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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奪回希望(十八,一萬)(之前沒更新是肺炎了,很抱歉。)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27日  作者:拿刀劃墻紙  分類: 奇幻 | 史詩奇幻 | 拿刀劃墻紙 | 40k:午夜之刃 


奧瑞坎緊握雙手,奮力一擊,終于鑿穿了頭頂身后的積雪。

刺目的光從那個不算大的孔洞中灑落下來,引得占星者發出了一陣古怪而空洞的輕笑——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但他暫時失去了自控能力

半分鐘后,他費力地將自己僅剩下的半具身軀拉出雪坑,隨后舉目四望,卻沒看見半個人影。

“你們這群蠢貨!”他立刻破口大罵起來。“我早就說過——”

話未出口,他卻又閉上了嘴。早又說過又如何呢?以當時的局面來看,就算提前一個小時準備逃亡,這場滅世雪崩也會一視同仁地將他們淹沒,充其量只是晚上一些被這死亡的巨口吞噬而已。

占星者搖搖頭,抹了一把臉,手指部位的傳感陣列回饋給他一片冰冷——突然之間,他心中生出一股沖動,驅使著他像活著時那樣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這個習慣早在他被鎖入這具不朽的棺材后就被徹底拋棄,原因也很明顯:他已經死了,干嘛還要繼續保持活著時的習慣,難不成要像其他人一樣自欺欺人地宣布自己仍然活著,只是享有永恒的生命嗎?

可是現在

奧瑞坎沉思起來,諸多有關于生死、哲學和自我的問題從他那聰明的頭腦中一一閃過。

在尚未滅亡時,懼亡者社會對這些問題有著極深的探索,每年都有新的著作或論調被出版,他曾逐一細致地品讀,想從中得到些答案。當然,直到最后,他也沒能如愿。

思考著,奧瑞坎手上的動作卻也不慢,很快便借助雙手硬生生地捏出了一根尚算堅硬的雪棍,高等死靈身體構造最基本的高出力能夠讓他很輕易地將這些雪塑成他想要的形狀。

他舉起那根棍子比劃了一下,又將它插入雪中試了試,隨后一口氣捏出了十六塊寬大的雪磚,將它們排在一起,又抓起一把雪灑在自己的肋骨上,并調高反應堆的出力,耐心地等待它們融化.

他彎下腰,讓雪水從肋骨間灑落,依照他計算好的路線均勻地灑在雪磚之間的鏈接上。

寒風呼嘯,不消片刻,雪磚便成了一塊整體。他將自己放上去試了試,在確認它能夠承載他的重量后,奧瑞坎沒有半點喜悅地捏出了第二根雪棍。

一手一只,他趴在那簡陋到可笑的所謂雪橇上,舞動雙手,用兩根棍子在雪中滑動,猶如劃船。他的速度起初慢得可憐,但他只需要一個斜坡就能將速度提升

很快,他就收起了棍子,雙手緊抓在雪磚邊緣,依靠重心的調整來移動自己。

假如此時有人在天空上向下凝望,他便能看見一個只剩下半具身體的死靈正以十分滑稽的姿態進行滑雪運動——先不說這個不存在的旁觀者會不會笑,至少奧瑞坎自己是笑出了聲。

在撲面而來的寒風中,他高聲大笑起來,然后一個躬身,強迫自己摔下了雪橇,重重地落入雪中。

——按照最高時速來看,他得滑上一百六十九年左右才能離開這個即將在數小時內因維度融合現象被完全摧毀的世界。

所以,還有什么掙扎的必要?死亡即刻便將來臨.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那個逐漸變大的裂口被充斥它周遭的躍動之光賦予了別樣的意味,假如一位詩人在此,大概能觸景生情寫出一篇傳世之作,可惜現在能看見這一幕的人只有占星者奧瑞坎,而他對于詩作半點興趣也無。

他現在只想嘆息。

這就是他的終點嗎?自命不凡的占星者最后的結局?被雪掩埋,然后在維度的湮滅中徹底消失?

聽來似乎也不壞.

