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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劃車案時,為方便辦理賠償事宜,16輛車被分成了兩組,分別送到了天陽市兩家知名的修理廠。一家專修豪華車,所有的BBA、保時捷全部送到那兒,叫龍騰修理廠。這次譚海龍的表現很奇怪,他堅決要求和李建強一組去另一家海翔修理廠。另外,他似乎很熟悉這兩家修理廠,直接給閻隊和小霜發了龍騰修理廠的定位。他還不用導航,帶著李建強直接到了海翔修理廠。閻隊很好奇,龍龍解釋說他去修過車。閻隊知道他沒說實話,既然他不愿意說,閻隊也不便多問。
閻隊和小霜到了龍騰修理廠,前臺很熱情。閻隊表明了身份和來意,見到了修理廠的負責人盧總,一個說話很干練也很優雅的女人。她問:“你們是市局重案隊的,譚海龍為什么沒來?”
閻隊和小霜很吃驚,他問:“您是怎么認識譚海龍的?”
盧總平靜地說:“他是我兒子。”
他們更吃驚了,從來沒聽龍龍說起過他是個富二代。他們急忙表示了歉意,又重新打了招呼。
盧總說:“我們家最早就是賣車,后來開了4S店,必須配備修理廠,所以就開了修理廠,也接一些其他車型的修理業務,就這樣干到了現在,差不多20年了。龍龍很喜歡車,但這孩子脾氣倔,總想靠自己,非要去當警察。其實我希望他接管修理廠或者4S店,可他不愿意。就這一個兒子,我也就隨他去吧。”
小霜好奇地問:“什么牌子的4S店?”
盧總說:“奔馳4S店。”小霜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接著說:“如果你們想買車,我可以給你們多打折。”
閻隊說:“打了折,我們也買不起,但還是謝謝您。”
她問:“我兒子表現得還好吧?”
閻隊說:“譚海龍表現很好。他去了另一家修理廠調查,我們這次是有一個案子,希望咱們修理廠予以配合。”
她說:“當然。義不容辭。”
在盧總的幫助下,找到了修那幾輛車的師傅。在師傅的指認下,查到了那幾輛車的修理記錄。記錄顯示,林子豪的奔馳車簽收欄簽的名字是龐貴。龐貴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見,他是誰?閻隊推測林子豪一定知道這個人。
在找林子豪的路上,凌霜查了龍騰修理廠的公司信息,發現法人代表是盧青梅,正是譚海龍的母親。她還發現盧青梅還是海翔修理廠的法人,敢情這兩家修理廠都是龍龍家開的。小霜發現兩個修理廠分別包含了“海”和“龍”兩個字,合在一起之后才發現,原來是“海翔龍騰”四個字,修理廠的名字壓根就是按譚海龍的名字取的。
小霜感嘆著:“譚海龍原來是一個低調的富二代,我真是沒想到。”
閻隊說:“其實譚海龍很聰明,就是有點不接地氣,假以時日他會是一個好警察。”
“有這么好的家庭背景,他為什么不接管家族生意?我要是他,我就不當警察,回去過好日子。”凌霜很羨慕。
閻隊斜著眼看了他一眼:“人家過好日子,是幾輩人努力得來的。再說了,當警察就過不了好日子了嗎?”說到這兒,閻隊突然想起了離婚的妻子和12歲的兒子,還別說,當警察真不一定能過好日子,這些年妻子和兒子沒少為他擔驚受怕。看著滿臉思緒的閻隊,小霜沒敢再說什么。
見到了林子豪,他證明龐貴是他原來的司機。去年車被劃的時候,他已經買了車位。可惜龐貴把感應卡忘在了公司,當天車沒有停到小區里,停在了人行便道上,導致被劃了。林子豪一怒之下,把龐貴開除了,但車的修理和賠償都是由龐貴辦理的。辦完之后,龐貴就離職了,還被扣了一個月工資。此后,林子豪再也沒有見過龐貴。
龐貴籍貫在鄰省,與當地派出所聯系后。當地民警反映,龐貴確實在天陽打工,具體是干什么的,他父母并不知道。他家庭條件不好,28歲了,還沒有娶上媳婦,父母也很著急。龐貴不喜歡跟人正面沖突,一旦與別人有矛盾,他一般會偷偷下手,把失去的利益找回來或者暗地里報復。閻隊認為很符合兇手的作案心理和作案特點,下一步的重點就是找到龐貴,可惜的是沒人知道龐貴的住處。
