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這地方比我想的還要冷.這就是蘇武牧羊的地方嗎。啊阿嚏！”
當文鴛從飛機上走下來時，寒風直接穿透了軍大衣。
即使是南邊快到夏天了，貝加爾湖這邊還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此時正是正午，氣溫堪堪到零上，但太陽光照射到雪地上，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疼，和天寒地凍的溫度兩邊包夾，形成了雙重魔法攻擊。
但他不能在這里發抖。他是教官，背后還有跟著一起來的1193名國子監今年剛剛入學的學員。
“喲吼！”跟在后面下飛機的高時雨在他后頭重重拍了一巴掌——高時雨一點都不冷，因為他是穿著北國子監的冬季防風校服來的，應天的國子監沒有這套校服。
“小瞎子你干嘛！”
“這北邊真是神清氣爽啊！你說是不是！”
行動的規模擴大了。本來商洛和文鴛是打算，帶著今年應天國子監的新生們去體驗一下魔法的樂趣，只當是春游。但文閣老答應提供無上限的預算后，把這次拉練的規模擴大到了北國子監。
南北兩京都有自己的國子監，而且規模都差不多。大體上，南直隸國子監招收全國的學員，而北直隸的國子監招收北直隸的學員——因為北直隸現在擴大到了幾乎整個淮河以北的所有區域，所以北直隸4億的人口是占到畿內總人口的將近一半的。
南北直隸的國子監剛好各自覆蓋了一半的人口。理論上，這兩所學校本就是一所學校的兩個校區。只是兩邊的課程幾乎都是重迭的，所以除了教師會互相調動之外，學生一般而言是不會調動的。
一所學校的兩撥學生平時沒有碰面的機會，所以校方偶爾就會借著機會讓兩邊見見面。這次的活動既然讓南直隸國子監全員出動了，而且有無上限的預算，那么沒理由不把活動也擴大到另一邊。
“你們.好麻煩。1193人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又來1224個人。加在一起兩千多，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兜得住。”
“能者多勞嘛，誰叫我們的大校長是你爺爺呢。”
“他怎么就沒想起來給我們也帶上冬季的防風校服？”
“其實給你們帶了啊。”
“哈？在哪呢？”
“在飛機上啊。這零下十幾度，不給你們加衣服那不全凍死了。”
“那你怎么不拿出來？”
“啊啊！我看不見了，來人，快幫幫我，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下一秒，從飛機上下來的商洛出現在他面前。
他舉手在高時雨的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這小子一點事沒有，他的義眼現在可以20倍縮放，還有燃素視野晝夜通用，甚至還能進行視頻格式的導出，比天人的眼睛還方便。
自從上次換上義眼之后，高時雨不只是能看見東西而已，他現在通過天乙貴人獲得了遠比一般人更敏銳的視覺，只是因為是租來的，所以每月要繳費而已。
本來像這樣的拉練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參加的。但這次他不但能參加，還是可以作為主力參賽。所以他打從一下飛機就興奮得不得了。
這一批次在貝加爾湖周邊的187號野戰軍用機場落地的，一共是5架運輸機，攏共運了500人。這些飛機在放下他們之后還要再回順天一趟，總共往返四次，把2000人的學員運過來，攏共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今日日落之前來兩批，明日清晨和下午各一批次，有關的活動會從后天正式開始。
“商洛，我們今天有什么活動嗎？”高時雨興奮異常。
“今天？燒烤吧。既然出來拉練，那就一定要吃野餐。我不是申請到了野戰餐車嗎？食材也準備好了，我們就連這個也一起吃了吧。”
“好誒，是野餐。”
“哦對了，有件事一會兒要通知一下——我先問問，你們那邊怎么算的？我們這邊四個院，你是知道的，有西瓜荔枝之類的諢名。你們那邊，是怎么個編制？”
“我們這邊是5個院。要說諢名的話，是按照五行旗來算的。”
“那是怎么個來源？也是優監、蔭監之類？”
“不是，我們那不是這個規矩——我們是按照戶籍來分的。鐵路系統分一個院，電力系統分一個院，石化系統分一個院，煤鋼系統分一個院，還有一個院留給民戶，我們前面四個都是軍戶匠戶出身，和人口比例是一致的。”
“等下.你們全都是公費生是吧？”
“啊對，順天國子監不收自費考生——自費的都去你們那了。我們全部都是公費生，具體的名額是各個系統自己內部來定，比如鐵路漕運系統就有自己的學校，自己的管理部門，每年推薦多少人來國子監都是通過內部招考解決，他們那里有分配的名額。”
就北直隸而言，這基本就應該覆蓋整個社會了。因為北直隸的社會不是按照省界來辦的，是按照工業門類來辦的。
北直隸從工業化開始之初就沒有放任城市進行無序擴張，而是分門別類地在大差分機的計算下進行精準的調控，并且陸續將所有人口吸納工業體系之中。過去的按照地域進行的行政區劃已經失去了意義，因為人口和產值都不再按照地域來排布，而是按照產業的門類來發展。歷史名城自然還是都存在的，因為歷史名城都是在千百年發展下的物流最優解。
只是在歷史名城之外，有許多新的城市拔地而起，替代了原先地域中心城市的地位，比如北直隸真定府的府治就從真定城轉移到了石家莊。
因為地域中心的改變，北直隸也出現了一大批新的行政區劃，比如無極、深澤、鹿泉、贊皇等新興城市。大體上，這些城市是以鐵路和漕運為中心發展起來的，而且一般都有其支柱產業。每個城市在其內部就可以提供充足的公共服務，不需要像南直隸一樣以應天中心一圈圈延伸開。
當然，地域上雖然沒有競爭，但部門之間的競爭就更加激烈了。
所以，順天國子監的參賽選手們，和南邊的西瓜人、荔枝人們一樣，都是憋著一口氣來的。
