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4這死鬼總算還有良心
0034這死鬼總算還有良心
二院里。
周田正在吃早飯。
只見這廝蹲坐在屋檐下,一手端著米粥,一手拿著饅頭,吃的狼吞虎咽。
努力咽下口中饅頭,他瞥了眼佃戶們碗中的濃粥,感嘆道:“狗日的,你們這里佃戶吃的都比俺好!”
聞言,一旁的馬三狗笑道:“讓你入伙又不來,怪的了誰?”
“莫要拿這話逗我了。”
周田嘟囔一聲,埋頭繼續啃起了饅頭。
就在這時,韓楨領著福伯走出后院。
“三狗,幫老丈把貨裝上牛車。”
“好勒!”
馬三狗應了一聲,起身幫著把一百多斤的精鹽扛上牛車。
趁著這個時候,韓楨來到周田身邊坐下:“安娘最近過得可好?”
“不太好。”
周田搖了搖頭。
韓楨微微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按理說,有劉勇幫忙照看,縣城的潑皮無賴應該不敢鬧事才對。
周田喝了口粥,說道:“潑皮們不敢去鬧事,但是徐家和鄭家敢啊。他們打聽到安娘和你的關系后,便經常使喚家丁護院去騷擾打砸。劉都頭幫著趕過幾次,可每回劉都頭剛走,他們便又回來了。”
“這幾日常知縣在擴招弓手,劉都頭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管這些。于是徐家和鄭家愈發張狂了,昨日的時候,安娘實在沒法子,便把茶肆鋪子關了。”
他與安娘到底有段露水姻緣,而且徐家和鄭家找她麻煩也是因自己而起。
想到這里,韓楨吩咐道:“你回去的時候,幫我給安娘遞個話。就說她如果信我,今日便舉家搬來小王村,我會派人去接應她。”
其他的沒法保證,但讓安娘一家衣食無憂,安居樂業卻沒問題。
“好。”
周田點頭應下。
待到吃完早飯,周田和福伯便匆匆離去了。
來時兩輛牛車十頭驢,走時只有一輛牛車。
等回到縣城的時候,已是正午十分了。
知道周田現在幫知縣辦事,所以守門的衙役沒敢問另一頭牛車和驢子去哪了。
先是去衙門交了差,得到常知縣賞下的兩百文錢,他這才喜滋滋地來到茶肆鋪子。
今日,茶肆鋪子依舊關著門。
街對面,幾個潑皮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探頭探腦,似是在盯梢。
周田也沒在意,繞到茶肆鋪子的后門。
砰砰砰!
一連敲了好幾下。
過了片刻,木門才被打開一道縫。
見到是周田,安娘眼中的警惕這才消散了大半,問道:“你怎地來了?”
周田朝她使了個眼色:“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進來罷。”
略微猶豫了一下,安娘將門拉開,周田立刻閃身進去。
安娘左右看了看,見有潑皮在朝這邊探頭,趕忙把門關上。
這幾日被鄭家與徐家的家丁護院一直騷擾,讓安娘心力交瘁,此刻神色憔悴,配上那雙水靈靈的桃花眼,當真是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升起一股保護欲。
韓二真是好福氣!
心中酸了一句后,周田壓低聲音道:“俺方才遇到韓二了!”
“啊?!”
安娘先是一驚,隨即趕忙捂住嘴,關心道:“他如今可好?”
“好的很,他現在過著老爺的日子。”
一想起韓二家中佃戶都比自己吃得好,周田心中就又有些酸了。
“那就好。”
安娘不由松了口氣,轉而好奇道:“老爺的日子從何說起?”
周田解釋道:“他占了小王村,住著王員外的宅子,有丫鬟廚娘伺候著。如今又跟常知縣搭上關系,日子過得逍遙。”
“他……他可提起俺了?”安娘語氣幽怨,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
“韓二讓俺給你遞個話,若信他的話,今日便舉家搬去小王村,他會派人接應。”
聞言,安娘幽幽道:“這死鬼總算還有點良心。”
“話帶到了,俺先走了。”
周田不敢在這里久留,萬一因此被徐家和鄭家忌恨上就麻煩了。
“多謝了。”
將周田送走后,安娘回到屋內。
屋內,一個瞎了眼的老嫗抱著自家孫子,神色忐忑道:“安娘,方才是誰來了?”
“周田。”
安娘心不在焉的答道。
瞎眼老嫗疑惑道:“他來干甚?”
“他來遞個話……”
安娘將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那老嫗一驚,趕忙勸阻道:“那韓二殺官造反,如今已是匪寇,只怕過不了幾天,官府就會去剿他。安娘伱可莫要昏了頭,真去投奔他。”
她眼瞎心卻不瞎,早就知曉了自家兒媳與韓楨的關系。
只是之前要仰仗韓楨幫襯,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韓楨落草為寇,她哪敢去投奔。
“娘說的對,俺也不同意。”
這時,里間傳來一陣男聲。
聞言,安娘氣惱道:“不去又能如何,咱們一家吃什么,喝什么?”
老嫗喏喏道:“這……不是還有劉都頭幫襯嘛。”
“人家劉都頭是看在二郎的面子上才幫襯一二,哪能成天盯著。他前腳剛走,那幫家丁護院后腳又來了。現在生意做不得了,租子卻還要交,難不成坐在家里等死?”
安娘話音落下,里間頓時沒了聲響。
老嫗卻還在猶豫,神色糾結。
見到這一幕,安娘繼續說道:“姑婆,俺知道你們擔心啥,若真要和他私奔,何必告訴你們,自個去小王村就是了。”
“安娘,俺不是這個意思。”老嫗趕忙擺手解釋。
她瞎眼在家,什么活都干不了。
兒子又摔斷了腰,成日里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一家人全靠安娘養活,若是她真跟著韓楨跑了,那他們一家真就要餓死了。
“咱們可以餓著,總不能讓小豆子也跟著一起挨餓吧?跟著他,總能有一口飯吃,將小豆子拉扯大。”
安娘這番話瞬間戳到了自家婆婆和丈夫心頭的軟肋了,小豆子是他們的命根子,也是支撐著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老嫗想了想,猶豫不決道:“靠譜么?”
“應是真的,二郎不會拿話誑我。”
韓楨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若真的情況艱難,定然不會喚周田來遞話。
眼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家婆婆和丈夫依舊沒有決斷,安娘干脆把心一橫:“你們若是不去,便留下來罷。俺自個帶著小豆子去,往后把小豆子拉扯大了,也算對你們李家有個交代。”
“莫要這么說,俺們去還不成么。”
老嫗頓時就慌了,她這個兒媳本極有主見,說到做到。
家里沒什么東西可收拾,也就兩床薄被褥,外加幾百文的浮財。
安娘的丈夫走不得路,只能將被褥鋪在木板車上,隨后費力的將其拖上車。
很快,茶肆后門被打開。
安娘拖著木板車出了門,后面跟著瞎眼的婆婆和五歲的兒子。
一家人出了東城門,便沿著黃土路朝小王村方向走去。
幾個盯梢的潑皮見狀,立刻撒丫子朝著徐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