趴在雪中,奧瑞坎再次陷入沉思。

那些問題又回來了,就像舊日幽魂,他自以為早已擺脫了它們,連同懼亡者奧瑞坎的人生一同擺脫。可現在看來,這不過只是他的一廂情愿,它們實際上從未離去,只是待在他的記憶底層安靜地等待一個機會罷了。

好比現在,它們緩慢而整齊地浮出了水面,將他的理智淹沒。

然后他看見父親。

“你應該參軍。”

年老的懼亡者依照禮儀端坐在雪中低頭俯視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嚴厲。

“你誕生于一個光榮的家族,奧瑞坎,你的出身為你帶來了平民們難以想象的資源。正因如此,你應該回報它,傳統必須得到維護。”

奧瑞坎沉默不語,記憶中的他卻開始高聲反駁。

“但那樣我會死的!”年輕人對他的父親大喊道。“我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撐過任何一種訓練!”

“如果那樣,你也算死得其所,你會得到榮譽。”

“榮譽?!”年輕人憤怒地冷笑起來。“我只想要活下去你知道我在占星術領域有多么高的天賦嗎,父親?假以時日,我甚至可能成為王朝的首席占星家!”

“或許吧,奧瑞坎。”父親平靜地回答。“或許,你的確很有天賦,但你不是第一個自覺如此的人,而他們全都不像你這樣自私。”

你在指責我自私?奧瑞坎將這句話代替記憶中的年輕人說出,然后揮手將這幻象打得煙消云散。

只是,那父親的亡靈卻沒有消失,他仍然坐在雪中,雙眸一片平靜。

“我多半是瘋了才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你。”奧瑞坎對他說道。“但是,在這種時候,討論瘋狂與否似乎也沒有什么意義。”

父親不答,只是先端詳了他一會,然后才發問。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嗎,兒子?”

奧瑞坎愣住了,無數思緒劃過他的腦海,使他的反應爐開始被動地上升功率

雪開始融化,白色的霧氣遮蔽了太空死靈破損的鐵面,唯有那一抹綠色仍然明亮。

“沒有。”奧瑞坎低聲回答。“還有,老頭,你是對的,永生簡直糟糕透頂。”

他用手支起自己,抬頭凝視天空,思緒一點點地歸于平靜,父親與兒子的幻象也徹底消失,只剩下一種原始的靜謐,流淌在太空死靈如今僅剩下的一百六十個思維核心之中。

他過去曾有二十萬個這樣的核心,其中常年保持活躍狀態的在兩萬左右,這些核心能夠完全地模擬出懼亡者奧瑞坎那顆生物大腦中承載著的聰明才智.

但現在,二十萬的數量已經被削減得只剩下一百六十個,其他所有都被議會用他們的權力封鎖。

奧瑞坎仍是奧瑞坎,他的思維方式、性格乃至邏輯分析能力都還在,可昔日那些通曉未來、縱覽群星的能力卻是再也回不來了。他畢生苦尋且精通的技藝,就以這樣輕率的方式被人奪走。

一個真正具備生命的生靈會遇到這種事嗎?

奧瑞坎推論了一番,最終得到‘不可能’三個字。

自然進化來的大腦是非常精密也非常脆弱的存在,或許有某種手段能讓他們暫時失去對某個區域的掌控,從而造成假態的失憶,可那些東西絕無可能真的離他們而去。

好比一個以殺人為生的刺客,就算他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他的身體也會在受到威脅的那一刻幫助他施展出那些終生鍛煉的殺戮技巧.

而他不同,議會說了要剝奪他的技藝,它們就真的離他而去了,再也無法動用分毫。

奧瑞坎沉默著合攏雙手,拇指與尾指相互合攏呈鎖扣狀,食指與中指的指尖搭在一起,無名指彎曲成九十度。

這是他過去常在冥想時使用的手勢,并無任何實際意義,只是這么多年以來的習慣成自然,能讓他保持平靜。

在過去,它無往不利,從未讓他失望過,只是這一次卻未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在震驚與狂喜中,奧瑞坎松開手,將這個手勢做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不是封鎖了我使用任何占星術學識的權限嗎?他捫心自問,得不出任何答案,反倒是眼前的手勢變得愈發真切。

