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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明明只是想噴一噴,怎么就鬧大了呢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14日  作者:浙東匹夫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浙東匹夫 | 舍弟諸葛亮 


諸葛亮在慶功宴上幫著法正貼金,既宣揚了法正在越巂郡的武功,也強調了他早有籌劃、對當地的戰后治理也是井井有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考慮到法正這一世跟其他劉璋舊臣一樣,都是以“降臣”的面目出現,而非“一早就變節投靠了劉備”。

所以其他劉璋舊臣們,多多少少也會對法正被如此重用,心懷一兩分不甘。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諸葛令君這是在為他本人明年可能要出川去操持北伐、提前做人事鋪墊了。

他這么捧法正,頌揚其功績,顯然是準備走之后讓法正接手益州的內政治理工作。

于是慶功宴上,也就有一些不怎么有眼色的劉璋舊臣,跳出來擺出一副“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的姿態提些建議,

希望諸葛亮能注意到法正的虛報功績問題,以及他恢復越巂郡戰后秩序時、一些手段上的魯莽之處。

當然,也有一些人就是想要掣肘,防止法正這種“酷吏”的權力越來越大,導致蜀中世家豪強將來日子越來越難過,所以他們純粹為了反對而反對一把。

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任何時候,既得利益的人都不會希望自己手上的利益被迫吐出來,或者原本可以作威作福的權力,被迫限縮。哪怕最終無法阻擋這種事情,但只要能多拖延一些時間,也是好的。

所以,不管諸葛亮有多鐵腕,治蜀有多公允,阻力永遠是不會缺的,無非明暗不同罷了。

而今天這種場合,首先跳出來的,卻是一個以名譽清高著稱的學術型官員、蜀儒四宗之一的大儒杜瓊。

只聽杜瓊勸道:“請令君明鑒,法孝直雖于一個半月之內,連破牦牛、筇都、會無等縣,但要說徹底平定越巂,實在還有些遙遠。

越巂西部群山中,部族無數,綿延千里,其中潛藏西南夷部眾不知凡幾。而越巂夷帥高定本人未能被及時擊殺,反而成了驚弓之鳥,遠遁深山。

只怕將來數年,越巂都會因此而難有寧日,蜀身毒道貿易就算復通,這數百里涼山深谷,只怕也會處處被蠻夷威脅,令君不可不察啊!”

諸葛亮原本心情不錯,聞言興致微微轉冷,輕輕放下酒盞看去。

那杜瓊,不就是前年自己剛來治蜀、想要推廣直五百錢的鍍銀幣時,就帶頭跳出來反對的那家伙么?

當年諸葛亮就駁斥了對方的那番“認為發行鍍銀幣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腐儒歪理,然后順利強推了鍍銀幣,但并沒有進一步懲戒杜瓊。只是稍稍敲打、輕輕放下。

那也是因為兩年前諸葛亮剛來,根基不穩。加上這一世劉璋被劉備討伐時投降得比較快,雙方沒怎么拉鋸破壞蜀郡就完全易手了,留下的既得利益集團也就比歷史同期更大一些。

畢竟打爛了重建的地盤上,肯定不會剩什么既得利益者,都被掃掉了,就跟黃巢過境似的。

但和平接收的地盤,留下的遺老遺少肯定會多很多。

劉備和諸葛兄弟要得到“減少戰爭破壞”的利,就得同時承受后續治理時稍稍束手束腳的弊。這兩者是無法割裂開來、只挑好處不要壞處的。

所以,兩年前推行鍍銀幣和代役錢時,諸葛亮需要優先對付劉璋留下的舊實權集團,如王商、陳實這些家族。

為了更好地統一戰線、拉攏大多數打擊一小撮。他對于杜瓊、譙峅這些只有清譽和學術地位,但實權較弱的腐儒家族,就選擇了暫時忍讓。

沒想到卻讓這些腐儒們覺得自己也成了團結對象,說話越來越離譜,還經常說一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抨擊諸葛亮務實之策的話語。

這一次諸葛亮已經徹底掌控了局面,王商、陳實那些地方實力派已經被搬掉,他當然不會再手軟了。

當下,諸葛亮以一種平和但不如質疑的語氣,為法正辯解,順便也是敲打那些攻擊法正的人:

“你們這般評價孝直,未免有些吹毛求疵了。越巂郡不比其他郡,這已是我大漢西南邊界的極西之地,再往西,不知有幾千里群山。要想徹底肅清,怎么可能做到?孝直能一個半月,控制住牦牛道沿線,已是毫無爭議的大功!

至于高定暫時跑了,又有什么關系?孝直在筇都縣時,將高定的主力圍殲迫降了大半,此后在會無縣再戰,又殲敵迫降不少。高定主力已喪,僅以身免,還能有什么威脅?

你們覺得高定還能興風作浪,莫非是覺得主公的德望和威名,不足以服遠人么?區區高定,靠李求承和其他斯都耆帥,就能輕易殄滅!

