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飛出客棧后院,才要升空的時候,于欣梅靈覺一動,眼神余光看到遠方的天邊有劍光一閃。
這和烏孫恒那種半吊子可不同,于欣梅立刻帶著鄭怡明落向下方,也不遠,就在客棧后方的民宅,也是之前她暫居的地方,有布置過一些簡單的陣勢。
鄭怡明這一上一下人都有些暈乎,直到被于欣梅拉入屋中才才反應過來。
“于姑娘,怎么了?”
于欣梅眉頭緊鎖。
“天上有個使劍的很難纏,不方便現在飛遁,暫避一下。”
使劍的?鄭怡明幾乎立刻想到了之前硬是給他掛上小劍吊墜的法師,也是那法師說他被妖孽纏住了。
“你說的是那個烏孫恒法師?”
于欣梅笑了,不過看向鄭怡明的時候他臉色帶著關切,便也正色道。
“不是他,姓烏的不算什么,天上的那個才是真叫厲害,他還在這,那說明平州城里面的妖怪也還在!”
“啊?于姑娘,你不是說你就是妖么?”
鄭怡明疑惑的樣子也是把于欣梅逗樂了,她不急著回答,而是笑著問了鄭怡明一句。
“那你說我是好是壞呢?”
“于姑娘此前送還文書,后面又想替我求公道,今夜又前去大牢搭救,更是點醒了鄭某的迂腐之念,這是救命再造之恩,好壞還需說么?”
這話我愛聽!于欣梅心情好了不少。
“那我就當你說我好了,不過那姓烏的有一點說得對,對妖怪需要保持警惕,身為妖修,我也清楚妖怪之中真正良善的其實是少數,有些看似沒有作惡也只是沒有遇上機會!”
此刻大門沒有徹底關上,于欣梅透過門縫看著外頭道。
“平州城一帶不止我一個妖怪,還有更厲害的,我不清楚對方跟腳,更不清楚其好壞,或許是本地的妖修,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鄭怡明聽聞此言心神恍惚了一下,卻是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說道。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天下動亂邪魔四起朝堂之中的妖孽亂社稷,人間也有真妖邪”
于欣梅將門徹底關上了。
“這你倒是說對了,當天下動亂,國之氣數將盡的時候,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也會頻繁在人間游蕩,我記得大庸靈宗時候就是這樣.”
這事鄭怡明確不清楚,庸史也不是他這種書生能看到的,不由下意識多問一句。
“可是如今大庸是天朝上國,就連我們圭國這么遠,卻也有很多百姓都聽過!”
“呵呵呵,是啊,那是因為靈宗不是個壞皇帝,之后又有明宗武宗,皆千古難有之圣君,而圭國呢,朝廷上下沆瀣一氣,那皇帝都不理朝政好了不說了,餓了吧,這里還有些吃的.”
于欣梅是真怕鄭怡明到時候頭腦一熱又準備入朝堂救社稷,她覺得那就是送死。
鄭怡明可以不造反,但大圭鐵定要完,不知道為什么,在大牢中出來之后,于欣梅就有這種感覺。
“那我娘那邊呢?”
“公子放心,下河縣距離平州還是有一段路的,他們就算發現你跑了,也不會立刻就到你家,而我卻可以施展飛舉之功,伱先吃點東西再休息一下就是了,除非你不信我!”
于欣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鄭怡明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此刻的平州城上空,劍仙御劍而來,隨后就在平州城上空懸浮而立,視線則掃向城中,剛剛似乎是感受到一絲妖氣的。
同時間的王家大宅后院,烏孫恒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金光和尚則依舊坐在棋盤前等候。
烏孫恒一進入屋子就關上了門,見到他臉色非常難看,老和尚就明白出大事了。
“烏施主,發生何事了?”
烏孫恒臉色難看不只是因為聽到了王家父子的議論,更是因為在剛才他感覺到留在鄭怡明那的護身小劍被毀了。
“烏施主?”
“啊!金光大師,確實出事了!”
隨后烏孫恒壓低了聲音將自己聽到的和猜到的向老和尚說明了一番。
即便是金光和尚參禪念佛多年,此刻聽到了不由微微一驚。
“那位鄭公子竟然被抓入了衙門?”
烏孫恒點了點頭繼續道。
“我是沒想到這朝廷的欽差如此陰損,非但不徹查真正的科舉舞弊,反而顛倒黑白,將那鄭怡明抓入大牢頂罪這書生怕是兇多吉少啊!”
“當真苦海無邊.我佛慈悲!”
烏孫恒神色陰晴不定,入了仙道,除了人世間妖魔鬼怪需要誅除,朝廷之事乃是碰不得的大忌。
正如之前烏孫恒和女妖遇上的時候斗法前說的那樣,人間自有秩序,縱然生時不報,死后陰司也自有定奪。
可是這會多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老和尚此刻雙手合十開始默默念經,顯然兩人的棋是走不下去了。
丑時三刻左右,平州大牢外來了一隊巡視的官兵,帶隊的人到了大牢外卻看到門口值守的人竟然靠著墻坐著,一副睡著的樣子。
領隊立刻上前,搖晃一下人,又拍拍對方的臉。
“怎么回事,醒醒,醒醒!”
被晃動的人顯然只是真的睡著了,還吧唧一下嘴揉眼睛。
一邊也有官兵的喊聲傳來。
“頭,暗哨的兄弟也昏睡了過去!”