從冥想的手勢,再到與特定的計算有關的幾個復雜而多變的手勢,他全都輕而易舉地做了出來,沒有半點阻礙。

這意味著什么?奧瑞坎沒有答案,他現在只想嘗試另一件事。

如活物般深吸一口氣,他埋頭進入自己的思維陣列,將那一百六十顆思維核心推的功率推到了最大。

他胸中的反應堆立刻迸發出一陣狂暴的熱量,若他的身體沒有損壞,這陣熱能會被完全吸收并反哺回來。

然而,在已經失去了半具身體的當下,這陣熱能只能被釋放出來,融化他周遭的積雪,使其變為滾燙的雪水。

奧瑞坎顫抖著擺出了占星學入門階段的第一個手勢——銀河群星忽然浮現眼前,一如既往,這張璀璨的星圖以不定的閃爍歡迎了他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擺出第二個手勢,星圖陡然拉近,在一瞬之間便精準地定位到了索勒姆斯。

它已不是奧瑞坎過去印象中的那個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世界,兩支艦隊正在它旁邊冰冷地匯合,一支屬于人類,一支屬于戴冠將軍贊德瑞克。

詭異的是,盡管它們已完全進入到了對方的火力覆蓋距離,卻沒有一艘戰艦開火。

奧瑞坎暫時略過這件事,顫抖著擺出第三個手勢.

星圖沒有再動,他耳邊傳來一陣可怕的尖嘯。低頭看去,他看見正在膨脹中放射出無窮深綠色光輝的反應堆,以及正在那可怕能量下逐漸融化的肋骨。

生死關頭,奧瑞坎卻硬是沒有去管這件事,只是再次擺出手勢驅動星圖——在逐漸崩解帶來的痛苦中,他眼前的景象終于再次發生了變化。

艦隊消失,索勒姆斯一點點地放大,無數正在融合的維度全都在此刻一閃而過,就連奧瑞坎此刻正身處的這一個也正在其中,可他依舊無動于衷,直到畫面定格于一把漂浮于空中的法杖。

明日之杖,他的武器,他學識的證明。被議會剝奪的榮譽之一,以收藏的形式暫時待在索勒姆斯的一個房間之中.

奧瑞坎終于擺出第四個手勢。

星圖消散,所有的一切都歸于黑暗。他重重地倒在沸騰的雪水中,向下沉去,猶如回到了那片漆黑的海底。

他的反應堆正在毀滅的邊緣,那僅剩下的一百六十顆思維核心也再次減少,如今甚至只剩下最后三十五顆尚且算是能夠使用的

如此可怕的局面,奧瑞坎卻發出了一陣單調的笑聲。

他用力地握緊右手,入手一片沉重。

回來了,他的法杖。

滿足地嘆息一聲,奧瑞坎將它啟動。

法杖頂端爆發出一陣明亮的光輝,在數十個千年以前就存入其中,卻直到如今才被正式啟用的醫療程序立刻開始診斷奧瑞坎的傷勢,活體金屬則從杖尾部分不斷涌出,依照著嚴苛的修復程序,在短短數分鐘內就將奧瑞坎的身體恢復成了從前的模樣。

盡管如此,占星者卻依舊不見半點喜悅,他自檢了一下思維陣列的情況,可動用的核心仍然被鎖定在一百六十顆,仿佛議會的封鎖從未離去——可是,如果真的這樣,他手中的明日之杖又是從何而來?

數百個問題一閃而過,奧瑞坎精準地找出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個,將它挑明了放在自己的思維之下,然后捫心自問:議會的權力,其本質究竟來源于何?

他甚至沒有經過什么思考,就得出了答案,而那答案讓他倍感可笑。

還能來源于什么?太空死靈都只是一群由程序驅動的鐵骷髏。既然這樣,能被更高等級的程序隨便操縱、肆意更改,不也在情理之中嗎?

只是,我又為什么可以反抗?