與此同時,黃一為帶著技偵組的人認真梳理了所有的物證,重點是案發單元樓門口的監控錄像。彭鷹認真查看了案發當天下午5點至晚上9點間的監控錄像,但在6:307:30之間進出樓門的陌生人一共有3個。有一個是送水工,有一家居民證實送水工確實來過,監控錄像里送水工確實只拿了一桶水上樓,又拿了一個空水桶下樓。另外兩個是樓里居民的朋友,居民可以為他們作證。關于這三個人,大家正在討論著。
黃一為沒有說話,腦子飛速轉動著。他不在乎閻隊說的誰先在線索上有所突破,但他很在乎真相沒有被揭開,兇手沒有被抓到。有一個問題,黃一為一直沒想通,那就是兇手是如何選擇作案對象的,他怎么知道這兩個人做過所謂傷天害理的事情。
閻隊和李建強先后回來了,閻隊看到送水工的視頻畫面,覺得很眼熟。彭鷹對圖像作了清晰處理后,閻隊終于看清了送水工的面部特征,竟然是龐貴。兩個案子里,嫌疑人的線索終于連在了一起,龐貴是個送水工。
黃一為恍然大悟,他終于知道勘查羅鋒案的現場時,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一直沒想到。原來王憲民家和羅鋒家都有同一家公司送的水,標簽是一樣的,這就是黃一為一直沒有想通的地方。王憲民家不是案發現場,所以忽視了這一細節。如果龐貴是兇手,通過送水,他完全有可能知道兩位死者做過的事情,尤其是王憲民,他可能認識王憲民,因為修理和賠償是他親自辦理的。
彭鷹調出了羅鋒案現場的照片,在水桶的標簽上確定了送水公司的名稱。誰也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調查新線索,再一次發生了割喉案。閻隊派李建強和小霜去送水公司調查,其余的人全部趕往案發現場。
現場在一個小區的2樓,現場有大量女性內衣。死者是男性,赤裸著上身,胸部蓋著一個紫色的胸罩。頸部左側有一條長約5厘米的劃傷,劃破了頸動脈,大量出血,血跡一直延續到門外。肚皮上有一條很長的劃傷,刀口從左向右,長度大約20厘米,已經能看見內臟。畫著紅嘴唇,臉上寫著pg兩個字母。紅嘴唇用血畫的,字母是蘸血寫上去的。場面很怪異,也很慘烈。
報案人是鄰居,鄰居買菜回來,發現對門有血流出來,這才報了案。
戴家興說:“橙子姐,這人是個變態吧?”
成麗雅平靜地說:“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一具尸體。不要夾帶任何雜念。”戴家興不說話了。
成麗雅對尸體情況作出了基本判斷:“死者2025歲,呈仰臥狀。體表有兩處傷口,一處在頸部,一處在腹部,傷口左寬右窄,兇手是左撇子。兇器是一把厚度為0.5毫米的刀具,很可能是美工刀。與王憲民案、羅鋒案應該是同一兇手,兇器是同一兇器,這應該是美工刀案的第三個案件。”
戴家興說:“受害人全身尸僵,已經達到最硬,角膜渾濁,眼結合膜開始自溶,尸斑沉積于身體后部,指壓可以完全褪色,推斷死亡時間是12小時14小時。按照死者倒地位置和血液噴濺的形狀,仍是背后行兇,突然襲擊。根據頸部的血液流向有回來流動的情況,推斷受害人向前摔倒,然后被兇手翻過來。額頭上的磕碰傷也證明他曾經向前摔倒。”
龍龍問:“兇手為什么要把受害人翻過來?”
“受害人失去抵抗能力后,兇手把他翻過來。實施了懲罰,也就是劃了肚皮上這一刀。這一點與王憲民案一樣。”戴家興說,“肚皮上傷口流出的血液流向身體后部,說明沒有再被翻轉過。可以推斷脖子上的是第一刀,肚皮上的是第二刀。”
“然后兇手把胸罩放在死者的胸部。”龍龍想了想說,“往一個男性胸部放女性內衣,會不會是諷刺受害人是個變態。”
戴家興調侃了一句:“龍少最近真是出息了。”
龍龍有點不高興:“什么龍少,說案子。”
皮鵬看了他一眼:“有好的家庭背景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為什么那么在意?”