南北直隸國子監的9個學院，9個年級長，還有來自軍事院校9個軍事教官全都到齊了。他們都是所有學生中第一批到的，他們得第一批來挨凍，因為每個學院第一批到的都得為后面的同學提前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咳”商洛咳嗽了一聲，“那么諸位，現在請本次演練的負責人，也是應天國子監應用化學研究室的研究生兼工學院助教——法厄同·尤利西婭·赫利俄斯先生宣布校方的重要安排。”
法厄同在這里是以助教的身份參加，所以要尊稱一聲先生。
“先生好。”眾人對她鞠躬致意。
“嗯大家好。那么，接下來的這個消息可能會讓你們有些驚訝：根據禮部侍郎兼國子祭酒文仲文閣老的要求，本次對抗演練并不會在兩校區的各個學院之間展開，而是”她翻了一頁：
“而是，直接在南北直隸的國子監，這兩方之間展開。”
說完，她合上了文件：“所以，這次不是各個學院組隊了，而是南國子監一隊，北國子監一隊，你們1193人對1224個人，打一場營級規模的實兵對抗。打輸了沒有懲罰，但是打贏了會有神秘獎勵，文閣老本人會親自來獎勵大家的。”
“？？？？”除了商洛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來到這冰天雪地，是打算在開展演練之余，和自己的老冤家們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的。因為大家來之前都聽說，這次可以敞開了打，怎么打都不會打死人的。
然而.這次竟然是要求本來互相存在競爭關系的學院之間進行合作，去打跟自己根本就不熟的，另外一半國子監。
“等一下。”文鴛問道，“你們這不是要搞聯誼嗎？”
法厄同解釋道：“是要搞聯誼沒錯，但是文閣老的意思是，不打不相識。最快讓大家熟絡起來的方式，當然在一起來一場暢快淋漓的排隊槍斃啦。”
“等下！”高時雨舉起了手，“可我不想和商洛打，我們本事是商量好，一起來打銳金旗的。”
“哈？原來你們商量好了一起來打我們？姓高的你再說一遍？”
“你先別說話。”高時雨把他拉到了后面，向法厄同問道，“我們能不能商量下？還是各家之間互相對抗比較好。”
“不行。”法厄同指了指上頭，“要你打來你就打。你要不打，他不管飯。”
“上頭？”高時雨抬頭看了看——他一眼就愣住了：
“我們上面有人！！！！”他指著天空驚詫道。
“啊？？？”眾人都猛然抬頭，但天上除了藍天白云，還有明晃晃的太陽之外什么都沒有。
“我解釋下。”商洛開口道，“雖然看起來什么都沒有，但我們的頭頂現在有很多監視設備照射在那里，這些設備在演練正式開始后也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就算是這荒郊野外，也請各位遵守校紀校規。”
“話說回來，你是哪位？”北國子監有人還不認得商洛。
“我是.嗯.我只是普通的西瓜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是法厄同先生的助手。”
“哦”眾人看了看兩人之間的站位，都恍然大悟。
有人小聲問道：“這合乎周禮嗎？”
“她不教我，所以無所謂。”
“哦”眾人恍然大悟，都點了點頭。
“原來你們二位是這種關系啊.”雖然之前就認識，但是高時雨之前還沒看出來。
“我先說一下。”法厄同打斷了他們，“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后天演練就正式開始——我不覺得各位能在正式開始前解決內部問題。但我覺得各位現在最好還是先研究一下怎么搭帳篷。看到那邊湖岸邊的海豹了沒有？如果諸位覺得自己的脂肪比海豹薄那么一點的話，那最好現在就開始搭帳篷。根據天氣預報，今晚這里恐怕有大風。”
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起身離開——這里適合搭帳篷的地方并不多。如果不先選個好位置，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要受罪了。
高時雨倒是沒走，還在這站著。
“你怎么不去搭帳篷？”
“我姐姐會處理好的。她才是學級長，我就是一傳話的副手。只是她跟著下一班飛機來，我就先代她來開會了。”
“那你在這，是有什么事？”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說我們可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是因為引入了一些新的模擬對抗系統？”
“算是吧。”商洛點頭道。
“但是還有個問題似乎沒有解決——騎兵在哪里呢？排隊槍斃如果沒有騎兵，那最后就一定會變成散兵對抗啊。”
這倒是實話。所謂排隊槍斃，列隊的目的除了方便指揮之外，就是方便對抗騎兵了。因為如果戰場上不存在騎兵，那么排成散兵線顯然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實際上，用散兵來對抗線列步兵本就是那個時代常用的做法。
畢竟從常識出發就可得——射擊是孤立事件。線列步兵排隊射擊命中率，顯然要低于趴下來找個掩體慢慢瞄準的散兵。
但這次演練，就是要比排隊槍斃。而沒有騎兵的排隊槍斃，顯然就是不完整的。
除了騎兵之外，炮兵也很重要。
炮兵克制線列步兵，線列步兵克制騎兵，騎兵又克制炮兵，這是一種簡化的模型。雖然并不全面，但三者確實是缺一不可的。
而三者之中，騎兵就最難以演練——因為會騎馬的人顯然湊不出一個騎兵隊來。
“這個，你可以放心，保證讓大家打得有聲有色。”商洛答道，“其實我們這次演練，是有外援的。各家都有一隊額外的騎兵支援可以使用，并且可以使其出現在戰場上的任何一個方向。”
“當真？騎兵在哪呢？我怎么沒看到？”
“別急。騎兵會有的，只怕到時候你不敢用而已。畢竟，那可是狂獵啊。”
“狂獵？是什么？”
“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