奧瑞坎沒有再思考下去,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并非貶低這個自以為繼承了懼亡者之名的種族,而是想辦法逃離。

現在,外界情況已經非常明了,贊德瑞克那個瘋子正在做他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但他多半是贏不了的。

而他,一個被宣布為叛徒的階下囚,一個忤逆了議會命令、重獲占星之力的罪犯,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奧瑞坎向上游去,離開了這個因他而生的、充滿了水的洞窟。

他在雪中站穩腳跟,輕舉手中法杖,頗為吃力地做起了一件他過去經常做的事。

一百六十顆核心自然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此事,但他此刻正手握自己的法杖,它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有它的幫助,再將時間倒流的范圍局限在這一個小小的口袋維度之內的話

綠光從杖尖強烈地迸發開來——

從掩體后方,卡托·西卡留斯探出頭去看了一眼。

整個過程十分迅速,但他的臉色依舊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以至于一旁的帕薩尼烏斯都停住了正在給彈匣裝彈的手,和他一樣,探頭出去看了一眼。

有趣的是,待他回到原地時,他的臉色也變得和西卡留斯一樣了。

“你們倆看見什么了?”烏列爾·文崔斯問。

“死靈。”西卡留斯說。

“一大群死靈。”帕薩尼烏斯補充道。“非常多至少有幾千個,而且不是那種可以被簡單的戰術欺騙的低等死靈,它們都穿著盔甲。”

文崔斯嘆了口氣,抓起一旁由技術軍士臨時改進出來的強化型通訊器,將這個消息如實地匯報給了側翼陣地上的前沿指揮所,收到的回復卻讓三名年輕的戰斗兄弟有些惱火。

“我們暫時沒辦法與阿列克西托元帥和莫弗里德堡主聯系上”文崔斯語氣干澀地說道。

“簡直是胡來!”三人中最為直來直往的帕薩尼烏斯立刻語氣激烈地表達了他的意見。

“他們一到側翼來就馬上展開陣型,開始和它們對攻和太空死靈硬碰硬能占到什么好處?他們不是經常和異形作戰嗎?我怎么覺得我們才是那個對異形戰斗經驗豐富的戰團?!”

“注意你的言辭,帕薩尼烏斯——”文崔斯聳聳肩,指了指手中的通訊器。“——如果我沒有及時掛斷的話,你一定會因為你的話而惹上麻煩的。”

“就算被處罰我也要說!”

“那你就等著老牧師每天早上拿著懲戒之鞭把你從床上抽到訓練場去吧。”

卡托·西卡留斯接過話,雖是一句刻薄的挖苦,面上的神情卻仍然陰沉。

半秒鐘后,他拿起四個裝彈完成的彈匣,將它們插到了自己的武裝帶上,又抓起一把爆彈槍,起身輕巧地翻過了掩體。

他們此刻正身處一座前哨站內,但嚴格意義來說,這里已經處于半廢棄狀態,雖然仍然存放著各類補給,可負責駐扎在這里的部隊卻早已撤退。

在黑色圣堂們帶著羅伯特·基里曼的命令來到側翼以后,他們首先做的事情就是讓極限戰士們撤離,轉而自己頂在最前方,給出的理由也無可挑剔:你們已經做得足夠多了,請暫時整備一下.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這件事,比如正在這座前哨站內繼續偵察任務的三人。

他們是少數得到了許可,仍然可以在前線各處活動的極限戰士小隊之一,其他部隊則都已經收攏,正在等待時機,好作為奇兵支援黑色圣堂。

但是,說到底,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戰術,因此西卡留斯不敢茍同它真的能完全發揮作用.

他沉著臉戴上頭盔,又抓起一條偽裝用的斗篷給自己纏上,然后便翻身下去,離開了位于懸崖峭壁頂部的前哨站,通過繩降落在了半崖處。

這里有一個被小心的遮掩起來的平臺,擁有更加開闊的視野,以及提前準備好的觀測設備。

西卡留斯將左手貼上觀測鏡的邊緣,花了幾秒驗證身份、解鎖權限,然后便立刻將自己的目鏡與觀測鏡鏈接了起來。

他趴在平臺最內側的黑暗中,一動不動地通過神經訊號操縱著觀測鏡,監視著正從遠方踏著方陣而來的死靈大軍,越看越覺得前沿指揮所的計劃根本無法實施。

且不提黑色圣堂們到底能不能拖住這群一看就知道是精銳的死靈,它們的方陣后緊跟著的各種戰爭機械可絕對不是吃白飯的

作為奇兵突襲,無外乎三種方式,一是傳送,二是空襲,三是通過各類地面載具快速抵達預定地點。

這三種方式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缺點,而西卡留斯已經見識過了死靈武器的威力,他不覺得那些漆黑的戰爭機械會在威力上輸過它們手中的步槍。

