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商洛，這件事不太妙。”進到里頭，把200個德拉克馬的紙幣交給了卡琳，法厄同從里頭走了出來。她越想，就覺得事情越是奇怪。
“怎么了？”
“你跟我來一趟。維多利亞，你要來嗎？見見我父親。”
“還是不必了吧.我一般不去見神明。”
“那好，麻煩你在這等下。商洛，你跟我來。”
“啊？”還沒等商洛反應過來，她抓著商洛的手，快步走下大圖書館門前的臺階，打開了一個電話亭。
電話亭有些小，照理說只能進一個人，但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投入了1個德拉克馬硬幣，然后對著撥號盤輸入了一個一串字符，電話外的空間隨之斗轉星移——他們傳送到了法羅斯燈塔（亞歷山大大燈塔）一樓電梯層。。
“原來這里是可以傳送的啊？”
“剛加進來不久的功能，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一會兒我把電話簿子發給你，到時候你直接用它來傳送就好，省得走到哪都用腿——先不管這個，你先進來。”
進門，直入電梯，法厄同刷了自己的卡，然后直接到了頂層。
法羅斯燈塔是一個宏偉的巨構。不過在內部也有類似摩天大樓的使用空間。
雖然燈塔內部的大部分結構是不可通行的，但也預留了一些毛細維修管道，用來釋放智控設備進行運行維護。
越是往上，可供通行的部分就越少。
他們搭乘的電梯在經過192層，按鍵上的樓層直接消失了，直接通達到了242層。
這里是赫利俄斯的神殿——
儀式化的神殿。這里具有神殿的一切要素。不過電梯門打開時，商洛只能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平層。
平層的中央，有人的身軀和白獅頭顱的王者正背對著電梯，俯瞰著賽伯勒尼亞。
這就是如今的，赫利俄斯的樣貌。他暫時無法維持人形，但也不會局限于獅子的樣貌。
這半人半獅的樣子，更適合埃及的土地——賽伯勒尼亞而當基石就建立在埃及。展現出埃及神明的相貌，有助于統治這里。
“你怎么去了又回？”
“父親，你的猜測得到了驗證。我剛剛從商洛那里獲得了最新消息，我把他帶來了。”
“赫利俄斯閣下。”商洛先對面前的人行禮，“不知道把我叫來有什么事？”
“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不過法厄同既然把你叫來，說明她在你身上找到了一些.被人沒有發現的消息。那么，法厄同，你先和他把先前的消息對一對。”
“明白——商洛，我這里的情況和先前預料的有些不同。一開始我也以為我和父親見面之后會討論一下家庭的問題什么的。但我們其實沒有怎么聊，因為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以及，首先有一點要說明：我的父親，現在是魔法之神。”
“魔法之神是指？”
這個頭銜實在是過于廣大，以至于讓商洛不知道這個“魔法之神”具體是什么。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赫利俄斯確實是有魔法之神的神職。在古代希臘，包括煉金術在內的諸多儀式就以赫利俄斯指名來施展。
但時至今日，羅馬已經變成了一個魔法國家。如果赫利俄斯還是這樣的“魔法之神”，那擱在東邊就像是天道以人格化的形式降臨塵世一樣，實在是有些離譜。所以商洛猜測，這個魔法之神可能和他想的有那么一些不同。
比如魔神之神可以是掌管魔法儀式的神、掌管魔網的神，又或者是魔法法術的神明之類。
而赫利俄斯在如今的羅馬帝國，主要以“密特拉斯·赫利俄斯”的形式出現。這獅子的形象，便是密特拉與赫利俄斯融合之后的結果，也即“無敵太陽”。
這種羅馬內部錯綜復雜的宗教儀式，商洛沒有必要去了解。他知道的是，赫利俄斯在很多方面都為羅馬的魔法提供了一些保障。
換而言之，他并非是創制魔法的魔法之神，他是為舊的魔法提供監護的神明。以無敵太陽之名來行使魔法時，只要儀式的步驟運用得當，就能無往而不利。
然而，事情在最近似乎產生了一些變化。
“商洛，我們發現了一些很不好的預兆——在羅馬尼亞和東歐的許多地方，出現了大量的靈災。”
我來解釋一下。靈災就是字面意思，由靈界的問題在塵世所誘發的自然災害。靈災有很多種類型，包括但不限于森林狂暴生長吞噬道路，瞬間枯萎化為沙漠；以及河流倒流、月光凝固、季節紊亂等等現象。總的來說，靈災出現的原因基本都是一致的：靈界與塵世之間的壁障被打破，導致靈界外溢出來，或者塵世塌陷進去。
“那么現在出現的靈災是哪一種？”
“是全部。”法厄同沉聲道，“剛才阿波羅尼婭和你介紹的全部——全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災害廣泛地出現。雖然很快就能被緊急趕到現場的應急部門進行了處置，但還有些問題是沒有辦法處理的。比如有些地方失去了顏色，那就是塵世中的東西直接塌陷入靈界的結果。”
從靈界里面外溢出來的東西可以清掃并且塞回去，但塌陷到靈界里面的東西就沒有那么好處理了，至少得先把塌陷進去的部分找回來才能讓問題得以被處置。
“有人員傷亡嗎？”
“我只能說有。”法厄同答道，“但因為發生靈災的地方并不在羅馬帝國的實際控制區內，我們無法統計傷亡的具體人數。”
其實就算在實控區里也無法統計吧畢竟行政部門已經搬到賽伯勒尼亞來了？現在工作的重點已經轉移到了這里。塵世里的許多地方都已經進入無政府狀態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羅馬在塵世中的一切都即將消亡，行政系統則是需要人來填充的。當人直接搬到這里來的時候，原先的架子自然就無法運行了。