原本我也不想跟你們多說孝直的計劃,畢竟事關軍機。但既然你們當中有人心懷顧慮,我就稍稍透露一些……”

說著,諸葛亮就把法正那套“給一部分蠻夷提供少量武器裝備,尤其是租借給他們武器,換取這部分蠻夷效忠朝廷,幫朝廷咬其他不服的部族”的辦法,稍稍言語美化了一番,簡略概述了幾句。

畢竟在座的都是要臉的,諸葛亮說得太直白,那就過于粗鄙了。

不過在他詳細轉述了法正的思路后,杜瓊、譙峅等大儒名士,還是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這種以利誘挑唆蠻夷內訌殺戮的辦法,在講究“以德服人”的腐儒眼里,還是有點卑劣的,說好了用道德感化的呢?怎么成了陰謀詭計挑撥離間?

當然,杜瓊之流未必就是道德真有那么高尚,但不妨礙他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噴人啊。就算他們內心并沒有真心覺得法正有多卑鄙,他們也能趁著這個機會,發表一番看法,壓低別人的道德聲望抬高自己。

反正他們又不用親自做事,他們這種學者型官員只要喊口號就好了。

杜瓊忍不住就感嘆:“法孝直怎能指望如此手段、作為安定越巂的長久之計,這種伎倆,就算一時奏效,時間久了,蠻夷也會看出來的,到時候反而敗壞了朝廷的名聲……”

杜瓊這番話,倒也不算完全錯。因為漢人朝廷用分化瓦解、拉一派打一派的辦法控制蠻夷,年代久了之后,蠻夷確實也會學奸學乖的,適應這套體系,從而在夾縫中找出新的生存空間。

遠的不說,就說漢朝人自己知道的歷史,西漢后期宣帝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依靠內附的南匈奴來制衡其他草原胡人了,東漢更是用了烏桓人。

但那些內附的胡人,也會漸漸學乖,知道了漢人的企圖,然后壯大自己,有機會就作亂。

至于后世這樣的例子,那就更多了,后世明朝用狗咬狗的辦法控制遼東,最后還是會有奴兒哈赤之流借機壯大的。

杜瓊就是因為讀書多,知道之前南匈奴內附后的種種因果史料,所以就引經據典,作為自己的擋箭牌,一味唱高調,強調法正的招數有“抗藥性”,卑鄙的事情做多了,一兩代人之后就可能不靈了。

不過,諸葛亮是何等樣人?他會不知道這些么?

諸葛亮很清楚,這些分化瓦解挑動蠻夷內斗的打法,只能用一時。

也就是現在討逆滅曹的大業尚未完成,為了盡量低成本快速地解決蠻夷問題,才需要用用這些手段。

但他怎么可能指望一直靠這種斡旋類的計謀一招鮮吃遍天?天下太平后,諸葛亮很快會變招的,會用那些利于長治久安的法子來善后。

于是,諸葛亮當即就嚴厲斥責杜瓊的胡言亂語:“杜瓊!你自己不明政理,只會對孝直的歸化蠻夷之策指手畫腳,是何居心!

我焉能不知對蠻夷要以德服人,對于真心歸順朝廷、為朝廷打壓其他不臣蠻夷的夷帥們,朝廷自然會給他們一個前程,有始有終。只要他們不生出異心,朝廷將來也不會對他們下手,又何來失信之說?”

諸葛亮知道對付那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你不能直接駁斥,而是得站的比他們更高,先把調門拉起來。

你們不是抨擊“朝廷遲早要對那些暫時利用的夷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么?那我們不搞那一套,讓他們最終也能有善終不就好了!

諸葛亮此言一出,絕大多數赴宴的文武,都立刻覺得耳目一新,而且令君說得確實在理,當即紛紛表態擁護。

杜瓊等人聽了,卻不由一臉懵逼:諸葛令君居然如此找補對策?那將來不是會有更多禍患么?如果真的給忠心的夷帥部族發武器,提升他們的裝備實力水平,去對付其他部族。就算他們本人在世時,這個部族對朝廷足夠忠心,但是等這個特定的夷帥老死之后呢?

等將來他們的兒孫接過權力之后,還能保證世世代代忠心么?不會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么?

但是這些質疑,杜瓊卻不太好直接說出口。

因為剛才他們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譴責法正陰人呢,現在諸葛亮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把人的道德都往高了評估。這時候他們再反過來質疑,那就成了杜瓊等人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杜瓊足足懵逼了好久,最后還是通過眼神交流,讓自己的好友譙峅腆著臉開口、幫著圓回場子。

譙峅因為剛才并未親口表態過對此事的政見,所以不用顧慮“前后立場一致性”的問題。

略一思忖后,譙峅組織好語言,就幫好友救場道:

“令君此論,確實寬宏大量,以德服人。但只恐那些蠻夷不識禮義,辜負了令君的信任。多年之后,被法府君今日的舉措,養得尾大不掉……”

然而,譙峅剛說完,諸葛亮的神色就變得愈發冷厲:“譙峅!你這是在懷疑我用人的眼光,懷疑孝直治理地方的方略么?

那些在前線幡然悔悟、一心為朝廷出力的夷帥夷兵,要是聽了你們這番猜忌言語,豈不寒心!”

