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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節 冗長的黑夜(四)


更新時間:2024年07月13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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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人定,淡月朧明,梧桐樹的葉子伴著西風奏起急促的樂章。

獨棟小樓上燈光暖媚,樓上有四間房,分別是琴房、會客廳、書房以及閨房,郗遐之前只在蘭綾的書房略坐坐,此刻他卻坐在蘭綾的閨房調琴弦。

金爐香盡,翠屏掩住燭影,翦翦輕風吹動珠簾,美人倩影若隱若現,郗遐無視她的存在,只是低頭專心調弦。

不知過了多久,郗遐才道:“琴弦調好了。”

蘭綾卷起珠簾,略帶一絲愁容:“聽說郗家郎君明日就要走了,可是厭倦了奴婢?”

郗遐玩味一笑:“怎么舍不得我走嗎?”

蘭綾緩緩走過來:“如果奴婢舍不得,郎君就不會離開嗎?”

“你的目的還沒達到,自然不甘心讓我就這么離開。”

郗遐一語中的,蘭綾滿眼的驚愕,不由得停下步子,與郗遐相距不過五步。

她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琴,又望了望全然無事的郗遐,不免有些失望,低聲問道:“你怎么會知道?”

郗遐脫去皮手衣,淡笑道:“除了青銅琴軫上淬了毒,就連琴弦都是特制的,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怡園發生的一件事,很像是崔緹和華恒的聯手杰作,那么你背后的主人又是何人?”

她毫不慌亂,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別人雇傭我殺人,我從不會問雇主的姓名。”

“到此刻你還想保護那個人,看來那人對你很重要。”

雖然郗遐不知道指使蘭綾的人是誰,但可以確定那個人就在洛陽,并且還去過怡園,因為在蘭綾的閨房內就擺著一幅怡園出售的宴樂圖。

她轉身慢慢走向窗前,清傲出塵的女子眼底含著柔光:“我的目的就是不讓你活著離開蒔花館,可是我卻不想殺你,因為你是第一個認真鑒賞和評估我的畫作的人,你和外面的那些男人不同,對我不恭維,也不鄙夷,只把我看作是喜歡寫蘭的人。”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袖里箭還未發出,就掉落在地,蘭綾的一只衣袖已被砍去半截。

一道劍影從她鬢邊掠過,此時的她花容失色。

“以我的能力,根本殺不了你,你殺我卻是易如反掌,既然早就知道,為何還要留著我的性命?”

“取你性命的人應該就在路上了,我又何必親自動手?”

蘭綾盯視著他:“繁邑臨死的時候說了幾句話,他一生閱人無數,終還是看錯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會是伍泰,更不會是連伯繼,你覺得他指的是何人?”

郗遐唇角噙著無所謂的笑意,“你問錯了人,我并不是他的學生。”

蘭綾不禁冷笑:“幸虧你不是他的學生,當然他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學生。”

郗遐眼神中透露著一絲遺憾,繁邑以為這么做就可以幫到那些村民,其實他什么都改變不了。他不是看錯了人,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身雖在此,心念洛陽,這樣活著為了什么,如果只是為了一個人,那么我可以告訴你,你的死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蘭綾眼底的悲傷再也藏不住:“你和他有些地方很像,但你比他多了一點溫暖,你給人絕望的同時也會帶給人一絲希望。”

郗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仔細看著她,可惜道:“不論是你,還是你背后的那個人,內心不純凈根本畫不好蘭花,空有外表,沒有靈魂,這樣的蘭花永遠無法使人長久的駐足。”說罷拂袖而去。

蘭綾眼里都是淚,卻流不出來,望著那幅宴樂圖,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與那個人一同游園了,又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她任何機會。

蘭綾喚來丫鬟:“把這幅畫拿下來,給郗家郎君吧,就當是送別禮了。”

阿九早已備好牛車,停在蒔花館后門外,郗遐很快上了牛車,漸黎則向他稟告了一件事。

“讓涂光義把這件事告知其他受災村子的村民,務必讓他們明早進城去縣衙為文城村的四百余名百姓討個公道。”

“這樣一鬧怕是會死更多無辜的百姓,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自然是由陸玩的人來收場,我幫他再添一把火,事后他還得好好感謝我。”

郗遐抬眸,眼神霸氣冷冽:“我也是時候去見一見刁縣令了,不知他對我的這份大禮可算滿意?”

天微亮,汝南城東新華街上,各種早餐攤炊煙繚繞,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婆賣的是蒸餅,個個蒸餅上部都開裂成十字形,她已經在這條街上賣蒸餅好幾十年了,生意一直很好,旁邊是一家賣鱔絲羹的小店,凡是進店的客人大都會先買個蒸餅。

雨輕走進店內,一眼就望見臨窗而坐的種闿,今日的他頭戴螭首玉簪,輕裘緩帶,休閑自然又不失品味。

種闿客氣的道:“既然來了,就坐下來一起吃早飯吧,待會一并記在我賬上便是。”

雨輕坐到他對面,笑道:“不必了,我已經吃過了。”

種闿點的并不是鱔絲羹,而是白玉魚羹,這家店正是他們的聯絡點。

種闿抿了一下嘴,他不擅長和別人聊天,尤其對面還是與他有過肢體接觸的女子。

雨輕看出他有些尷尬,不禁笑道:“請人吃早餐,也太沒誠意了,最起碼也得是個午餐吧。”

“我真的是誠心誠意的請你吃飯,也想……當面向你道歉。”

“上次我做的也有不妥之處,我們這樣就算扯平了。”

“你幫了我們,請你多少頓,都可以。”

種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確實是發自真心,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向她表達感謝以及歉意。

雨輕又笑了:“你這話又說錯了,我們又不是經常見面的關系,請一頓聊表心意,就已足夠。”

種闿點點頭,為了避免在她面前說錯話,他只好悶頭喝魚羹。

雨輕自顧自地說道:“聽說昨日的辯論很是熱鬧,偏偏六叔讓我背了一天的書,我沒能去看,你去看了嗎?”

種闿點頭,想了一下又道:“裴先生不讓你去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已經辭官了。”

雨輕雙手托起下巴,笑道:“既然你去了,那就說說你對這場辯論的看法吧。”

“很明顯這是借著儒道之爭的辯論來為朝廷吏治改革開出一條道,陸先生心滿意足的看了回熱鬧,出來打了個圓場,推行吏治改革的最大阻力就是潁川派,他此舉分明是在敲山震虎。”

“想不到你這個局外人看的如此透徹,不知身在其中的人在辯論之后又會作何應對?”

種闿眉宇間有些黯然:“吳房縣死了很多百姓,這里恐怕也不會幸免。”

雨輕也聽說了吳房發生的事,她這兩日也沒收到郗遐和桓宣的來信,心里悶悶的。

種闿看了看她,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四目對視,頓覺赧然,又低下頭喝羹。

雨輕卻問道:“書院辯論已經結束了,你和趙兄是不是要離開汝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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