戴家興沒打算放過他:“不要這樣,我們不歧視富二代!”
黃一為說:“龍龍,你說得很對。兇手對受害人實施懲罰時把尸體翻過來,劃肚皮和放胸罩都是懲罰手段。”
戴家興說:“兇手給死者涂了紅嘴唇,還是用血涂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懲罰手段?”
黃一為想了想:“應該算是吧!”
皮鵬在抽屜里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忍不住笑了。龍龍很好奇,走過去一看,直接說出來了:“衛小寶?你說這貨會不會真把自己當成康熙的小弟鹿鼎公了?你們看看這家里,這都是什么玩藝兒!”
皮鵬把身份證遞給了彭鷹,彭鷹看了看,在電腦跟前忙碌起來。幾分鐘后,彭鷹說話了:“根據現場的情況,我猜死者可能是一個性犯罪的嫌疑人。我搜索了犯罪記錄數據庫,已經查到了他的記錄。”黃一為和閻隊走到了彭鷹后面,他說:“這家伙曾經因為偷盜女性內衣、公交車上猥褻婦女、公共場合劃女性的腹部被多次處理,他的確是個變態。”
黃一為看看現場大量的女性內衣:“看來他沒改。”
閻隊問:“兇手給他畫嘴唇,放胸罩是諷刺他變態,為什么要割他的肚皮?”
皮鵬用一個鑷子從一個抽屜里夾起了一個刀片,用聯苯胺試劑噴了噴,果然呈陽性。他說:“這可能就是他被割肚皮的原因了。他一定干過同樣的事情,回去化驗一下刀片上的血跡就明白了。”
黃一為環視四周,發現了與羅鋒案現場同樣品牌的純凈水。他說:“與前兩個案子一樣,沒有發現死者的手機,但有相同牌子的純凈水,龐貴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建議立即把龐貴帶回來問話。”
閻隊還有顧慮:“我們可以把人先拘回來,但證據不足,還得放掉,那樣就打草驚蛇了。”
黃一為說:“這樣,閻隊,我們再捋一遍。王憲民害他丟掉了工作,從一個體面的大老板的司機成了一個送水工,從開豪車到開電動三輪車,生活境遇一落千丈,這就是他的作案動機。”
閻隊說:“這個我同意,那他為什么要殺后兩個人?”
黃一為說:“這就要從他的性格說了,據他的父母反映他這個人不喜歡直接沖突,喜歡背后下黑手,這符合他的作案特點,這幾起案子都是突然襲擊。從犯罪心理來說,殺第一個人他很緊張,但很開心,因為他殺了一個該殺的人。殺第二個和第三個就順理成章了,他變得越來越自信,下手時也越來越自如了。”
閻隊完全同意,又問:“作案時間呢?”
黃一為說:“這一點沒有任何問題。送水的時間不確定,顧客要水他就去送,這給他殺人創造了便利條件。三個死者的家里都有他送的水,他完全有作案時間和作案的便利條件。”
閻隊提出了疑問:“羅鋒有潔癖,只讓家人喝蒸餾水。他不可能讓龐貴送水,監控里龐貴只送了一桶水到樓上,應該是五樓的一戶人家。那龐貴是怎么敲開羅鋒家門的?”
黃一為說:“我問過呂萍,羅鋒知道喝蒸餾水對女兒不好以后,他曾經同意喝純凈水,所以送過純凈水,但后來又后悔了。他不讓女兒喝,所以他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在現場時,我留意過水桶,水已經快沒了,他會不會讓龐貴換水或者把水桶拿走,反正他也不喝那桶里的水。當然,這是我的推斷。”
閻隊覺得有一定道理,他說:“這樣龐貴就能進入羅鋒家,殺了羅鋒以后,他當然沒有必要再拿桶了,所以我們只看到龐貴拿著五樓換下來的桶下樓了。很完美。”
閻隊通知李建強立即把龐貴控制起來,不要讓他跑了,要求他們抓到龐貴以后,去搜查龐貴的住處,他會立刻派人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