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畫家第八百七十八章 年輕的理想與更年長的人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都市>> 全能大畫家 >>全能大畫家最新章節列表 >> 第八百七十八章 年輕的理想與更年長的人

第八百七十八章 年輕的理想與更年長的人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21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顧童祥在心中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敲著小鼓,表面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看上去是很寬松的合同。”

“看上去?”

馬仕三世更正道:“并非看上去,實際上這便是馬仕畫廊所能給出的最為寬松的合同了。馬仕畫廊所帶給您的孫子顧為經的只有幫助,而不帶任何一絲束縛的成分。”

“我們只在代理的作品銷售額里抽三成,也許有的畫廊能給20甚至15,但那些人都是扣出成本利潤抽成。什么叫做利潤?一場藝術展成本花了多少錢?10萬,200萬還是3000萬?想做賬有的是法子。”

男人說道。

“尊敬。顧先生,馬仕畫廊只對您說實話。我們是行業里最好的平臺之一。我們值得這30。”

“若是你們想要的的話,那么,甚至可以一邊接受馬仕畫廊的代理,一邊尋求另外一家代理畫商,CDX,PACE,無論那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其他畫廊沒意見,不會有來自我們這邊的任何束縛。”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蠱惑人心的魔力充盈在其間。

這是真誠的力量。

馬仕三世往往只愿意把這樣的力量施加在極少數人的身上。

他在讀MBA的時候,有同學在酒吧里說自己最歡喜的事情,就是在達成協議最終簽字的時候,對手表現出一幅垂頭喪氣的神色。

那他就應該談了一筆不錯的供應鏈合同。

垂頭喪氣要遠好于得意洋洋。

起碼這意味著這份報價里,對手沒有獲得過多的利益,或者你沒有被人所隱瞞欺騙。

今天。

馬仕三世卻決定想要去聽一聽馬仕一世的話,畫廊和藝術家之間最好的藝術合作,不是買賣合同,而是婚姻。

失敗的婚姻怎么處理都是痛苦的,而幸福的婚姻對雙方則都是幸福的。

馬仕一世一輩子都沒有上過大學,沒讀過MBA,他甚至沒有念過中學,靠在法國倒騰石版招貼畫起家,去世的時刻,已經成為了巨富。

他一輩子結過六次婚,把馬仕畫廊塑造成了行業里最風光的名字,和早期印象派的救世主——大畫具商保羅·杜蘭共同被譽為當時歐洲畫壇的商業雙子星。

認真想一下。

先祖應該對“什么是失敗的婚姻”和“什么是好的畫廊”這兩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都挺有豐富的人生經驗。

“沒有必要去理會那些繁瑣的條款了。它們無關緊要,這是一份沒有獨家代理協議的獨家代理合同。我希望你們可以只跟馬仕畫廊合作,因為我們會是最適合您的,而非合同的限制。”

“五年,馬仕畫廊或者顧先生你們,每年一談判,雙方都有權隨時無責任的跳出這份合同,沒有簽約金,也沒有解約金。當然,要是有其他畫廊開出了報酬豐厚的獨家代理協議,馬仕畫廊也可以嘗試著匹配報價。”

“但如您這樣的勇敢者,既然會把藝術界目前歷史最有悠久,最擁有國際影響力的獎項當成人生的目標,想來,這樣的合同,才是你們所最需要的。”

馬仕三世最后說道。

“那么……”

“您愿意么?”

見鬼了。

顧童祥心想。

他都沒搞明白,一份全新的合同為什么突然就明晃晃的砸進他的懷里來了。不過他用樸素的商業頭腦隨便判斷一下,也明白這真的是一份極好極好的合同。

與原本的情況相比。

馬仕畫廊似乎沒有付出更多的東西,可對方幾乎解除了對藝術家的所有要求。

除了每年的三張作品。

顧為經完全是自由的。

理論上,顧為經隨便交三張空白的便簽紙都行,他就履行了自己對馬仕畫廊的全部義務。

而30抽成的合約也許不是行業最低的那一檔,但勝在公開透明,且只有對馬仕畫廊親手操刀的畫展以及寄售的藝術品才能生效。

也就是說,畫廊想賺這30,得藝術家愿意讓他賺這個30才行。

真讓老爺子挑選的話,顧童祥實際上更對馬仕三世嘴里那個“匹配更高報價”的建議感興趣。

他是個比較“茍”的人。

不太在乎束縛。

要是馬仕畫廊能給個開個十年的合同,每年給老顧發個幾十來萬的,旱澇保收,那就是能直接活活美死,原地升天的理想世界了。

十年長了?

