天靈蓋,又麻又懵,陸箏方才那眼神可和前些日子他家世子的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蕭祁見小福子盯著陸箏走神,指關節輕口桌面,小福子瞬間回神,上前接過楊冬的謝禮。
楊冬這才拿出拜帖對著蕭祁躬身道:“我家公子說,既遇故人,怎能不來拜訪?”
故人,故人,蕭祁在心底默念了兩遍這個詞,這才接過小福子遞過來的拜帖,隨意看了一眼,合上了。
小福子立即會意,對等著回話的楊冬說道:“那我家世子明日就在此恭候宋公子了。”
楊冬對著蕭祁拜了一拜,又朝著陸箏拱了拱手,這才離去。
待楊冬走了陸箏和蕭祁對視一眼,這才好奇的打開楊冬送來的東西,可是卻讓陸箏微微有些失望。
不是綾羅綢緞就是胭脂水粉,還有那沉甸甸亮晶晶的各種首飾,全是姑娘家用的物件。
可陸箏和尋常姑娘家不一樣,不喜這些物件,這些貴重物品在她眼里還不如幾盒糕點討她歡心。
小福子也清楚陸箏對這些物件不感興趣,嘆道:“這宋公子雖用心,可惜……”
可惜沒選對謝禮。
蕭祁示意小福子將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收起來,隨后拿出小冊子和陸箏交流。
他提筆寫道:“凈禪寺楓葉紅了可要去看?”
無回谷的風景對于外界來說已然是仙境了,常年待在無回谷的陸箏對秀麗的風景都沒什么感覺,她開口便拒絕了。
“不去。”
“寺中素齋尚可。”
陸箏看到這句的時候眼睛一亮,能讓蕭祁這么挑嘴的人覺得尚可的食物一定很好吃,不然,府里的東西這么好吃他平日里怎的吃得那樣少?
她唇角溢出笑來,當即改口,一本正經道:“你這身體是得要多出去走走,既然你想去,那我們就快走吧。”
小福子:“……”分明是你想吃素齋,他可是都看清了。
就在陸箏和蕭祁出城后,幾人急慌慌的在陸箏住的小院外下馬,其中一人險些跌倒在地,后面跟著他的人立即扶了一把,“二當家當心!”
另一人看了門牌號確認后對那漢子道:“就是這里了。”
來人正是李敖,他面色發白,滿頭大汗,幾步上前大力的扣著門,沖里面急切道:“陸姑娘在不在?我是虎鶴堂的李敖,陸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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