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僅回了一個“好”字。
隔著互聯網，卻像回應了孤寂落寞時候的自己。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每天都會看她的直播綜藝，甚至跟著她粉絲一起為她打賞。
幾萬塊錢于他而言就像微不足道的紙屑，可她的粉絲卻因此默契稱呼他為大佬。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分明誰也不認識誰，可獲得的成就感不是爾虞我詐的商場可以比擬的。
漸漸的，他主動投入其中，和她粉絲一起為她應援，看著她一次又一次被針對，他忍不住伸出援手。
他私信她是否需要幫助。
交談比想象中更友好，她看似純粹的外表下有一顆玲瓏心。
她有心機，只不過這種心機是出于一種做善事的角度。
她的每一次謀劃和行動竟然都是為了一個貧困山寨。
傅臨琛承認，他從未遇見這樣的人。
世上真有心似菩提的善人嗎？
那為何不曾在苦難的歲月拯救他？
就當是他自己在救贖自己，他選擇幫助她。
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的ip包裝，他只需一句話的事，可她卻對他感恩戴德。
她最喜歡說：謝謝大佬，太感謝了！
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而他卻越發沉溺其中。
一開始他并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清楚很享受看她的視頻，看她和自己聊天，看她洋溢著笑容。
這些，是在他自己身上找不到的。
后來，他偶然看見一句話，瞬間明白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那句話是：
——她是他貧瘠生命里開出的異樣玫瑰。
他所厭惡的世界，好似也有了美好的存在。
是她，讓他余下的生命擁有期待。
而她的細膩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她是不會灼傷人的太陽，給予他痛苦世界以慰藉。
他好像在短短的一個月愛上她，一個觸不可及的太陽。
而他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曇花一現的愛也愈發濃烈。
他一次又一次幫助她，與她合作，幫她帶領大雁村脫貧。
他與她約定見面。
可誰也沒想到……
大雁村發生特大地震！
得知消息那一瞬，他從輪椅上掙扎著起來，整個人撲在地上，在往前爬的過程中滾下樓梯。
他拼命想去救她，救一個他向往的而不能擁有的精彩生命。
可他還沒到達，就得知塌山的消息，她被埋在大山下。
仿佛被抽走了呼吸，他癱在地上再不能動彈。
這是他昏迷被送入急救前的最后記憶。
身在局外，再次按照人生軌跡走了一遭，傅臨琛冷汗淋漓，心臟被揪著疼。
他遺忘的記憶與現實的記憶交相輝映，不斷撕扯著大腦。
特大地震……
為何他現實的記憶中并沒有特大地震這件事？
曲歲歡也沒有被埋在山中，他也沒斷腿，也沒在一個月后得絕癥死掉。
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的。
為何記憶會出現致命偏差？
欻地一下，輪椅上的傅臨琛消失不見，周圍的景物也一點點褪色，直到恢復白茫茫的霧氣。
“傅臨琛！”
“醒醒！”
這聲音……
是曲歲歡！
他心臟開始急速抽搐，在看不到邊境的霧氣中茫然無措尋找。
曲歲歡，是曲歲歡，她不僅沒有死，還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要找到她！
“傅臨琛，醒來吧！”
幽邃的聲音似具有極為強勁的一把手，將他拽離了霧團。
“傅臨琛，傅先生？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曲歲歡一遍又一遍喚他名字，看他緩緩睜開眼，瞳孔一點點聚焦。
“傅先生，感覺如何？想起來……唔……”
傅臨琛突然一把將她抱住，硬生生阻攔了接下來的話。
懷抱很緊，似要將人鑲嵌進骨髓。
呼吸撲在她頸脖，灼熱的，急促的，隨著心跳一起，使得空氣氤氳著怪異。
曲歲歡是懵的，她完全不清楚這是什么狀況。
傅臨琛這是又把她當做愛人替身了？
所以說，她的功德值白費了？他還是沒恢復記憶？
“傅……傅先生，我……對不起……”
她好像除了說對不起，也沒什么可說的。
傅臨琛多次幫她，可她害他遺忘愛人無法恢復記憶。
聞言，傅臨琛這才松開一點。
他垂眸，定定直視她的眼睛，深邃不見底的瞳孔夾雜著簇簇火焰。
他問：“為什么說對不起？”
“呃……因為我沒有讓你恢復記憶，抱歉。”
“不，我恢復了。”
“噢，恢……啊！恢復了？！”
曲歲歡眼睛噌地亮了！
他恢復記憶了？那還抱她干嘛？莫非他愛人和她真長得無比像？
“那你……想起你愛人的一切了？”
傅臨琛直勾勾盯著她，重重“嗯”了一聲。
“你一定很愛她，恭喜你，恢復記憶！”
她這樣說，希冀他能放開手。
可傅臨琛似乎沒有意識到，只盯著她眼眸，深深落下一句。
“嗯，她是我一生，唯一所愛。”
兩人彼此對視，空氣靜謐得異常。
終是曲歲歡受不了，她可不想當別人替身。
只能動了動手，提醒他趕緊放開。
而傅臨琛今天行為古怪，不僅不放，還反問。
“你就不問我她是誰，叫什么名字？”
曲歲歡覺得莫名其妙，她想問，可是能不能別表現得這般親密？
“哈，那她是誰？叫什么名字？說起來她幫助過我，可我從頭到尾只叫過大佬。”
傅臨琛微不可查笑了笑。
“她，你很熟悉，叫……”
“主人啊啊啊！！主人不好了，宋箏醒了，正哭著叫你！”
憨瓜突然出聲，打斷了曲歲歡的思緒。
她猛地回神，推開傅臨琛急著往外走。
“傅先生，宋箏醒了，我先去看她，我們待會再說。”
傅臨琛望著她的背影，感受空蕩蕩的懷抱，嘴里低低呢喃未說完的名字。
“她叫曲歲歡啊……一生所愛……”
“什么？曲歲歡？！”
虛空突然傳來一句驚呼，傅臨琛渾身細胞擰緊。
“誰在說話？”
“喂，你剛剛說你喜歡曲歲歡？”
“你是誰？”
傅臨琛擰眉環顧四周，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子。
他聯想記憶與現實的偏差，這一切都說明，他身邊發生了詭異的事。
“你和曲歲歡什么關系？我忘記她是不是和你有關？那場地震是不是你搞的鬼？”
憨瓜：！！！
知道憨瓜為什么叫憨瓜了吧，又憨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