領隊心頭狂跳,這可不只是之前平州衙門的守備力量,還有一營精兵中的好手增加防備的。
顧不上門口的值守衛兵了,眾人立刻沖入大牢里面,發現門口的獄卒不是躺地上就是趴桌上。
“醒醒,醒醒,給我把他們都弄醒——快看看有沒有跑了要犯——”
大牢里面頓時顯得有些慌亂。
半刻鐘之后,一些腳步匆匆的官差就已經分別跑到了平州知州和朝廷欽差等官員的門前。
欽差大臣趙仲慶摟著赤裸的年輕女子睡得正香呢,忽然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砰砰砰砰砰砰.”
“大人,大人您快醒醒!大人,朝廷欽犯跑了——”
“什么?”
趙仲慶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披上衣服之后他就到了門前把門打開,外頭是一個滿頭大汗的官差。
“誰,哪個欽犯跑了?”
從欽差命官兵先入城開始,也不只是去抓鄭怡明,而是原本科舉有望上榜的都要抓來。
不過官差的回答顯然是趙仲慶最不想聽到的。
“是那個,那個賄賂考官想要當解元的鄭怡明!”
“啊”
趙仲慶一陣緊張,隨后趕忙穿好衣服和官差去大牢,而此刻同樣已經醒來并且往那趕的還有其他官員,甚至是那個腿傷還沒好的貢院主考官也是。
片刻之后,大牢的某處牢房門外,趙仲慶等人都到了這里。
即便官兵和獄卒早就查過了,但大人們來了也得再做做樣子,有人提著燈火在里面查看,不過很顯然,從柵欄到鎖鏈都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
“大人,應該是有人潛入之前給看守之人都下了迷藥,然后進入牢房救走了鄭怡明,除了他之外,其他犯人都在。”
站在外頭的趙仲慶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唉!早知道就不該如此仁慈,應該簽字畫押之后就將之處決!”
“大人,這,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通緝要犯,張貼告示啊!對了,那鄭怡明是哪里人來著?”
“是下河縣,家中還有一個老娘!”
“對,劉都統,立刻派人去下河縣,找到那鄭怡明的家宅,若是撞上他最好,若是沒有,就將其老娘帶來,記住,要快——”
“是!”
“還有你們,也別休息了,現在就去搜尋——”
欽差大臣動了真怒,所有衙役和官兵顯然是都不能休息了,從平州府衙處陸續有許多官差跑出來,城區邊緣的營寨處也有許多官兵舉著火把燈籠出動。
雖然不可能挨家挨戶找,但哪怕是應付欽差的命令,城中內外街道都轉一圈也是要的。
平州城上空,那劍修依然在看著平州城,看著大批官兵舉著火把入城,也不由皺眉,心中微微一動,下意識掐算了一番。
但掐算完了,劍修的眉頭卻也不舒展,如果說之前是算著感覺十分模糊,那么現在簡直近乎于天機已亂!
城里面的動靜驚醒了原本在屋中睡覺的鄭怡明,因為心存擔憂所以本就睡得淺,有點動靜就睜開了眼。
室內有些昏暗,鄭怡明掀開了被子,穿上鞋子披上衣衫,過程中手指上的疼痛也讓他清醒得更加迅速,等走到外屋,白色衣裙身姿挺拔的于欣梅如夜中劍蘭,就站在開了小半的門前。
“鄭公子,你醒了?”
于欣梅回頭,給鄭怡明一個淺淺的笑容。
鄭怡明走了過來。
“外頭怎么了?”
“官兵巡城呢,應該是發現你越獄了,不過你放心,他們找不到這里的。”
于欣梅話音才落,似乎不算太遠的方位就有了更大的動靜,期間有叫喊和驚呼,攪得附近居民都醒了一片,那是官府的人去了宿平客棧。
挨家挨戶搜不會,但宿平客棧不會放過。
周圍的百姓人家中,很多人都悄悄從床上爬起來,也有百姓家人之間在悄悄議論發生了什么,只不過幾乎沒有一家點燈出門的,顯然對官府十分畏懼。
于欣梅能感受到這一點,即便她在平州待了這么久,但這些方面都是之前她忽視的,在此刻的特殊情況下倒是明顯起來。
換在大庸,官府有動靜,八成多得是百姓出來看熱鬧甚至搭話問的。
不過鄭怡明心中憂慮更重。
“小發他們不會有事吧,還有,他們會派人去下河縣吧?”
于欣梅也是眉頭緊鎖沒有回話,她抬頭看看天空,那股劍意若有若無,憑著心中感覺,那劍仙還在天上!
你就沒有別的事么?
仿佛是上天對于欣梅心生的回應,天空劍光一閃,那股劍意消失了,因為王家的后院中,烏孫恒正在設法請師父現身。
這一刻,于欣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衣袖一甩,袖口驟然伸長直接卷住了鄭怡明。
“鄭公子,我們現在就去下河縣!”
“啊?”
鄭怡明都沒來得及開口說什么,于欣梅直接拉開門,駕起一陣清風,帶著他擦過諸多民居屋頂,直接飛向卓陽河方向。
PS:今天就兩章,明天還是三更,想的是維持每天三更,但是最近睡眠質量奇差,樓上也吵,還穩不太住,先間歇三更幾天,我想的是盡量凌晨以前能更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