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的所想跟高凝香提了一嘴,高凝香愣住了,表兄妹不能成親?這種說法她還從來不曾聽說過。
但她知道自己這表嫂見多識廣,是以完全沒有質疑,只是憂心道:“我看世子爺對這許姑娘也是很好的,兩人朝夕相處,怕是已經培養出感情來。”
沈青點點頭,這也正是自己所憂心的。
“沒事,也許譯兒完全沒這種想法,只是對方一廂情愿罷了。”沈青如此安慰自己。
高凝香點點頭:“希望如此吧。”
“就算他有那想法,我也能有辦法讓他打消念頭。”棒打鴛鴦這種缺德事,她雖沒干過,但不代表不在行。
當日,她回去向兒子試探了一下,兒子給她的答案是,相比要娶一個陌生的女子,他寧愿娶表姐。
她問:“如若娘不同意了。”
聞言,孩子的臉色黯然了下來:“娘你不同意?為什么?”
沈青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正想著如何作通孩子的思想工作,下一刻,許碧君就進來了。
沈青沒辦法,只好暫時將此事給擱下了。
她是個閑不住的人,在陵王府安分了幾天,就開始喬裝打扮,換上一套男人衣裳,出了王府大門后,直接往平世堂的方向而去。
這兩年,平世堂在曾豐元的打理之下,已成了淮城最大的醫館。
曾豐元提前收到了消息,是以對她的到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一看到她,心里頭過于激動,一時間把什么身份、什么男女之別的全都拋之腦后,拉著她的手就凝神給她號起脈來。
見他神色凝重,沈青不由得沖著他打起趣道:“怎么樣,曾大夫,依你高見,我還能活多少日子?”
“笑,虧得你還能笑得出來,你這脈像簡直就是……”他想說句狠話,見眼前之人一臉的無辜,想起她能死而復生也不知遭了多少罪,于是,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好好的身子被霍霍成這樣,以后就長點心吧你。”
沈青把手收回,笑道:“放心吧,我正調理著呢,會一天比一天好的,都快中午了,曾兄,走,我請你喝酒去。”
曾豐元損她道:“還喝酒,就你這身子,喝口涼水都難受吧?”
“沒事,我喝熱茶,你喝酒,這總可以了吧。”沈青懶得跟他廢話,拉著他往外走。
曾豐元一邊走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貴為陵王妃,穿成這樣出來拋頭露面的,陵王殿下沒意見?”
“他人現在京都,山高皇帝遠的,他想管也管不著。”
看她那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曾豐元再度搖了搖頭;久別重逢,心中雖有顧慮但還是硬著頭皮與她一道出了門。
兩人在酒肆用過午膳后,平世堂有一個重癥病患,曾豐元被平世堂的伙計匆匆給請了回去,沈青就又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海豐隆。
海豐隆幾個管事的見到她,是又驚又喜,想要湊上來,又躊躇不敢上前。
自兩年前,作為海豐隆掌舵人的沈大善人突然銷聲匿跡,淮城整個商圈頓時謠言四起。
有人說他得罪了朝廷被偷偷法辦了,也有說他得了急病身亡,更有甚者,說他就是一只精怪,化為人身到人間斂財來了;如今錢夠了,就又回妖洞去了。
這沈大善人本就神出鬼沒,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
在各種謠言的打擊之下,不少商賈怕平白蒙受損失,私自取消了與海豐隆的合作,海豐隆在短時間內陷入了困局。
正當各大掌柜憂心忡忡之際,陵王府的高二爺出面交涉,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大掌柜的身份竟是陵王妃。
陵王妃葬身火海,全淮城誰人不知。
沒有辦法,為了穩住人心,幾個掌柜在商量過后,一致向外宣稱他們大掌柜只是身體抱恙,需要靜養幾年。
這才平息了一場風波。
跟前站著的年輕人即是他們的大掌柜,也是陵王妃,身份貴重,幾個管事的自是不敢有半分不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只能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等候她發話。
豈料沈她一張口,就提出要看這兩年的帳本,幾名管事的面面相覷,硬著頭皮把帳本給奉上了。
沈青坐在案前,看了一下帳本,帳上簡直是一塌糊涂。
戴掌柜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一臉緊張地拂袖擦了擦汗,他吞吞吐吐地開口說道:
“掌柜的,自從少了您這個掌舵人,我們海豐隆沒了主心骨,生意一落千丈,已大不如從前。”
一旁幾人連聲附和稱是。
一頂高帽子扣了下來,沈青連話都不想說。
明明那么賺錢的生意,短短兩年時間,就虧成了這個樣子;她沈青由原本的富商成了負資產了。
她能高興嗎?
這一刻,恨不得甩手把這海豐隆給關張了,回王府當自己的陵王妃去,反正有人養著,吃穿不愁。
可海豐隆養著幾千號人,一旦關張了,多少家庭受牽連。
她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手創下的買賣,到頭來竟成了一個爛攤子了,不由得一陣頭痛。
戴掌柜接著又告訴她,他們有一批大貨要發往東北,水路走不通,就改走了陸路。
由于道上匪徒猖獗,連續被劫了兩回,現如今,沒有鏢局愿意接手,貨物全都滯留在手中,再這么下去,海豐隆撐不到年底。
拋出問題后,戴掌柜小心翼翼地提議道:“現如今我們現銀短缺很緊,就等著這批貨款,掌柜的,依您看,可否請陵王殿下出手幫這個忙……”
在他看來,現如今,能鎮得住那班匪徒的,也只有朝廷了,他早就有找陵王府幫忙的想法,又擔心逾越了,因此一直沒敢付諸行動。
聽著戴掌柜把這層顧慮也道出來。
開玩笑,她沈青是靠男人的人么?
沈青搖搖頭:“你千萬別,這事我來想辦法。這樣,下個月初,你們把各地的掌柜全招回來,我要開個會。”
幾個管事的連聲稱是,幾張老臉顯得很是激動。
這兩年來,他們幾個老東西死死撐著,都快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