也就是說,哪怕黑色圣堂真的做到了他們的戰術主張,作為奇兵的極限戰士們也必定會損失慘重。

意識到這一點后,西卡留斯沒有多留,立刻原路返回了哨所,并親自使用通訊器,與前沿指揮所進行了聯系。

“.綜上所述,這次行動必須被叫停。”他緩慢而認真地說。“敵軍不可能沒有做任何準備,更何況我們是側翼,假如戰術失敗,陣線被突破,前線必定會受到影響。”

通訊器那頭傳來了些沙啞的聲音,帕薩尼烏斯與文崔斯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西卡留斯的臉,試圖從上得到答案。

后者沒有辜負他們,在那陣沙啞聲平息下去以后,他的眼角便立刻開始抽搐。

“但是——”

西卡留斯雙眉緊皺地再次開口,沙啞聲再次響起,于是他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數秒鐘后,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回答:“——我明白了。”

他放下通訊器。

“怎么樣?”帕薩尼烏斯立刻追問。

“指揮所還是聯系不上黑色圣堂,我們不能在沒有通知他們的情況下改變預定的戰術,因此,奇襲仍會繼續。”

西卡留斯口齒清晰地將指揮所的想法講述了出來,壓抑的氣氛開始在哨所內蔓延。

良久之后,烏列爾·文崔斯發出了一聲苦笑。

“那么就這樣吧。”三人中最為理智的他揉著眉心說道。“但是.”

“但是什么?”西卡留斯看他一眼。

“我感覺黑色圣堂們的情況沒有那么簡單。”

“接著說。”

文崔斯嘆了口氣,轉而用雙手按壓起他的太陽穴。

因前不久的大出血而變得蒼白的臉上滿是灰塵,他曾經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如今卻遍身鮮血,肩頭甚至還卡著兄弟被敵人的武器汽化后飄落下來的灰燼。

他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呻吟,向后靠去,倒在哨所的墻壁上緩緩開口。

“他們一直以來都以狂熱的作風聞名,還記得吧?但狂熱并不代表愚蠢。我不相信頑強的羅格·多恩的子嗣真的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和一群精銳太空死靈正面對沖。”

“再者,明明我們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前線就連我們都能聯系上指揮所,他們憑什么不能?而且,直到現在,我們都沒看見他們的半個人影。要知道,他們可是已經出發整整二十分鐘了。”

文崔斯睜開雙眼,嚴肅地扔出他的最后一個問題。

“他們人呢?”

西卡留斯與帕薩尼烏斯彼此對視一眼。

三分鐘后,全副武裝的他們披著偽裝用的斗篷,從懸崖的另一邊離開了哨所,回到了這片干涸而開裂的大地之上。

一落地,他們就開始狂奔,且陣型極其分散,并沒有以習慣組成楔形陣來穩固的移動——現在已經不是講究這件事的時候了,如果情況真的如文崔斯所推測的那樣,那么,他們每晚到一秒鐘,可能就會有數以百計的人死去。

他們一路朝著南方移動,黑色圣堂們在出發時標記的集合地點就在那里。十二分鐘后,他們抵達了集合地點附近的一塊土坡,而入目所及的景象讓三人的心均猛地向下一沉——文崔斯的推測沒有錯,黑色圣堂們的確遭到了襲擊。

數百名手拿巨大戰刃的死靈武士正和他們戰在一處,地上躺滿了尸體,雙方皆有

“帕薩尼烏斯。”西卡留斯馬上開始做戰術部署。“我們需要你的遠程火力。”

頂著一頭亂糟糟金發的帕薩尼烏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在土坡邊緣趴了下來。

文崔斯走到他身后,從他背后背著的一個足有他半身高的武器箱中提出了一把體積夸張的金屬猛獸,又取出許多部件安裝了上去。

只消數秒,一把口徑大的有些可怕的狙擊步槍便被遞到了帕薩尼烏斯手里,文崔斯甚至還不忘替他檢查斗篷是否完全蓋住了盔甲的邊緣.

