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商洛呼了一口氣。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這樣飼養一個生物。這還挺累。
很難想象朱靈每天是怎么照顧那么多熊貓的。小紅也就是懶了一點點而已，和熊貓比起來一點都不算懶。
“那個.商洛，這個桶有點高.抱我一下。”
“好。”他把小紅舉了起來，把她舉高了些，手臂再一次接觸冰涼的身體。
他說服了自己，這就和年畫里抱著魚的娃娃差不多。
和年畫娃娃差不多。
和年畫娃娃差不多。
“你在念叨什么.誒呀！”
“行了，進去吧。”
一身都是水商洛把她翻到了桶里。桶里本來就有座位，可以讓她坐在里面泡澡。
她入水后，水溢了出來。水溢出地極多，留得滿地都是。顯然她在水中的體積比岸上似乎要大一些——她畢竟還是一條龍。
“啊好舒服。”小紅沉下去了一些，只露出腦袋在外面，“然后呢？這樣就行了嗎？感覺和我平時在家里差不多啊。”
“如果只是把你泡在水里，那就不叫泡澡了。泡澡，是需要燒熱水的。”
“啊？？？”小紅從鐵桶里站了起來，“原來是熱水嗎？那我不洗了。”
“不洗可以，你走吧。”
“.”默默地，小紅又坐了回去，“好吧.但是不能太熱哦。我怕熱。”
“哦原來你怕熱。如果太熱了會怎么樣？”
“不要問啦.再問我就不洗了。”
“好，不問了。那我升溫了？”
“嗯好吧。真的不可以太熱哦！不可以太熱！”
“好的。”商洛面無表情地開始往大鍋下面添柴。
這年頭想要買柴火還不容易。商洛給洗澡準備的工具，在另一個口袋里。
這是已經劈好的柴火，是百貨公司買的。本來是用來做烤肉的柴火，是桃木做的。因為油脂豐富，桃木很容易點燃，而且有一股幽幽的香味。
將柴堆整齊地碼放好，商洛用火柴點燃了火苗。
小紅待在大鍋里，而火已經燃燒起來了。
“怎么樣，還不錯吧？”
“嗯”把頭埋在水里，小紅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活潑了。如果不是商洛說不洗澡就不能留下，她也不會想要洗澡的。
然而腳下剛剛有些溫熱時，商洛不知道從哪搬了個凳子過來。他站在凳子上，正拆著包裝。那是一瓶酒。
“誒？你干嘛？”還沒等到商洛的回復，一整瓶料酒就澆在了她的頭頂。
“哇哇！這是什么東西？好.好香啊？”
“香就對了。泡澡的時候，是需要一點入浴劑的。你上網沖浪過吧，這有很多種類啊，有些是模仿溫泉，還有牛奶浴、花瓣浴等等。”
“那你這個是什么啊為什么要放酒？”
“酒池肉林啊！你真是不懂得享受。洗澡啊，沒有比用酒來洗澡更豪華的了。”
“哦原來是這樣嗎謝謝啦。我第一次洗澡，竟然就有這么豪華的。真是.”
話音未落，又有東西下來了。
這次是八角、茴香、生姜、大料。
“這是什么啊？”
“泡澡的時候需要香料啊。要有香料，才夠香嘛。”
“為什么要香？”
“這你就不懂了。沐浴是一種儀式，但凡儀式便要聲聞于天。天喜歡香噴噴，所以一定要加香料才行。”
“哦”水溫越來越熱了，小紅也不太想說話。
隨著水溫越來越高，小紅略微沉下去了一些。
“誒？原來你挺喜歡泡澡的？”
“我的衣服開始化掉了啦！你不要看。這是蜃氣化形的，水太熱就化了。”
“哦原來是這樣。”
“商洛，我有點熱了，一定要這么熱嗎？”
商洛沒有說話，而是把丟了個粽子進去：
“吃吧，泡澡的時候不應該吃點粽子嗎？”
“泡澡的時候吃粽子是為什么.我不餓啊。”
雖然不餓，但她不管餓不餓都可以吃東西。這也是她愛吃的，她便自己拆開了粽子。
“哇真是豪華的粽子。”
粽子里，有稻、黍、稷、麥、菽五谷。作為素食的魚，比起那些肉粽，她還是最喜歡這些。
“有粽子倒是也不錯。還有別的嗎？”
商洛二話不說，從外面丟進去一大掛粽子，全都落到了小紅的身邊，和她一起沉在了水里。
青綠色粽葉包裹著五谷，沉入了水中。
然而在小紅看不到的地方，商洛在高高的鐵桶之外已經擺上了香案。
“我應該算是男童吧.嗯，應該算。”
按照規矩，求雨的時候是需要男童來祈禱的，這是時節和方位所決定。當前這個時節，正好需要男童，而他正好算。
“商洛，這里面越來越熱了。”
“哦，是這樣嗎。”商洛布置著香案，回著話。
“商洛！真的這里面好熱啊！”
“還吃粽子嗎？”
“不了，我不想吃了，好熱啊！”小紅正要探頭出來，但商洛把剩下的五谷也投入了水中，然后抬手就蓋上了鍋蓋，然后把先前傅遠山給他的沙袋解下，鎮壓在了鍋蓋上。就算是龍在里面撲騰，她也頂不開這鍋蓋。
“啊啊啊啊！商洛！你干什么！這里面好熱啊！好熱！”
然而商洛已經不再管她。
他手拿著寶劍，指向天空：
“嗚呼！十日不雨兮，田且無禾。一月不雨兮，川且無波。一月不雨兮，民已為痾。再月不雨兮，民將奈何？”
煙香升上了天空，水溫也在上升，鍋里的龍撲騰得越發激烈。
商洛趁熱打鐵，給柴火里添了一把大火！
“油然興云兮，雨茲下土！彼罪遏逋兮，哀此窮苦！”
油然興云兮，雨茲下土！
油然興云兮，雨茲下土！
一聲雷鳴從天而降，正中鍋蓋，劈開了鍋蓋上的封印。大鍋中沸騰之物攜著龍吟騰空升天，直入高空。
滂沱大雨立時便降下，大雨澆滅了鍋下的火焰。
赤紅色的真龍在云層中飛舞，翻騰，這是商洛從未見過的，騰龍時的樣子。
半晌，那飛龍直落而下，落在她的面前。此時的小紅渾身都在冒熱氣，燒得滾燙滾燙，落在她肩膀上的雨水都化作了水汽。水汽蒸騰開來，還有一股子料酒的香味。她先前的慵懶，也隨著體溫的升高一掃而空：
“到你了，商洛。你，也進去。這次換我來給你洗澡。你喜歡什么口味的？”
她變強了，但她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