別逗。

要是馬仕三世不嫌棄,老顧同學愿意簽個一百年的,生是馬仕的人,死是馬仕的鬼,三從四德,多瞧其他畫廊一眼,都是自己不守規矩。顧老頭愿意住在畫廊所提供的在阿登森林邊富含氧離子的溫泉療養院里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下去。

拿皮鞭趕都趕不走。

狠狠的白吃白喝,薅畫廊的羊毛。

他的所理想生活最多也就只有這般,馬仕三世盛贊他的野心,真是恭維錯了人。

但老顧先生學得會沉默。

而且。

約莫是小時候頑固的留下了顧為經的內心歉疚的原因,從小到大,顧童祥在關鍵的抉擇上,有的選的情況下,又極少替顧為經直接做出選擇。

“年輕的人總是不希望不束縛的。”

顧童祥說道。

他盯著歌劇院的舞臺,眼底浮現出顧為經說出他會捐掉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時的神采,覺得自己有點不理解自己的孫子。

可他又想起很多個很多年以前。

父親從地板上拿出偷偷藏起來的錢,大約五美元,煞有介事的買走自己手里的作品,讓他賣出了人生中第一張素描畫時的模樣。

在最初拿起畫筆的時候,他心中也曾有過雄心壯志,年少輕狂的吧?

一個畫家的一生的意義真的就只是從五美元到五百美元么?

也許比那更多。

“他們在開始的一段時間里,往往都會覺得整個藝術世界都是他們的。”顧童祥說出了這通電話之中,他所講的最長的一番話。

“更年輕的人無所畏懼,對生活充滿了浪漫的想象。每個人,似乎都有這樣的開始。”老爺子輕聲說道,眼神中充滿了追憶的神采。

“然后怎么樣呢”

馬仕三世問道。

在顧為經的爺爺的心目之中,這樣的浪漫會迎來成功,還是失敗呢?

“然后。”

顧童祥搖搖頭,他輕笑的回答道:“然后,他們就成為更老一點的人啦。”

馬仕三世沉默了片刻,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顧先生。”

“您的孫子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青年藝術家之一,而您,您是我見過的最為睿智的老藝術家。真是太過深邃的回答了。”

“親愛的馬仕三世先生,這哪里是什么智慧呢,這只是實用主義,正因為我是個愚笨的人,所以只能說一些怎么都不會錯的淺顯道理。”

顧童祥也大笑了起來。

他額頭上只有很少的幾根頭發,爽朗的笑起來,額頭的頭發像是春風中輕柔顫動的柳枝,竟難得的透露出幾分瀟灑的意味。

“我堅持我的觀點。”

馬仕三世聽上去很是嚴肅。

“那么,您會代表顧為經接受馬仕畫廊的新合同么?”畫廊主問道。

“抱歉。”顧童祥搖頭。

“你們仍然不滿意么,我很難再降低抽成了。”

馬仕三世喘了口氣。“我必須要考慮畫廊里的其他畫家的意見。這真的不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游戲。馬仕畫廊對您保持誠實,剛剛我所說的,真的就是我們所能最大限度的拿出的東西了。我甚至可以跟你透個底,我們在跟酒井一成先生接觸的時候,報價總額非常的高。那是一份數千萬美元的頂級合同。我們不可能給一個新人畫家這樣的合同。這關乎于整個藝術世界的秩序。就算我真的給了,顧為經他也承擔不起。”

“想想看。一位初出茅廬,尚不滿二十歲,只參加過一次雙年展的畫家,拿到了這樣的合同,會引發怎樣的輿論?收藏家們又會怎么樣看?是炒作還是洗錢。相信我,過高的簽約費對如今的顧為經真未必是好事。他會拿到這樣的合同的,我由衷的希望,顧為經有一天能從我手里拿到這樣的合同。我沒準是最希望能簽下這樣的支票的幾個人之一。但那不是今天。”

“而我所給您的自由度,卻是連酒井一成都不曾能擁有過的。”

