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香凝說道:“慈悲庵。”
沈青微微一愣:“城里的尼姑庵也不少,她為什么要跑那么遠?”
“這嫂子你就有所不知了,這慈悲庵離石格山不足一里路,而妃陵就坐落在石格山上。”
“妃陵?什么妃陵?”
“呃……。”高凝香愣了一下,抬頭與自家兄長對視了一眼。
人如今活得好好的,她覺得自己提這茬不太吉利,但轉念一想,自己這嫂子向來特立獨行,就不是什么迷信之人,何時在意過這些,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告訴她:
“那是表哥給你建的陵墓,金糯選擇在那修行,多多少少有為你守陵的意思。”
聽了這話,沈青心中一陣感動。
臨了,高凝香看著她又加了一句:
“嫂子,表哥他是很愛你的。”
沈青聽后,嘴角忍不住上揚,她含笑問道:“妹妹何出此言?”
“真的,不騙你,你出事對他的打擊就很大,當年他從京城回來,看到東院被燒成那樣;所有人都以為你葬身火中,表哥表面上雖看不出什么,卻是數天不吃不喝,后來大病了一場,即便如此,他還堅持親自為你料理后事。”
沈青點點頭……他在意自己,她是知道的。
“當年,表哥可是給你準備了不少陪葬品,全都在妃陵里頭。”
“是嗎?”沈青點點頭:“這人真傻,人都死了,給再多的陪葬品又有何用,難道一個死人還真能用得上么?”
高季鏡:“大嫂,不管用不用得上,那都是殿下對你的心意。”
沈青點點頭:“嗯,這點我知道。”
她看著高季鏡,說道:“季鏡,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大嫂請說。”
“海棠的事我聽說了,想拜托你幫我查一下她的下落。”
高季鏡點點頭:“這個沒問題,但依我之見,當日她既然不愿意出面作證,怕是不想被打擾到。”
沈青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點我明白,但即便如此,我也想知道她的境況。”
高季鏡見她如此執著,點了點頭,承諾道:“那我就去查一下。”
“謝了,他二叔。”沈青端起杯子,與高季鏡碰了一下。
高氏兄妹告辭離去后,沈青再次來到兒子的書房,尚未進門就見一名衣著不俗的女孩子在書房內。
這女孩背對著門,站在案前一下一下地給兒子研著墨,并不時低頭與譯兒說著話,兩人卿卿我我的,好不親近。
沈青心中雖疑惑這小姑娘是何許人,能與自家兒子如此投契?
但作為長輩不便打擾,正想退回去,一轉身,與身后一名走過來的小丫環打了個照面,沈青還來不及阻止,小丫頭就沖著她屈膝行禮:
“王妃娘娘……。”
聽到聲音,聊得正起勁的兩人不約而同扭頭,趙譯率先沖她喊了一聲:“娘。”
那女孩也望著她,眼神中帶著幾分古怪。
這雖然是在自己家,但不知怎么地,沈青竟有一種偷窺被自己兒子抓包的感覺,她臉色微窘,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啊,譯兒,我沒想打擾你們的,呃……這位姑娘是……”
女孩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墨,往前走幾步,來到她跟前三步開外,屈身行禮道:“侄女許碧君見過姑母。”
這一聲姑母令沈青反應過來,原來跟前這女孩正是她蘭陽娘家的大侄女。
她在倉城時就從齊景口中得知,自己娘家哥嫂帶著一家子到淮城給自己吊唁,隨后就留在了陵王府,一家子被安置在淳院。
還聽說他們的大姑娘,與自家兒子很是親近,而且那姑娘長相跟自己有幾分相似。
沈青盯著女孩的臉看了數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趙譯見她出了神,又沖著她喊了一聲:“娘。”
“哦”沈青反應過來,上前把許碧君扶起:“快請起,你叫碧君是吧?”
女孩點點頭。
沈青與其寒暄了兩句,便找借口離開了。
從兒子書房出來,她備上了一些禮品去了一趟淳院。
哥嫂早就知道她回王府的消息,一直在淳院等著她,見到她,兩人顯得很是高興。
特別是她那嫂子紅燕,對她很是熱情。
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沈青對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很不習慣,姑嫂兩聊天一會話。
這紅燕句句離不開她那大女兒,一會告訴她她那大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會夸她那大女兒知書達理,一會又說她那大女兒的性情像極了她這當姑母的,心腸軟,還善良。
哪有人這樣一個勁地在別人跟前如此夸贊自己女兒的,沈青聽得有幾分別扭,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找了個借口起身告辭了。
到了晚膳時分,她再次來到兒子書房,見許碧君竟還沒走,兩人孩子緊緊地靠在一塊,有說有笑的。
當時她也沒注意,只覺得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又是表親,比外人親近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第二天、第三天,這許碧君例行公事似地天天往世子居所報到。
這孩子說話相當的圓滑,言語中對她還有幾分刻意的討好,她沈青活了多少年人?這小姑娘才活了幾年,是以,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裝的,她一眼就看穿。
后來她跟高凝香提起這事,高凝香這方告訴她,說她娘家那嫂子曾問過她兄長一句,說:
“二爺,你看依我家碧君這樣的才貌,配王世子怎么樣?”
沈青聽了這話方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家子打的竟是這主意。
說罷,高凝香看著她,問道:“嫂子,你對這門親事怎么看?”
沈青一口說道:“那肯定不行。”
聞言,高凝香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心中一直不喜歡那許碧君,覺得這姑娘人品是有問題的。
但打小的教養讓她無法背著人家說人家壞話,她還真怕嫂子不明不白地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沈青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之所以反對這門親事,完全是出于對兒子負責。
這兩人是表親,關系遠遠沒有出五服,這兩人間要真有點什么那在她眼中都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