“記得打準點,大個子。”

文崔斯半開玩笑地說道,他得到他口中‘大個子’的一記異常嚴肅的頷首。而西卡留斯也沒有閑著,他蹲下身,取出通訊器,本想直接聯系前沿指揮所,卻發現這強化改進過后的儀器竟仍然無法起效。

別無他法,他只能將它遞給文崔斯,示意后者遠離戰場,將消息上報。

“那你呢?”文崔斯伸手接過通訊器,轉而問出這個問題。

西卡留斯不答,只是抽出他從哨所內得到的一把動力劍。

瑩瑩藍光照亮他的臉,也襯出了他在開戰幾個小時后就深陷下去的眼眶。那雙眼睛仿佛是一對卡進灰白色石頭中的一對玻璃珠,泛著渾濁的光。

“回答我,西卡留斯。”文崔斯輕輕地催促。

“他們需要支援.看那邊。”

西卡留斯抬手指向戰場中央,在這個距離,無需目鏡輔助,只憑肉眼,剩下的兩人也能清晰地看見他想指出來的事物——黑色圣堂的元帥阿列克西托正在與一個體型尤為龐大的死靈作戰。

后者的身體經過特化,兩足變為了四足,仿佛一個騎著金屬駿馬的騎士.他們之間的戰斗極為兇險,只是觀察的這一會,那名死靈手中的戰刃便有足足三次突破了元帥手中巨劍的防線,只差一點就能斬下他的頭顱。

“你瘋了。”收回視線,文崔斯語氣冰冷地說道。“且不說你要怎么抵達他們身邊,就算你能靠近,這種等級的戰斗也不是你可以插手的我們他媽的實際上只是新兵,西卡留斯!”

“你們是,我不是。”

“噢?是嗎?”文崔斯向前一步,厲聲低喝。“你的服役年限才十一年而已,根據戰團內部的統計來看,服役尚未到半個世紀的戰斗兄弟在戰斗經驗和心態上仍然有諸多不足,難以被視作真正可靠的戰力”

西卡留斯搖搖頭,輕聲開口。

“你們不是一直問我,為什么我會被伊代奧斯連長提前確立為副官嗎?現在,我告訴你們答案——因為我打過一場你們倆想都不敢想的戰爭。”

他舉起右手,靛藍色的金屬下覆蓋著的是什么,文崔斯與帕薩尼烏斯都心知肚明。

“這只義肢就是那場戰爭留給我的禮物,但它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我還得到了一些東西。”

當著他們倆的面,西卡留斯一個閃身,毫無閃躲地運用起了他從暗鴉守衛塞拉爾那兒學來的一種潛行技巧,眨眼間便離開了原地。

文崔斯愣住了,但他反應極快,只花了短短一秒鐘便意識到了西卡留斯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真切的憤怒,可他卻硬生生地壓住了這陣突如其來的暴怒,硬是逼迫著自己向后走去,執行起了西卡留斯的命令。

“打準點!”臨走時,他仍然不忘囑咐他的兄弟,只是語氣已經十分陰沉。

“我知道。”帕薩尼烏斯·萊薩尼低沉地回答。

他低下頭,用狙擊鏡觀察起了那片戰場。

被黑與白簡單分色的世界之中,所有的太空死靈都被自動地標記上了純粹的猩紅,非常刺眼,但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很快,他便將那個冰冷的十字準星放在了那名正在與阿列克西托元帥交戰的太空死靈的頭顱之上。

他隨時都可以開槍,懷中這支威力特化后的槍械也必定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實際上,將它稱之為槍甚至有失偏頗。單從口徑來看,它更像是一門炮。

它是康諾鑄造世界的作品之一,專供給極限星域內的阿斯塔特武裝力量,其用途多種多樣,除了斬首那些極為強大的敵人,也能用來阻擊裝甲單位。

換句話來說,帕薩尼烏斯不信這把槍沒辦法打穿那個死靈的腦袋。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取下彈匣,快速地將針對血肉之軀的普通彈藥換成了穿甲爆彈——做完這件事,狙擊鏡內的世界仿佛是為了順應他的行動,竟也在同一時刻發生了變化。

一把突如其來的動力劍從那高大死靈的背后斬向了它的雙手,這一擊本不該被察覺,但那異形顯然極有戰斗經驗,它一個轉身,硬生生地用自己的盔甲抗下了這一擊.

也就在這時,西卡留斯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了地陣之中。

帕薩尼烏斯屏住呼吸,輕輕地移動槍口,然后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轟——!”