眼看諸葛亮要發作,今日來赴宴的其他幾個相對中立派系的,以及受諸葛亮重用的親信,也都出來打圓場,不想破壞了氛圍。

相對中立的黃權站出來道:“令君息怒!杜瓊、譙峅所言,雖然多疑,傳出去有可能讓前線將士寒心,但好在在坐諸公,也都是守口如瓶之人,不會把令君宴樂時的對答外傳。我觀杜瓊等人,倒是并無惡意,只是想查漏補缺,還請令君饒過他們這一次……”

黃權這番話,一方面是希望諸葛亮別立刻發作,毀了今日的慶功氛圍,導致其他人人心惶惶。

但另一方面,也是給諸葛亮留了一個口子,如果這倆人將來再犯,或者還有什么不當言論,對施政產生了不良影響,那諸葛亮再嚴懲,也算是對“累犯”者的應有之意了。

同時,黃權這番勸解,也巧妙地設下了一個語言陷阱,他同時為杜瓊和譙峅求情,就顯得杜、譙兩家是一個小集團。

本來他倆今天是各自獨立發言的,任何一個人的意見,將來出了問題,都不好攀咬到另一個人頭上,沒法把他們說成是一個犯事集團。

但黃權這么一定調子,也算是把這些人捆綁起來了。

諸葛亮見狀,哪里能看不出黃權的意思,當下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也確實不能因為人家說了幾句怪話,就直接因言罪人。

這種事情,肯定要配合后續的實際施政,看成果得失,然后再來處斷。

不過,諸葛亮也不希望背上一個“清查倒算”的印象,這并不是他惜名,而是不希望蜀中降臣們不安心。

所以,他心中閃過一念:這時候要是有人能幫他分憂,把杜、譙二人的質疑性質,再找根恥辱柱釘釘扎實、便于將來翻舊賬,那就好了……

幸好諸葛亮很會用人,而眼下成都城內的文官,也確實有這兩年跟著諸葛亮鞍前馬后,很能領會諸葛亮意圖的屬官。

比如楊洪。

楊洪是提前知道法正給諸葛亮的匯報內容的,也知道法正后續打算如何收服當地的人心。

要解決蠻夷是否會“長遠來看尾大不掉”的問題,關鍵還在于能否徹底漢化他們,讓他們接受漢人的生產和生活方式。

如果生產力上去了,當地人跟漢人一樣全面農耕,偶爾漁獵作為補充,而不再需要靠天吃飯,那么其社會生產的組織形式必然發生根本性改變。

楊洪還不知道,諸葛亮和法正后續能做到哪一步,但他至少知道他們打算往哪個方向努力。

于是,楊洪便揣摩出了一套捧哏的說辭,看似是為杜瓊等人說好話一般地勸道:

“令君,杜大夫和譙從事方才失言,雖有攻訐施政的嫌疑,但說到底,也只是因為他們不能領會令君和法府君的撫民方略之神妙。

何不暫時擱置爭議,留觀后效,看看法府君在越巂究竟如何施為、安撫蠻夷成果如何。

若是果然能讓當地人漢化、如我漢人子民一般男耕女織、長治久安,到時候再問其失察妄言之過,也不遲。如果立刻因言罪人,難免不能服眾。”

楊洪這番話,等于是勸諸葛亮給杜、譙等人一個“對賭”的機會。

你們不是出言攻擊法正的舉措、不能長治久安么。那就給你們一個觀察期,讓你們看看法正如何把越巂蠻人治理到心服口服,從生產方式到生活方式,全面被漢化同化。

這一點,也不用觀察太久,慢的話到明年,快的話今年就能見效。只要法正到時候能實打實拿出漢化成績數據,拿出在當地征兵或者收取特產抵充稅賦的成績,就能直接打臉反對者了。

到時候,諸葛亮再懲戒一下說怪話的人,也就愈發順理成章了,也不至于讓其他劉璋降臣寒心。

當然了,可以預料,這種程度的攻訐時政,背后說同僚策略的壞話,也不是多大的罪過。

事實上,還是他們那番言論“一旦泄露出去有可能導致越巂夷帥們寒心”這一點,更容易上升嚴重性。

不管怎么說,就算法正干得再好,諸葛亮也不可能給杜、譙之流定罪的,最多就是免職,打掉他們的官場地位。

不過這也足夠杜瓊等人難受了。他們只是一直以來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說說怪話,找找存在感,稍微掣肘一點小事撈點名望利益,被免職已經是很大的打擊了。

直到楊洪說完、諸葛亮一唱一和地表示恩準,杜、譙二人還是一臉懵逼。

怎么諸葛令君和楊郡丞一唱一和,就把這個賭約給定了?

他倆作為當事人,可沒打算跟法正對賭啊!這種破事兒有什么好賭的?他們只是想單方面噴一噴法正,怎么一下子就玩這么大了呢?

但此情此景,他們又怎么可能開口說不玩呢?這事兒根本輪不到他們開口,諸葛亮已經定了。

而諸葛亮內心也在期待:孝直,你在越巂可一定要給我爭氣吶。你要的支持,我可是全都給了,你要的戰略節奏調整,我也都調整了,一定要干得更好一點!把蜀地的內外之敵同時清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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