“嗯”商洛想了想，“所以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知道什么原因？”
“先前是沒有找到的——根本就找不到。因為這些靈災展現出了各種各樣的形態，彼此之間缺乏形式上的共性，只在時間上集中爆發，所以難以對具體的原因做出推測。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都清楚了起來。這些靈災的爆發，或許就是因為其中的精靈死掉了。”
“精靈，死掉了？”
“是的。精靈的存在，對于靈界來說有其必要性。青草、花朵、樹木、山川、泉水，萬物之中都有精靈的存在。所有靈界生物都可以視作某種意義上的精靈——我們所見到的精靈王庭，是與人類文明互相伴生的結果。”
某種程度上，這很像是某種游牧文明。
游牧文明出現相當晚，最早也只是在西周時期。西周之前的牧民并非后世意義上的游牧，只是游牧文明前身。
真正的游牧文明只有在農耕文明本身高度發達之后，才會作為伴生文明出現在旁邊——游牧文明本身不可能脫離農耕文明自然誕生，因為豬狗牛羊馬全都是農耕文明馴化的。只有在這些牲畜都被馴化之后，游牧文明才有出現的可能性。
游牧文明本身也不存在獨立運轉經濟的基礎，因為游牧民族的特點就是用空間來換資源。
許多游牧民族的總人口其實非常龐大，但因為分散在了過于廣闊的領域，導致沒有辦法讓產業集中起來。
只有在鼎盛時期的匈奴等游牧部落，才在草原上形成了一些固定的聚落。這些聚落除了承擔宗教儀式的職能之外，也用來生產一些必要的工具。
但因為游牧民族在空間上并不集中，導致這些城市發展往往都不太好，與漢地具有同等政治意義的城市來說更是不能比。
所以游牧民族必然要依賴與農耕民族的交換才能生存。而且就如同是業力一般，越是強大的農耕民族旁邊就越是會生成強大的游牧民。
比如在北明（歷史用詞，指都城重新南遷之前的明朝）的歷史中，北方就曾經誕生過一些非常強大的游牧部落，他們是蒙元碎裂后又重新拼湊起來的人馬。這些游牧民從邊貿中獲取了所需的資源，也從中獲得了許多鐵器之類的，草原上無法制造也無法培養的工業產品。
同樣，這種邊貿本身也是控制游牧民族的方式。因為游牧民的存在必要要依賴貿易，無法單獨建立自己的經濟體。既然必然存在貿易的需求，那么也就可以通過貿易對其進行控制——
“精靈，是一樣的存在。”法厄同解釋道，“精靈是什么樣，本質上取決于與之接觸的自然環境是什么樣。荒野中的精靈通常都是草木或者野獸的形態。但在人類文明周遭，這些精靈就像人類自身的影子一樣生長起來。不少精靈本質上都是傳說中的人類帝王的后代，比如精靈外奧伯龍就是凱撒私生子，而德意志的狂獵通常都由歷史上死去的貴族所率領的。”
甚至，王權本身就是人類文明的發明。精靈的王庭并不是天然存在的，它只有在周邊的人類文明發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會讓當地的精靈也產生對應的組織。
“我怎么察覺到了這些精靈的一些戰斗潛力.我是說，他們能不能一尋思就尋思出和對面一樣的裝備什么的。”
這種情況倒是不常見。至少在涌泉大精靈那里不太常見。
“那么，精靈的死去意味著什么？”
法厄同答道：“如果是王庭中的精靈死去——這其實不太重要。因為和人類社會本身一樣，精靈王庭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單個精靈的死去當然不會影響王庭整體的運行。但那些并非人形的，其他的靈界生物，如果他們死去了，就說明當地的出現了危險的存在，在有計劃地毀滅這些自然之靈。如果他們成功了，那么精靈死去所留下的空白地帶，就會產生靈災。”
“所以，有人在大規模殺戮精靈？這是為什么？”商洛愣了一下，“等等，難道是為了讓他們爆金幣？”
德拉克馬是銀幣不過也差不多了。似乎都是想要從他們的死亡中獲取貨幣。
“好家伙！”商洛驚詫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做出這種事？”
“商洛.”法厄同看著他，“其實有這么一個猜測——或許，就是那位‘狐貍先生’。”
“他有這么厲害？”商洛記得，那狐貍的個子并不大，小小的一只。
法厄同搖了搖頭：“永遠不要小看一個手握魔法的精靈。因為每個精靈都對應著魔法的一個碎片。誰也不知道那個狐貍先生掌握了怎樣的權能。但他對靈界的影響，恐怕已經超越了某個臨界點。或許精靈近期的反常舉動就與那只狐貍的行動有關。尤其是涌泉大精靈。之前伊羅黛亞莎的行動就很反常。
“卡琳知道這件事嗎？”法厄同問道。
法厄同本人并沒有參與那次事件，她對那次事件所知的都來自于商洛還有其他人的講述。所以，他也不知道有關那只狐貍的具體細節。
那狐貍是和韓行知直接碰面的，她就更沒有辦法知道了。
商洛搖了搖頭：“卡琳的應該不知道這個。因為卡琳正好是在內迷湖的事件之后才回來的。”
“那么，商洛，我覺得這個問題恐怕確實需要去內米湖才能解決——這是個大問題，這事關精靈的另一面。以及，商洛，我覺得我們在解決這個問題上的意愿，并非孤立存在。”
“你的意思是？”
“狼人.我猜狼人已經出動了。這只狐貍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常理，狼人的某個部族應當早就開始了行動，在我們之前就開始解決問題。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從狼人那里獲取一些情報。”
“總之，我們先去卡琳的家里吧。內米湖的事，看起來還是得去內米湖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