馬仕三世對油鹽不進的顧童祥實在沒有辦法。

他沮喪的說道。

“要是從這一點來看,顧為經第一份合同,拿的便是最為頂級的合約。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的價碼,顧先生,我也不知道其他畫廊能出到多少錢。但我尊敬您,出于我的尊敬,我懇切的希望您,能給顧為經一個機會,不要為了看上去很豐厚的簽約金便拔苗助長,我也懇切的希望您,能給馬仕畫廊一個機會。讓畫廊能在多年以后,在我的辦公室里,由我親自為顧為經開出一張后面有一連串零的支票。那遠比他今天所能得到的報價最高的合同要多,要多的多的多。”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的父親差一點就簽下了安迪·沃荷。當時我們的報價是45萬美元,對方的意向是五十萬美元。沒錯,我們只有五萬美元的缺口,卻因此失之交臂。那是我父親一生的遺憾。”

馬仕三世真的有點急躁了。

“聽上去有點蠢,但那是半個多世紀以前。五十萬美元在早些時候都能請瑪麗蓮·夢露拍部電影了!45萬美元的報價,其實已經是整個美洲的藝術家有史以來拿到過的最高價格。我很希望能替父親彌補這個遺憾。”

“今天我可以拿50萬美元簽下顧為經,但我更喜歡彌補這個遺憾的方式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讓馬仕畫廊再次開出一份有史以來最高的價格。那時我一定不會為了幾萬,幾十萬吝嗇,若是那份合同上面寫著一個億,我會比誰都開心!”

“顧先生!”

“你誤會了。”顧童祥聽完了馬仕三世這一長串的話,才耐心的說道。

“抱歉,不是不滿意。您問的不是我的意見,你問的是顧為經的意見。”

顧童祥聳聳肩說道:“抱歉,我不知道答案。”

“我已經是更老一些的人啦,也看不懂,所以,我就不要替年輕的多的人去做出回答了。我替您詢問一下顧為經的意見,可以么?”

“當然。”

馬仕三世點點頭。“但請不要讓我們等待太多的時間。再過幾個小時,經紀團隊就會出發了。”

“再過幾個小時,我會讓顧為經自己親自給您打個電話回去,就打這個電話可以么。”

“我會讓我的手機保持暢通的。”

馬仕三世頷首。

“那么,便就這樣吧。和您通話很愉快。”馬仕三世又猶豫了一下,他躊躇再三,還是開口。

“我相信您感受到了馬仕畫廊的誠意,看在我們這場愉快的談話的份上。您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么?顧先生。”

在談話的最終,馬仕畫廊已經亮出了自己的全部底牌。

顧童祥依舊是那幅看不太出深淺的樣子。

他終于不試探了,徑直A了上去,想要看看對方不動如山的底氣到底是什么。

“盡我所能。”顧童祥說道。

“你們和伊蓮娜小姐,呃,顧先生,為經,他和安娜·伊蓮娜之間,兩個人有什么……呃……”

馬仕三世用心的斟酌著措辭。

合同?

協議?

利益交換?

都似乎有點越界。

萬一帷幕之下,真有點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吶,刺探別人的隱私本來就要冒風險,把頭伸進顧童祥的帷幕里,就算老爺子正在洗澡,沒準也無傷大雅。

把頭探進伊蓮娜家族的帷幔里……

就算什么也沒看到。

搞不好也輕則啪啪啪被抽臉,重則幾秒鐘后,一顆血淋淋的大狗頭就咕嚕咕嚕的滾了出來。

“約定?”

馬仕三世猶豫了半天,才含含糊糊的挑選到了個差不多的詞匯。

顧童祥倒是有點聽明白了畫廊的所有者想要問什么。

“沒有。”

顧童祥坦白的說道:“據我所知,此前顧為經和《油畫》的藝術總監就只在藝術家晚宴之上見過了一次面。”

“而且那時鬧得還挺不愉快的。大致情況,就像剛剛的訪談里所說的那樣。”

裝冰山是一碼事。

顧童祥同時也很有自知之明,裝不起的逼他千萬不能亂裝,萬一被別人扯破那就很是丟人了。

伊蓮娜家族的虎皮等級太高,他們爺孫這水平把握不住的。

萬一馬仕三世是看在伊蓮娜家族的份上,才給的這份合同,顧童祥把逼給裝了,回頭不是把寶貝孫子架在火上烤么。

他拎的清輕重。

這事兒不敢亂打太極,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上一章  |  全能大畫家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