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總憲第175章 太子南巡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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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太子南巡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涼拌的皮蛋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涼拌的皮蛋 | 大明總憲 

“吉陽先生,您怎的連前元朱松庭的《四元玉鑒》都沒看過?”

“僉憲說甚呢,人家吉陽先生是圣人門徒,只讀經典,哪會看這些雜書。”

“吉……”

寧玦、鄒望話音未落,這才發現何遷已然暈過去了。

“算了算了,把他攙下去吧,鄒員外怎的把他也捎來了。”

“我也不知啊,一到碼頭,老頭就在那等著了,總不能裝不認識吧。”

寧玦隨手將何遷的那本書丟到了一旁。

“罷了,今日召諸位來,還是想問清楚錫山平日里的糧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行情,我準備直接在錫山攤丁入畝了。”

鄒望聞言一怔。

“攤丁入畝?這般快?可是那些數……”

“正是因為糧價摸不清,這才將諸位找來。”

“按今年的糧價,我已然大致算的差不多了,六錢銀子差不多夠往年正役。”

鄒望等人面面相覷,畢竟這些糧商本身也是大地主。

隨便加的數,將來可就是他們兜里要往外掏的銀子。

“六錢銀子,夠還是不夠,還請諸位掏個底兒。”

鄒望抬起頭,稍顯尷尬的看著寧玦。

“自然是夠。”

聽到鄒望等人的回話,寧玦倒也不急,徑自隨口道:“好的,那諸位家中的田畝便按每畝十二錢課地丁銀。”

“別!”

鄒望一臉苦笑的看向寧玦。

“僉憲,我等何罪啊?!”

寧玦倒也懶得跟鄒望講理。

“無他,我開心。”

“說,是不說?”

鄒望有些慌亂道:“僉憲,您這讓我們怎么說啊?!”

“十三錢。”

“您這是甚意思?”

“十四錢。”

“還能這么玩?您這不是耍無……”

“一兩!”

“別加了!這咋還兩錢兩錢的加上了。”鄒望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若是旁人這么跟他說話,鄒望也就隨口笑笑便過去了。

這可是寧玦啊!

他這會說一畝地收一兩,明天那可就真的帶著人去抄家去了。

到時候真問鄒家要三十萬兩銀子怎么辦。

“僉憲明鑒!這今秋糧價確實是低了些,但我等已然在盡力抬高了,秋收過后,直接從鄉里收糧的糧價,最多也就是回漲到六錢銀子而已。”

寧玦的眉頭一挑,一本正經的看著鄒望。

“員外此話當真?”

“當真!”

“一畝二兩!”

鄒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僉憲,您就是問十遍,他就是這個價,您要看我家的賬都成,六錢就是六錢,您要是真按一畝地二兩課,我們全家只能吊死在這縣衙門口了啊!”

看到鄒望這幅模樣,寧玦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成吧,既如此,再往上浮一截,一丁八錢銀子應當是夠用了吧?”

“夠,絕對夠!”

鄒望自地上爬起來,坐到了寧玦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

“那咱們先照這個八錢約一下,錫山有丁約合十二萬,計得九十六萬錢,即紋銀六萬兩,火耗每兩一錢,合銀三千七百五十兩,即錫山地丁銀共計六萬三千七百五十兩。”

“又有地畝合十五萬頃,不問優劣均分下來,每百畝地約攤丁銀六十八錢,即四兩四錢銀子。”

聽到這個數,饒是鄒望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百畝四兩四錢。

光他們家這三十萬畝地,今年便需要繳一萬兩千七百五十兩白銀,哪怕是只繳半年,也得近六千四百兩銀子。

“鄒員外肉疼了?”

“有點吧……”

“錫山每六畝地就有一畝是你家的,你還有臉肉疼?!不然這銀子你別繳了,我跟麥公公商量商量去。”

鄒望登時便急了眼。

“僉憲!這玩笑開不得啊!我疼歸疼,但這銀子我沒打算賴啊!”

寧玦這句話直接將鄒望的冷汗給嚇了出來。

這三十萬畝地,至少有二十七萬畝,都是鄒望自那些貴人手里賴過來的。

麥福要是把鄒望給拉黑了。

鄒望就只能跟閻王爺聊天了。

寧玦抬起頭看著身后的諸位糧商們問道:“這個數,我就是大致這么一估,屆時按照田畝優劣定下來,應當還有些許出入,還望諸位海涵。”

“僉憲折煞我等了。”

眾人起身拱手,錫山攤丁入畝的銀子,也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隨著這些糧商們的各回各家,關于錫山攤丁入畝的消息,也在這個縣城里彌散開來。

賴了那些“貴人”田畝的糧商們自然不會有二話。

但“耕讀傳家”的縉紳們,可就不這么想了,剛一得到這個消息,便開始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一封封家書,以民間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師,但凡是能在朝廷里說得上話的親朋好友,都被這些人給動員了起來。

西苑內。

殿閣內已然擠著二十余個賬房、書吏。

撥動算盤珠子的聲音此起彼伏。

連嘉靖本人也親自趴在書案前,眉頭緊鎖的打量著面前的一頁頁紙。

而在嘉靖的身后,黃錦正在念著通政司遞送上來的奏本。

“……玦,恣肆妄為,未請閣部擅行新法,罪不容赦,叩請圣天子垂詢。”

嘉靖的心思卻似乎一點都沒在那些奏本上,只是低聲嘀咕道:“還有旁的嗎?”

