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說完,林恒默了一瞬,然后抬起臉來,面上沒什么表情,冷漠到極致,“你喜歡賀子言什么?”
“我……”在說出第一個字后,姜落便意識到,林恒所問不僅是字面意思。
他真的關心姜落喜歡賀子言的什么嗎?
不見得。
他是想要通過得到明確的答案,來進行反駁吧。
我喜歡他的貼心。
你們現下正處于激情階段,他對你當然貼心。
諸如此類的分點駁斥。
想清楚了,姜落不打算順著他的問題說下去,轉而道:“喜歡不是欣賞,能夠清楚地說出一二三四五,喜歡就是喜歡,賀子言的全部加在一起才是我喜歡的模樣。”
聽著姜落的回答,林恒的表情中浮現出些許波動。
“小林哥,我也想做我自己,我也想……尊重我自己。”
驀地,他握住姜落的手。
可是,她為什么會做這樣可怕的夢啊。
至門前,她忽而止步回身,接著向林恒深深鞠了一躬。
“一路走來,我很敬重你,也很感激你,但那不意味著我會一直按照你為我規劃的路程走下去。”
她站著,林恒坐著,她比他高出大半,分明是睨著他,卻不存一丁點高傲,“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
桌上的碗筷掉在地上,菜品散落一地,那好看的瓷碗碎成了片。
沒再逗留,姜落拿起手機,朝外面走去。
等了幾秒,沒有等到林恒的松手,姜落猛地使勁,終是成功抽回手。
像是什么都沒發生,姜落打起精神,同她一笑,溫和有禮地說道:“我來結賬。”
現在卻和她說要解約。
只是因為她喜歡賀子言,想要和賀子言談戀愛。
卯足力氣,姜落又“嗯”了一聲。
“姜落,如果你真的要和賀子言在一起,可以,”他冷下神情,“那我們就解約。”
只有一個字音。
如同被鋒利的刃劃破,林恒看著姜落,雙眸猩紅。
服務生小心地“嗯”了聲。
這幾年來,林恒一直耐心地引導她,帶領她往前沖。
姜落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只淡漠地注視著面前的人。
“小林哥。”她看著他。
“我沒有犯糊涂,小林哥,我喜歡賀子言。”姜落再言。
四目相視,暗流涌動。
指尖的溫度脫離,不自覺追隨了一寸距離。
看著林恒,她試圖抽走自己的手,卻發現林恒抓得更緊了。
鈴聲只響了一秒,那端就傳來賀子言的聲音:“落落,結束了?”
“小林哥,放開我。”
“如果同行至此即是分別,那我也想同你說個明白,我愿意和你分開,不是因為賀子言。”
還好,是夢就總會醒來。
“您好,這是您的小票,感謝光臨。”
十分鐘前,賀子言:結束后,我來接你吧。
也許,是這場會面結束得太快,他早有預感。
再抬臉,撞見服務生在滿面尷尬不知是進是退。
那陌生的觸感一出現,姜落便是抖了一抖。
解約。
天很亮,亮得她眼前略有發白。
眼前的這個世界都不太真切,她不止一次地想,是在做夢嗎?
剛剛,她和小林哥的爭吵是在做夢吧?
大家像是正在運行的代碼,不斷躍動不斷行走。
用手機結賬時,姜落才發現賀子言給她發來的消息。
她與林恒鮮少有肢體接觸。
不然,為什么小林哥會說要和她解除合約呢?
倆人穿過餐廳二樓,踏著木制樓梯來到一樓收銀臺。
過一會夢就會該醒了。
這樣親密地握手,在記憶里是第一次。
總之,在姜落應完,他便立即道:“定位發我,馬上就來。”
說完,她走出包廂,不忘有禮貌地關上門。
“嗯。”
“小林哥,”她凝視著他,“我不是你的提線木偶。”
良久的沉默。
枯坐了會,姜落終究是站起身。
即使在她最難的時候都沒有過。
當下,她不由得生出看陌生人的異樣感。
“落落。”
“落落。”小林哥又喚一聲,近乎哀求。“你不要犯糊涂。”
“也許我從前的確如此。即使你沒有給出明確意見時,我也會揣測你的想法,然后依照猜測行事,可現下,我不想了。”
只是因為……她脫離了他的控制。
腦袋瓜一直嗡嗡的,姜落六神無主地走出餐廳,來到路邊等候。
扶著門框,腳上如同灌了鉛,姜落定了定神,還是決定要說清楚。
姜落第一次聽到林恒提起解約。
賀子言神奇地聽出了她的不對勁。
面對傅京時的理智審判在此刻蕩然無存。
又是片刻沉默。
道上車來車往,鳴笛聲與轟鳴聲交織,嘈雜像是流動的線型。
林恒望著她,少了往日的和氣,面色發青,讓姜落一下子想起《末日之戀》里的喪尸。
“我們若想要長久地走下去,往后,我總有與你意見相左的時候,我無法接受每一次你我意見不合都只能我來遷就。”
“姜落!”林恒暴躁,面上猙獰得如同即將變身的猛獸。
她隱約覺得現下的小林哥與那些油膩男沒什么不同,可因對林恒的感恩,又會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理解。
同服務生相視,姜落見她還是憂心忡忡的神情,便向她點了點頭以作寬慰。
這不是她所熟識的小林哥。
心底涌上些許不適,姜落強忍著,為難地看他,“小林哥,你別這樣。”
喉間如同卡了塊石頭,姜落吞咽時覺得難受又困難。
一面朝門外走去,姜落一面撥通了賀子言的語音通話。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顧不得停下喘息。
林恒沒動,姜落眉頭微擰。
聞此,林恒明顯一滯,隨即像是被人踩了軟肋后的惱羞成怒,他倏地拂手,叫人毫無防備。
何至于此呢?
姜落原是想不明白的,卻也會有陰暗的念頭閃過。
“我尊重你的決定,并不意味著我只求和你分離,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只當是我懇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嗓子似乎被濃稠的澆水粘住,搓不開。
她獨自站在矗立的街道名牌前,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塑般在等候夢醒時分。
“滴——”
喇叭聲起,姜落回過神來,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在她面前停著。
不知停了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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