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
“啊”
衛生間里，商洛拎著兩個袋子，開始了工作。
他給小紅買的牙刷就在里面。
“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要給比我還高一個厘米的人刷牙.你長那么高做什么？你蹲下來一點。”
“這樣？”
“腿，讓你彎腿，不要彎腰，你頂到我了，我怎么給你刷牙？話說回來你應該自己刷牙。”
“反正，你買都買了，就幫我刷一次唄。”
“那你張嘴，嘴長大一點。”
“魚嘴就只有這么大嘛！”
“我的老天我都沒有這么照顧過阿波羅尼婭。”
商洛覺得自己應該準備一個特制的牙刷，而不是用手指頭，因為他發現自己手指頭雖然足夠長，但他比小紅要矮一點點，讓他手的姿勢沒有辦法對齊。
他刷得尤其之累，因為小紅并不怎么配合，他得從背后控制住小紅。作為一條龍，小紅的身子是冰涼的，和夜間的環境溫度差不多。
“你戳到我的喉嚨了.好疼。”
“你自己來？”
“不要。你繼續。”
幫龍刷牙是第一次，尤其是鯉魚變的龍，他估摸著除了朱靈之外恐怕也沒什么別的人做過這件事了。
他的探入了手指，摸到了喉嚨里的牙。
那牙的手感摸起來很像是人類的牙齒，但更光滑，更小，還很圓潤，就像喉嚨里的小石頭。
上牙的部分則并非是鈣化的牙齒，倒更像是上顎，只是更硬一些。
“嗚嗚嗚”
“你嗚嗚什么.”
“好癢啊”
“忍住。”
“我用刷毛撓你的上顎，你不會癢嗎？”
“你撓自己的腳心會癢嗎？不會。因為你的腦子對自己的行為有個預期，它就不會癢。所以解決癢的辦法就是自己刷。”
“不要.你繼續。”
終于，刷到商洛自己在心理上覺得干凈之后，他才收了手。畢竟既然已經刷牙了，那就得刷得干凈些。
“你這樣刷，總覺得你要把我下鍋似的.”
“漱口。”
“喉嚨里怎么漱啊。”
“那就咽下去。我買的是兒童牙膏，你全部咽下去也不要緊——話說朱靈怎么給你刷牙的？”
“御苑有專門配的獸用牙膏，也是可以直接咽下去的。”
“知道了，下次我去弄些來。”
“還有下次嗎我以為你不想再給我刷一次了。”
“我有義務把你從我這里完好地送出去，去開始你的工作。因為我是持世君，我要是連你都搞不定我還當什么差。”
“你真是個好人.”
“啊阿嚏。”商洛揉了揉鼻子。
“你怎么了？著涼了？”
“你說呢你的身子是冰的。”
“我又不是恒溫動物.我的體溫取決于環境溫度嘛。”
“嗯所以，這招應該對你有用了。”商洛小聲念叨著。他特地等包括阿波羅尼婭在內的所有人都睡了才這么做，就是為了在刷牙之后執行儀式。
“啊？有什么用？”
“你先別管。然后，我們開始下一步。你想要繼續待在我家里是吧？”
“是吧.”
“到底待不待？不待回太液池。”
“不要.我現在不敢回家。”
如果她現在回去，那他要面對的就不是商洛，而是龍王了。雖然商洛也是她的頂頭上司，但商洛顯然更溫柔一些。
先前商洛還專門給她買了粽子，這是她最愛吃的，連朱靈都沒有給她買過。
“你知道嗎，我好喜歡你啊。你竟然給我吃了粽子！”
“朱靈沒有給你吃嗎？”
“她給我做的，是飼料粽子啦，太健康了，和熊貓吃得差不多。但對我們水族來說，最好的粽子一定得是端午節的，人吃的那種粽子才行。那個粽子，和糯米飯的味道很像，所以我才很喜歡吃那個糯米飯。”
但糯米飯和真正的粽子，其配比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尤其是，真正的粽子有粽葉的香味，那是粽子的靈魂之所在。
“你給我吃粽子，你是好人。所以.我還是在你這里多待一會兒吧。”
“你想要在我這里多待一會兒也可以。但你要滿足我的一個要求。”
“啊？什么要求？”
商洛掏出了壓在購物袋下面的東西——除了指套，粽子之外，他還買了沐浴液。
“你，洗澡去。我們家不收留臟臟的龍。”
天井的院子里，商洛擺上一個大桶。大桶里面鋪了木板，還有座位，和大桶的最下方隔離了開來。
“誒，原來洗澡是這樣的嗎？”
“洗澡就是這樣的。”
“那我看到你家浴室里那個叫作浴缸的東西是”
“你看錯了，那個是魚缸，是用來養魚的。有時候買了魚和螃蟹，為了讓它們吐沙，就把它們養在里頭。等沙子吐完了就能吃了。這個大桶才是用來洗澡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洗澡了之后，就能住在你家里了嗎？”
“當然啦。”
當然如此。商洛準備了這么多，就是為了洗澡。
“進去之前，要先把你刷洗干凈。沒問題吧？”
“嗯嗯。”
她在天井旁邊的臺階上坐好，商洛端著水桶從她頭頂澆下。
她還穿著衣服，但沒什么奇怪的。畢竟這衣服是她的鱗片所化。就算沾了水，這些衣服也依然保持著干爽的樣子，并未貼在她的身上。
洗發露，沐浴露。商洛戴上了手套，把這些全都準備好了。
“我先問一問，是你自己洗還是我來洗？”
“誒呀，你來都來了，就幫我洗吧洗完了就可以住在你家里了嗎？”
“洗完了進去泡澡，泡完了才能住下。”
“好吧。那你幫我洗吧。”
戴著手套的商洛，把洗發露擠到了小紅的頭頂，揉搓出了泡沫。
然后是沐浴露，抹在脖頸上然后往下。商洛的心里毫無波動，就像在洗一條魚。
“我都沒這么給阿波羅尼婭洗過澡.”
“所以阿波羅尼婭對你很重要嗎？”
“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這么給她洗澡而不是給你。”
“哦對不起嘛”
涂抹完畢，商洛又是一桶水澆了下來。
這下已經干凈了。接下來就是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