狂暴的勁風伴隨著槍口處火焰的閃爍而一同迸發,槍火只是一閃即逝,這陣風卻吹得帕薩尼烏斯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土坡。

偽裝用的斗篷被吹得上下紛飛,他的金發也在其中狂舞。不敢停留,他提著槍立刻離開原地,甚至沒有去觀察戰果——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在他撤離的第三秒,一輪來自死靈們的齊射就摧毀了他曾停留的土坡,但帕薩尼烏斯仍然無法回頭觀察,他只得一直跑,直到跑到另一處制高點,這才重新架槍,觀察戰場。

在黑與白的世界中,他看見卡托·西卡留斯正和那死靈殊死搏斗。

他馬上拉動槍栓,為槍膛中填入一發新的子彈。

“卑鄙!”死靈憤怒地咆哮。“偷襲、狙擊.還有什么是你沒有對我做的,你這卑賤的小蟲?看看你身后那名戰士吧,他選擇堂堂正正地面對我,你應當如他一般才對!”

西卡留斯沒有回答對方的挑釁,他現在的精力只支持他做一件事——即狼狽不堪地閃躲。

那把巨大的戰刃已經貼著他的身體邊緣擦過了十來次,高高揚起的沉重馬蹄更是曾將他踢飛過一次.

西卡留斯不是沒有想過用動力劍和對方進行劍斗,但他的力量完全無法與這個怪物抗衡,它只需要雙手下壓一下,他就必須撤劍后退,不然就得被順勢壓下來的戰刃一分為二。

但是,這已經是它被重創后的結果。

帕薩尼烏斯的那發子彈打爛了它頭盔,連帶著將它的頭顱也摧毀了整整一半。它的下顎、右半張臉、右眼以及后腦要么消失不見,要么就變成一灘扭曲的爛鐵,掛在頭上,隨風搖晃。

對于一個正常的生物來說,這種傷勢就算不是致命的,也一定意味著重傷,但這個死靈卻表現得好像它僅僅只是被劍刺了一下而已。

用自己的行動,它驕傲地向所有人宣布:是的,我的確受了傷,但我還能戰斗.

真是怪物!

西卡留斯暗罵一句,再次狼狽地向前跑出兩步,一個翻滾躲開了那把戰刃的刺擊,然后馬上后退,艱難地避開了它后續的斬擊。

與此同時,他身后也傳來一個低沉虛弱的聲音:“離開這里,極限戰士,讓我來對付它”

“哈!”

死靈大笑一聲,再次揮劍,用一記勢大力沉的橫劈逼得西卡留斯徹底離開戰圈,隨后便對著說出這話的黑色圣堂元帥認真地舉起了戰刃,緩緩頷首。

“看看,一個真正的戰士!”它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聲音激動而真切。“那就來吧,阿列克西托,我‘殘酷者’奧松忒夫將榮幸地接下你的生命,見證你的榮光!”

元帥緩緩地站直身體。

他沒有戴頭盔,腦后的鐵光環已經破損,身上盔甲滿是劍痕,多處見血,其中一道從左肩蔓延至腰腹的最為兇險,深可見骨,鮮血不斷地從內向外流,根本就無法止血。

僅僅只是西卡留斯插手這么一小會的功夫,鮮血便在他身下匯聚成了一灘血泊。

但他依舊站在原地,甚至單手從泥土中拔出了他的劍,隨后扛在了肩上。

他深呼吸一次,那聲音大如奔牛,西卡留斯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驚,本能地意識到元帥要拼命了,但他無力阻止.

死靈的那一記橫劈在最后關頭變劈為拍,落在了他的胸前,那股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尚未落地便口吐鮮血,現在更是感覺五臟六腑都在不斷地震動。

別說阻止,他現在甚至無法說話。

他只能看著阿列克西托元帥離開原地。

他走得很慢,步伐卻很平穩。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死靈的攻擊范圍之內,單手發力,將肩頭巨劍砸落,而后又用雙手將它提起

“來。”黑色圣堂的元帥如是說道,被鮮血濡濕的眼眸中仿佛燃著一團陰鷙的火。

“好!”死靈哈哈大笑,四蹄發力,朝他奔去,那把形狀猙獰的戰刃已經高高舉起。

千分之一秒后,當巨劍即將與那把戰刃互相碰撞之際,一枚子彈從遠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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