“稟皇爺,都是參奏寧克終擅自攤丁入畝的。”

黃錦話音一落。

嘉靖而后便再沒了聲音,沉吟了許久之后,嘉靖這才開口道:“不報。”

“喏。”

“另外,告訴內閣的徐階、嚴嵩,朕準備閉關一陣子,關于錫山試點的事,這些時日的奏本不必報朕,全都送去太子批復后即行便是。”

黃錦聞言一怔。

“啊?喏。”

這還是黃錦頭一次見有人抱著算盤珠子閉關。

“太子沒有旁的話說嗎?”

黃錦低頭道:“稟皇爺,沒了。”

“哦,太子想去南京是吧?”嘉靖隨手撿起一雙算盤一晃“嘩啦”一聲脆響后,算盤珠子全數歸零。

黃錦先是一愣,而后低頭道:“是,太子爺有奏,說是想去金陵謁孝陵,就是奏本臣忘取來了。”

“凈想著他那個寧師了。”

“也好,我大明朝自宣宗皇帝后,已然沒有太子去拜謁過孝陵了,太子年歲也大了,既已加冠,那便讓太祖高皇帝也看看吧。”

“待會將太子的奏本拿來,儀仗盡量從簡,叫陸炳護太子南巡,莫要跟朕當年南巡時一樣,太子身邊沒有陶神仙未卜先知了。”

對于朱載壡,嘉靖倒也沒有那么多擔心。

陸炳護持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嘉靖壓根就不用擔心有人會擁立太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可比嘉靖激進多了,嘉靖好歹知道分寸。

至于刺殺。

嘉靖能護得了一時,終究護不了一世。

有些東西,學不會是坐不穩這個皇位的。

黃錦微微欠身而后道:“臣省得。”

嘉靖坐上龍椅,雙眸微合,黃錦亦是識相的退出了殿閣。

不待黃錦退出殿閣,嘉靖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對了,太子身邊那兩個,叫甚來著?”

黃錦這才低頭道:“稟皇爺,張居正張侍講,高拱高侍講。”

“張居正行事孟浪,稍欠打磨,將高拱留下聽用吧,需要用人時,朕不能一個人都找不到。”

“喏。”

清寧宮。

聽到黃錦口中的消息,朱載壡亦是不由得一臉愕然。

“殿下但講無妨,袁侍講被臣叫去司禮監了。”

朱載壡這才開口道:“父皇可有旁的旨意?只是命孤南巡嗎?”

黃錦低頭道:“目前沒有。”

張居正徑自上前躬身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張某陪殿下南巡,肅卿留在京師聽用?”

高拱有些憤憤道:“就我一個想去江南的,偏偏就將留下我了?”

黃錦尷尬的笑了笑。

“是皇爺點名留下的高侍講,先前高侍講平息京師騷亂有功,想是陛下記住高侍講了,過些時日,陛下可能還將江南的那些商賈召入京師,屆時怕少不了高侍講忙前忙后。”

高拱聞聽此言,也只得作罷。

黃錦見自己在清寧宮,三人說話也沒有那么方便,畢恭畢敬的從朱載壡手中接過奏本后便欠身道:“袁侍講一時半會回不來,還請殿下寬心,臣告退。”

“黃公公慢走。”

張居正將黃錦送走之后,折返殿中,朱載壡當即便開口問道:“張先生,伱怎么看?”

“殿下勿憂,您忘了那日天壇兵變之后,陛下為何讓殿下主持變法了嗎?”

“正待此時也。”

高拱亦是深以為意,低頭道:“陛下之所以放權給殿下,那意思便是讓殿下放開手腳,去江南大干一場,亦或是說,陛下覺得一個寧克終鬧出的動靜還不夠,需要派您也一并去鬧騰一下,只可惜高某不能陪著殿下一并南巡了。”

“正是此理!”

張居正一臉興奮的看著朱載壡。

顯然兩個年輕人已經對此番江南之行充滿期寄。

“去江南看看也好,前些時日,司禮監還送了奏本上來,寧師竟也學會動手了。”

“聽說還是打的一位大儒,這江南到底是何等虎穴龍潭,才將文質彬彬的寧師給逼成了這樣。”

也正是在各路人馬彈劾寧玦的奏本遞送京師的這段時間。

錫山第一次攤丁入畝也正式拉開帷幕。

能得到消息的縉紳終究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中小地主,也是直到帶著銀子來到縣衙之后,才發現今年便要攤丁入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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